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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   “快去把他追回来!”风无衍冷静地开始发号施令。
      尽管他用最快的方法弄掉了沾在身上的药粉,但还是有些受不了那药性的影响,一时半会儿行动被限制住,只得站在树干上面吩咐。
      得令的人刚站起身,便被突然倒下的大树狠狠砸倒,是端木忌敛,躲在暗处的众人,在看到此刻的端木忌敛后,竟再也不敢动弹。
      如果不是他们一直盯着,知道端木忌敛身穿了什么衣服,那他们一定认不出,此刻站在那里的人,就是以长相与武功闻名于江湖的现任武林盟主——端木忌敛。
      他的头发披散着,和平日里悠然整洁的样子大相径庭,面色黑紫,眼神浑浊,恶狠狠的表情,就像一头即将发怒的雄狮,他的腹部因为刚才过于激烈的动作,正不断地流出深色的血,他的胸口正剧烈地起伏着,分明不是冬天,却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从口中呼出的一团团寒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见到的人,除了胆寒之外,仿佛也感觉到了冷似的,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冷战。
      总觉得,动一下的话,马上就会身首异处。
      风无衍居高临下地看着树下的端木忌敛,眉头紧锁,他抬起眼睛去看张焕影,只见张焕影也是一副有些意外的表情。
      怎么办?他已经废了。
      疾风跑得很快,张未歇不得不趴在马背上才能稳住身子不被甩下去,端木忌敛的样子一直还在脑海,还有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端木忌敛让他不要再恨他了,还有,让他好好活着,这是什么意思?
      张未歇有些不敢想,他现在的脑袋一团乱麻,只觉得应该马上拉住这匹狂奔的马,然后回去找端木忌敛。
      端木忌敛刚才的样子,分明是毒行全身,马上就要暴毙。
      他真的会死。
      张未歇咬着牙,手紧紧地攥着,指尖几乎戳破手掌。
      张未歇不再相信端木忌敛,不愿意与他亲近,但是更加不愿意他就这样死了。
      那是他,一辈子都会珍视着的师弟啊。
      怎么可以就让他这么死了?
      端木忌敛绝对不可以死!
      张未歇紧紧咬着下唇,用力去扯缰绳,试图让它调转方向,疾风本来就不愿意被别人骑,是主人把这人放上来的,才不敢造次,这下被紧紧扯住缰绳,脾气却是越发暴躁起来,随即胡乱弹动,马上就把张未歇从背上扔了下去。
      柔软的枯草地并没有让张未歇摔着,他连忙爬起来,扯着疾风的缰绳就要攀上去,疾风哪里肯让张未歇再上去,身子一甩,鼻孔里喷出两管热气,抬起后蹄便要去踢张未歇。
      张未歇警觉得快,险险地侧身躲过了,还没回过神来,疾风便拖着他往前跑去。
      人和马的脚力比不得,张未歇只狼狈地跑了两步,便被生生地拽在地上往前拖。
      张未歇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皮都被狠狠地搓了一遍,却放不开手。
      如果没有疾风的话,刚刚跑了这么远,要让他走过去,那得花很多时间,到那时,都不知道端木忌敛会怎么样。
      好在疾风也是看在张未歇是和端木忌敛一起的人,并没有跑太远便停了下来,张未歇连忙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痛,走过去就又要爬上马背。
      疾风一甩头,似乎在用眼神警告张未歇,再敢爬上来就踹穿他的肚子。
      被疾风的眼神震慑住,张未歇生生地停住了脚步,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这马这么通人性?
      “呃...我只是想回去找你家主人。”张未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得试图和面前这匹马商量,他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然后露出担忧的表情,说道:“他现在很危险,我们必须去带他一起走。”
      疾风见张未歇指着的方向,似乎知道他是在说主人的事,甩了甩尾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便站住不动了。
      张未歇见它似乎听懂了,不像刚才那样暴躁,这才小心翼翼地踩着马镫骑了上去,一夹马肚子,疾风便飞快地朝着那片森林奔去。
      正心急火燎地往回赶,却在半路遇见一身狼狈的张焕影,张未歇下意识地扯了扯缰绳,示意它停下来,疾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慢下了步子。
      “我还真是小看他了。”张焕影看着张未歇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扯出一个有些莫名的表情,便不在说什么,越过面前坐在马上的张未歇,往前走去。
      “等一下。”
      张焕影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张未歇问道:“之前你和那个人说和我是兄弟,是为了骗我去害端木忌敛才说的么?”
