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未歇》番外之江南游医》我我我就是我

39、第三十九章

　　“我进去休息一下。”张未歇连忙爬起来，逃也似地掀开帘子进到马车里。
　　一路无话，到周敬医馆的时候已是下午。
　　医馆里里外外都看了一圈，愣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问了左邻右舍，都说自从动乱之后就没再见过周敬周晨父子。
　　张未歇有些垂头丧气地从隔壁店铺走出来，就见端木忌敛侧着头，双手抱胸地斜靠在马车旁。
　　听到张未歇出来的声音，端木忌敛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你要找的人不在么？”
　　张未歇点点头。
　　“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做什么？”端木忌敛漫不经心地问道。
　　张未歇皱着眉头沉思了会儿，说：“我得去找我师傅。”
　　“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多年的，怪手大侠？”端木忌敛问道。
　　张未歇点点头，并不惊讶端木忌敛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师傅的名号，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他想先去找师傅，见多识广的师傅也许会知道关于魂归香的药性与来源，如果能弄到更好，那样也能更加方便他找到周敬父子。
　　据他所知，魂归香并不是到处都有的东西，就连自己的学习医术的那位名医手上也只有极少的量，所以，他断定，端木忌敛中的毒一定和周敬有关。
　　无论如何，他要想到办法解开那个神秘的毒，还有一直缠身于端木忌敛身上的寒毒。
　　想完这些，回过神来的时候，端木忌敛已经站在了张未歇的面前。
　　尽管和他多待了两天，但张未歇还是无法习惯这人靠他太近，所以在发现端木忌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连鼻息都能听见的距离时，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一步。
　　但是，张未歇马上就被端木忌敛握住手腕，阻住退路。
　　张未歇马上就要挣开，却见端木忌敛低下头，凑在他耳朵边，轻笑道：“哥，其实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吧。”
　　若有似无的热气喷在耳朵，张未歇马上打了一个激灵，矢口否认道：“怎么会，我又不是喝了忘川才失去记忆的。”
　　听到张未歇的回答，端木忌敛的下巴落在张未歇的肩膀上，笑得一颤一颤，他说：“你狡辩的样子和以前一样。”
　　这样的姿势，端木忌敛的头发就再脖子边扫来扫去，张未歇使足了力气，挣开被他抓住的手腕，往后退了几步，说：“不要把你昔日的记忆强加在我身上。”
　　端木忌敛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是来不及收回的笑意。
　　张未歇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以后你就不用跟着我了，就算你非要跟，我也会当你不存在。”
　　顿了顿，张未歇决定就这次把事情说清楚，他转了转刚刚才被握过的手腕，说道：“你身上中了两种奇毒，寒毒和一种掺有魂归香的毒，我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但你会中那毒，也是因为我，想必当日张焕影把追忆交给我，就是为了让你中这个毒，所以，我自当尽力找寻为你解毒的方法。”
　　端木忌敛慢慢收回脸上的笑意，再无其他表情，只是静静地听张未歇说话，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不惊讶自己身上又中了一种毒。
　　张未歇继续说道：“你体内的寒毒很麻烦，已经深入五脏六腑，要想清除会变得很难，但是，如果在寒毒发作时，喝下剂量重一点的祛寒药，身在烤有暖炉的屋子，用内力慢慢调息，会好过一些。”
　　“我找到解毒方法的话，自会到武林盟交给你，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也无须再和我一起了，我们就此别过。”说完，张未歇一转身便往街道最热闹的地方走去，端木忌敛没有挪动脚步，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张未歇消失在人海。
　　走在热闹街道的张未歇心里也很忐忑，他还是怕端木忌敛会跟过来，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确信，这次端木忌敛没有跟过来了。
　　心里突然开始五味杂陈起来。
　　是的，他的记忆恢复了。
　　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记忆并不像潮水一样全部涌出来，而是一点一点，慢慢地渗透、充斥他的大脑。
　　刚开始，是一件一件关于痛苦的事，所以张未歇下意识地不去想那些，把它往心底里塞，他不想一遍一遍去回忆那些彻骨的痛楚。
　　似乎这些事情，就足够压住那些快乐、悸动的事了。
　　就连已经恢复了的端木忌敛，也不能让他抛开一切，看着现在的端木忌敛，反而让他越来越确信，他说的那句话没错。
　　他毕竟，和曾经的张未歇只是长着相同的脸而已啊。
　　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不可撼动的，所有人，都得在岁月面前低头，他张未歇也不得不。
　　也许是那句“男妓”提醒了他，曾经的他是多么的卑微…和肮脏，肮脏到，和端木忌敛那样的人站在一起，就成为了一种亵渎。
　　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张未歇捏紧拳头，摇摇微微作痛的头，知道现在不应该被这些悲哀的意象绊住时间，他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