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未歇》番外之江南游医》我我我就是我

53、第五十三章

　　得知端木忌敛真的身受重伤时，段零除了难以置信之外，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以武林盟特有的暗号唤来山下的人，吩咐他们留一些好手驻扎在这周围，然后再分两批人行动，一批回武林盟暂且主持上下事务，剩下的人便去查查聚侠庄和盟越教有什么动静，以及找到当日跟着端木忌敛而失踪的影卫。
　　一夜无眠，布置好了这些天也已经快大亮，觉是不用睡了，影卫老大走过来，对段零说道：“我觉得那个张未歇很奇怪，你说他到底是什么人？好像和咱们主上渊源很深似的。”
　　“他是主上喝下忘川回到山庄之前认识的人，看那样子，似乎不是普通的关系。”段零联系了自己一直以来所了解到的情况，分析道：“你也听见了，如今主上大仇已报，也喝了追忆，自然是回忆起了所有的事，似乎对那张未歇怀有歉意，但看样子，他似乎并不领情。”
　　“虽然早就猜到了大概，但真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啊。”影卫老大说道。
　　“说起来，张未歇也是死了一次的人。”段零想起当年主上让小六跟着他，以防他自尽，但是最后他还是跳下了悬崖，那次还害得小六被整得惨兮兮的。
　　“嗯。”影卫老大点点头，若有所思：“小六那段时间一直哭丧着脸，一度以为自己会被忌嚣少爷整得没命，毕竟人是在他手上出事的。”
　　“但是主上并没有真正想重罚小六，可见当时主上并不是很在意张未歇。”段零这么说道。
　　“那你就想错了。”影卫老大摇摇头，道：“当时主上并没有喝下追忆，看着张未歇也该像见到陌生人一样，就算张未歇死活要扒着主上，主上也一定只会把他当成疯子，可是，并没有。”
　　影卫老大说得似乎也有道理，段零还记得，当时见到张未歇时，主上似乎的确有点怪，说不上来是什么，反正就不像平时手段利落、干净的样子。
　　“还有，你知道主上的寒毒发作会失去心智吧？”影卫老大似乎想起什么，拍了一下段零的肩膀，说道：“尤其是最近这两年，几乎控都控制不住了，连我们都不敢轻易靠近，可是就在主上喝下追忆的前几日，有天晚上刚和聚侠庄的张焕影打完，身上受了一点伤，气血逆流，所以寒毒在那时候发作了。”
　　段零点点头，看着影卫老大，示意他继续说。
　　“那天是我和小六轮班，主上寒毒发作得很严重，我们都不敢靠近，但是那个张未歇却闯了进来，他非但没被主上杀了。”影卫老大顿了顿，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有可能会影对他造成威胁，低下头，靠近段零，轻声说道：“主上还强吻了他，他一副害怕得要死的模样，那张未歇几次三番想对主上下手，主上尽管中了寒毒，但是自我意识一向很强，绝对不会被碰到一下，我都担心他会死无全尸，可是他还是完好无损，甚至撂倒了主上。”
　　第一次听到这茬的段零很惊讶，刚要开口感叹一番，便听见里屋吱呀一声，是张未歇住的那间房门被推开了，两人马上闭了嘴。
　　即使是睡了一夜，张未歇还是觉得疲惫不堪，但心里记挂着端木忌敛身上的伤，便早早地爬起来，推开门，看到影卫老大和段零穿着整齐，一副一夜都没睡的样子站在外面，先是愣了一下，后来想到，他们身为端木忌敛的手下，现在端木忌敛昏迷不醒，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便不打算多问，只问候了一声：“早。”
　　“早。”段零和影卫老大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张未歇越过他们，走到房檐下放着的小凳旁，端起还是蓝绿色相间的魂归香，仔细打量起来。
　　魂归香是夜行性的植物，听说沐浴在月光下会生长得更好，看起来的确是挺精神的，不过茎干似乎一点变紫的迹象都没有，倒是泥土经过血的浸泡变深了。张未歇端着那盆魂归香走过两人身旁时，他们立刻就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段零忍不住出声叫住他，“请等一下，这个是什么？”
　　张未歇停住脚步，没有回头，“这个是魂归香，当日端木忌敛喝下的追忆里面就加了这种草的毒，这种毒和他身上本来的寒毒配合，便会是人神智不轻，武功逐渐消散，并且发作的周期越来越近，到最后他便会衰竭而死。”
　　“这个毒，是谁下的？”段零马上皱起眉头，正色道。
　　明知故问，追忆就是从张未歇手上再到端木忌敛那里的。
　　“张焕影。”张未歇回答：“只是我没想到端木忌敛会这么轻易地喝下去，更没想到张焕影会下毒。”
　　是的，当时他分明恳恳切切地向他表示，他张未歇是他的哥哥，身为弟弟的张焕影很担心他的安危。
