《艳舞》晏木

2、湖边，相遇

　　宁婉到了正厅，厅中坐着三人：

　　一个是体态肥胖，面目慈祥的中年男子，他身旁坐着一妇人，虽然脸上有着些许的皱纹但不难看出年轻时的美貌。在左侧坐着一男子，二十岁左右。

　　不用别人说宁婉也想得到，这三人一定是自己的父亲宁傲，母亲苏敏和哥哥宁墨。

　　紫鸢拉了拉宁婉的衣袖，示意她该跪下请安了。

　　宁婉不笨，立刻明白，轻轻双膝跪地，说：“宁婉给爹、娘、哥哥请安。”

　　宁傲相当疼爱这个女儿，对她迟到也没追究，“婉儿，坐吧。”

　　宁婉乖巧地坐在宁墨对面的椅子上。

　　刚刚没看清楚，现在坐着与宁墨对面，这男子用俊美形容都还不够：

　　眼睛狭长，眼神中带着微微笑意，像口深深的井，把人一点一点吸进去。眼睛下方有一颗泪痣，增添几分柔媚。挺拔的鼻梁，薄唇微微上扬，似笑非笑。他手中有一柄折扇，多了几许风度，一袭潇洒白衣。阳刚之中带有几分阴柔，妩媚之中更多的是英气。

　　紫鸢见宁婉这痴呆样，拉了拉她的衣袖。宁婉连忙别过头，看着自己那个胖老爹。

　　宁傲对宁墨说：“墨儿，最近安琳要来金陵玩，你可要好好招待人家呀！”

　　没想到宁墨的脸居然一红。宁婉看着自己哥哥的样子，十有八九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禁“噗”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宁墨的脸更加烧了。

　　但宁婉绝对不会想到宁傲有多加一句：“婉儿，你可别笑。”

　　宁婉一下僵住，一脸茫然，“啊”了一声。

　　宁傲那老狐狸只是摸摸胡子，高深莫测地说：“马上你就知道了。”

　　宁傲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宁婉莫名其妙，但也没多问下去。为什么？不感兴趣呗！

　　宁傲轻咳一声，“你们各自忙去吧。”

　　宁墨率先离开，宁婉也随后回房。虽然说是没兴趣，但一路上宁婉还是一直在琢磨宁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了房，宁婉一直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眼睛一直盯着铜镜中的自己，两只手托着脸。

　　紫鸢见自家小姐这奇怪的样子当然也觉得奇怪，只是她一个下人，主子的心思也不好多问。

　　宁婉看着铜镜中的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娇艳的女子居然是自己。

　　宁婉的样貌不止是在金陵，就是在整个江南也是个数一数二的美女：

　　圆圆的、水汪汪的杏眼，精致的俏鼻，朱唇白齿，肌肤如雪，玉手纤纤。眉间有一颗殷红的观音痣，增了几分娇艳，添了些许柔美。青丝轻绾，几缕发散落于肩。只是，这位美人的神情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我在现代是不是已经死了？那这幅身躯的主人呢？真正的宁婉在哪？……”想着想着，宁婉突然从木椅上跳起来，吓了紫鸢好大一跳。

　　“紫鸢！”

　　“是，小姐！”

　　“我们出去玩！”

　　“啊？”

　　没等紫鸢多想，宁婉已经大步走出去了。

　　紫鸢一把抓起会有《睡莲图》的团扇，拔腿跟了上去，“小姐，等等我！”

　　此时金陵这处于盛夏时节。宁婉在紫鸢的带领下来到了玄武湖边。玄武湖的荷花开得正艳：

　　娇嫩的花瓣轻轻拖着莲蓬，碧色的荷叶围在四周。一朵朵花，一丛丛叶。让人看了尤为怜爱。

　　宁婉和紫鸢在玄武湖边的瑶芙台上。宁婉最在一张檀木椅上，吃着精致的糕点，品着上号的明前龙井，赏着满池荷花，很是享受。而紫鸢再怎么得宠毕竟还只是一个下人，只能站在一侧为宁婉扇风，汗水不断滚落。

　　宁婉在紫鸢擦着额头上的汗时突然站起来，问紫鸢：“很热很累吧？”

　　紫鸢一时没反应过来居然傻乎乎地点点头，但又立刻摇摇头。

　　宁婉被她这一系列可爱的动作逗笑了。她拉着紫鸢的手让她坐下。紫鸢自然是不愿意，死活不肯坐下。但在宁婉的“威胁”下，还是乖乖屈服了。

　　宁婉笑吟吟地在紫鸢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茶给紫鸢，随后又递上一块桂花糕。

　　紫鸢从十岁开始当下人，四年了，从来没用一个主子对她这么好，她不禁嘤嘤哭了起来。“小，小姐，从来没，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您，您是第一个。”

　　宁婉笑着弹了一下紫鸢的额头，说：“傻姑娘，这都哭。快擦干眼泪，陪我聊聊天。”

　　这时，有一声极不和谐的男音传了过来：“哟！这家小姐对这卑贱的下人倒满好。”

　　宁婉和紫鸢一齐向楼梯处看去，只见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走上来，身后跟着一贴身侍卫。

　　与宁墨的相比，这男子更为阳刚，与宁墨的阴柔截然不同：

　　眼有些丹凤状，眼瞳居然是琥珀色，有些不真实，像是用毛笔勾勒上去的。有点少数民族味的高鼻梁，唇始终戏谑地上扬。一身墨绿色的衣，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他的眼一直与宁婉对视着，仿佛要把人看穿。宁婉警惕的打量着男子，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俊地足够让人窒息的人。

　　不等宁婉的质问，男子自顾自说起话来：“和主子在一起吃糕品茶赏景的下人，这世间恐怕仅此一个，纵是你也没享受过吧，幽泠。”

　　幽泠就是他身后的那个贴身侍卫，他只是机械地回答：“是。”

　　这幽泠似乎不是侍卫，因为他没有一个下人应有的贴心和殷勤，这冰冷的态度似乎更像一名杀手，但他却有着杀手没有的高傲。

　　紫鸢毕竟当了四年下人，这种显而易见的话中话她自然听得出来。她脸一热，唰一下从石凳上站起来。

　　宁婉见自己的人被这样羞辱不禁有些生气。她冷哼一声，说：“她是我的人，对她如何是我的事，公子何必操心。”

　　男子见眼前的宁婉不甘示弱，说话咄咄逼人，不由玩心大发。他对宁婉的嘲讽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说：“这是自然与在下无关，但一个肮脏卑贱的下人怎么能和你这样一个尊贵的小姐享受一样的待遇？这恐怕不合适吧。”

　　紫鸢的头越垂越低，圆目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宁婉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杏眼一瞪，狠狠地说：“你到底是谁？”

　　男子只是哈哈一笑，转头便走，只是说了句诗：“尧泽润天下，痕眉染黛烟。”然后又猖狂地笑了两声。

　　紫鸢和宁婉并没发现，幽泠在走之前看了紫鸢一样，那一眼很深很深。

　　男子走后，紫鸢突然在宁婉面前跪下，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小姐，我该死！如果不是我，您，您也不会遭那人羞辱，我该死！该死！“

　　宁婉微微一笑，扶起紫鸢，轻声说：“说你傻姑娘你还真傻。是我让你坐下的，跟你有没关系，你自责什么？“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的！我们别理那人，我们继续喝茶赏花，别让那人破坏我们姐妹俩的好兴致！”

　　姐妹？这个词在紫鸢脑海中深深烙下。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宁婉许久，暗自发誓。

　　她们倏然不知，那男子随走了，但幽泠一直在暗处看着她们，不，应该是看着紫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