      “当然不是。”张焕影回答,“你的确是我们两人同父异母的哥哥。”
      “那为什么还要利用我?”张未歇皱紧眉头,问道。
      “你以为端木忌敛真的不知道那追忆里面掺了毒么?”张焕影笑道:“只怕他是太过于相信你,哪怕你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听到这话张未歇一怔,被那话里饱含的意味所震住,一时回不过神来。
      他做的这些,难道真的不仅仅只是为了曾经那些事感到愧疚?
      张未歇捏了捏手中的缰绳,想到端木忌敛,竟有些于心不忍。
      如果只是为了愧疚的话,不至于此,他做的事已经够了。
      只是再怎样都没办法回到以前了而已。
      端木忌敛不再是曾经的端木忌敛,而他张未歇,也不会是曾经的张未歇了。
      “要见他的话便快去吧。”张焕影又说道:“听他说话已经是不可能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至少还能摸得到最后跳动的脉搏。”
      说这话的时候,张焕影的语气中,满是终于铲除了一个巨大障碍的快意。
      听到这句话,张未歇整个人都懵了,大脑半天解释不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焕影也不再说什么,拖着有些行动不便的身体,慢慢地往前走去。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张未歇好半天才颤抖着手重新握住缰绳,浑浑噩噩地骑着马往前赶去。
      骑着马刚进入森林,便见林中满是胡乱倒地的树木,有的是被拦腰截断,还有些被连根拔起,有的底下还压着人,场面一片混乱,看起来惨不忍睹。
      骑马是过不去了,张未歇只好下了马,径直往那瀑布边走去。
      一路上都是这种状况,张未歇一心只想赶紧找到端木忌敛,跌跌撞撞地越过重重叠叠倒下的树,身上被刮出多处伤痕都丝毫未察觉。
      感觉水声渐近,张未歇提着一颗心,手脚并用地爬过最后一棵侧卧着需四人环抱的大树后,眼前豁然开朗。
      端木忌敛正低着头,盘腿靠坐在石壁边。
      张未歇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还在。
      “你没事吧?”张未歇一边走过去一边问道。
      端木忌敛没有回答,他的身上满是伤,原本干净的衣服有几处也被撕裂开来,腹部的伤口更是可怖之极,心口上还有一个乌黑的掌印。
      仿佛自我催眠一样,张未歇一边慢慢走过去,一边自言自语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的伤口出手的,谁让你老是说不听呢,我现在马上给你重新处理一下。”
      张未歇从身上翻出伤药,走到端木忌敛面前蹲下,仔细地给他处理伤口,手上一边动作一边问:“他们那么多人,你一个人对付很辛苦吧?胸口上那个伤严重么?没关系,等会儿我就帮你处理,还有什么地方伤到没有?”
      端木忌敛垂着头,依旧没有回答,像睡着了一样。
      张未歇顿了一下,也没在意,继续着手上的事。
      处理完腹部的伤口,张未歇又把端木忌敛身上其他几处伤口也一并清洗、包扎了,这才缓缓脱去他的上衣,让胸口那处掌印露出来。
      “这是内伤,需要服药才行。”张未歇看着那伤口,皱着眉头问道:“这里没有可以用的药,我们去我师傅那吧?”
      张未歇等着端木忌敛回答他,但是过了许久,端木忌敛还是没有动静,回答他的,只有源源不断的瀑布激流声。
      “你是因为伤得太重所以说不出话来,也动不了么?”张未歇问道,也像是在给自己答案。
      “那好吧,我扶你去便是。”说完,张未歇便扶着端木忌敛起来,没有丝毫力气,一个高大成年人的体重并不轻,张未歇很努力地试图抱住他,让他靠在身上。
      端木忌敛的身体此刻变得软绵绵的,就像没了骨头似地,站也站不住,以张未歇的力气,根本就搀不住他,走了没几步两人便一齐栽倒在地。
      张未歇还是不死心,站起来,又去扶起端木忌敛,没走两步就又跌在地上,跌倒了又爬起来,然后又再次跌倒,这样重复了很多次。
      最后一次,端木忌敛被摔得仰躺在地,盖住面部的头发全部散开,露出他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
      这次摔得重了些,狠狠地磕到了膝盖,张未歇试了几次,却是爬都爬不起来了,他怔怔地看着端木忌敛的脸,不知所措。
      此刻,面前的人一点生气都没有,平静的胸口看不出有在呼吸的起伏,张未歇颤抖着手伸过去,手指搭在端木忌敛的脉搏上。
      他要花很大的力气控制自己不发抖,才能感觉到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
      人死后,脉搏会消失得晚一些。
      夏敌玉是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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