　　“不用担心，他是因为我才中毒的，我自然会负责帮他解开。”张未歇用力捧紧了手上的陶土盆：“只是希望二位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他，解药是用我的血灌溉而得来的。”
　　说完张未歇走进里屋便关上了门。
　　段零和影卫老大站在原地，眼睛盯着那紧闭的房门。
　　“他说不要告诉主上，是什么意思？”
　　“大概...打算做无名英雄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张未歇又推开门，只见他的脸色变得比之前更加难看起来，空气中血的气味则更加浓重，而那株魂归香则越发妖冶起来。
　　张未歇把重新灌溉好的魂归香放回原位，转身便进到看端木忌敛。
　　小六和十七已经隐入环境了，若是端木忌敛那里出了状况，他们会自行处理，现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靠近这里，以及护住武林盟本部。
　　这次想来是聚侠庄和盟越教联手行动了，那么他们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决计不会罢休，这样看来本部不能没有一个有公信力的人回去主持大局，他们商量了，还是由在端木忌敛身边露脸露得最多的段零回去，影卫老大则率领一帮人守在这里，全力保护主上，到他醒过来为止。
　　端木忌敛体内的寒毒一直清不干净，就连现在昏迷着也时常会发作，以至于他刚刚才稍有些平稳的呼吸马上变得微弱起来，身体四肢也变得冰冷僵硬，在夏敌玉和花大娘为端木忌敛想法子吊住气、稳住心脉的时候，张未歇进进出出，搬了好几炉炭火进来，等他做好这些的时候，端木忌敛的状况也稍微稳定了下来，夏敌玉吩咐了张未歇几句便和花大娘出去了。
　　“他这样每况愈下，要抓紧时间给他解毒才行！”是花大娘的声音。
　　“你小点声。”夏敌玉说：“未歇那小子正用自己的血喂养魂归香，让他听到这话，不是由着他把自己的血放干么？”
　　“唉。”花大娘叹了口气，“这毒真糟心！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躺着的那个年轻人原本内力深厚，那毒没办法一下蚕食干净，不然就凭华佗在世也救不活了。”
　　“华佗？华佗都不及我！”
　　“你个死老头子.....”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张未歇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看见躺在那里的端木忌敛还是紧闭着双眼，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时急时缓，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是前所未有的脆弱。
　　就连他当初刚见到他的那会儿，都不像这个样子。
　　那时候，他尽管瘦小又挨了饿，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是很懂的小孩子，那眼神也像个狼崽子一样，充满了防备和恨意，仿佛只要他觉得不对，马上就会扑上来咬他一口一样。
　　张未歇伸出手贴在端木忌敛的脸侧，感受他即使被一圈炉火烤着还是冷得怕人的身体。
　　如果不是还能看见他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膛，张未歇会有种错觉，他还在瀑布下面，看着不能动的端木忌敛手足无措。
　　这么多炉火烤着，温度是上去了，但空气也被烧得稀薄起来，甚至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端木忌敛现在本来就呼吸困难，张未歇担心他会因为炉火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便把那些火炉都往外移了一些。
　　这下效果自然是大减。
　　张未歇去了后院的井边，脱了外衣，往身上倒了一桶冷水，然后就这么站在风里，全身抖个不停，肩膀缩在一起，也还是咬着牙站在那里，稍微干了一些，便又倒了一桶水上去，直到第四桶的时候，张未歇明显地感觉到身体发起热来，便进了里屋，擦干了水，换了一套干净的薄衣，便又来到了端木忌敛所躺的里屋。
　　一直在暗中看着张未歇动作的小六觉得很稀奇，一直搞不懂张未歇在做什么，还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发疯了，直到看见张未歇脱了上衣，钻进端木忌敛的被子里，然后紧紧地抱住他，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要用高烧的体温去暖主上因为寒毒而发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