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妖精蜜蜜

6、生辰

　　九月二十二日，伊宁的九岁生辰。太后娘娘下旨免了今日入学，让他们兄弟姐妹们聚聚。我也因此得了个闲。
　　一早我便带着玉容和柔桑去落梅轩给伊宁拜寿，不想有人比我还早到。胤禛见我来了，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我忙向他行礼。
　　一时环顾四周，竟寻不着伊宁的身影，落梅轩中除胤禛外只有一穿着长衫马褂，带着顶瓜皮帽的小僮在此，正面露笑意的看着我。我仔细瞧着越发觉得眼熟，再看他穿着绣花鞋，方猜出是何人。
　　“奴婢恭贺公主生辰之喜，恭祝公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我向她盈盈福身。
　　伊宁‘呵呵’的笑着，过来挽着我的手，问：“姐姐如何猜出我来的？”
　　我指了指她脚下，她一看，又笑。“竟忘了换，好在姐姐发现得早，不然可叫人看了笑话。”
　　“公主这身打扮是作何？”我问她。
　　“今儿四哥哥请宴，我寻思着平日里宫里大宴小宴的忒腻烦，央着四哥哥带我出宫逛逛。”
　　我望向四阿哥，见他不出声，又问伊宁“太后娘娘可知道？”
　　“皇祖母不知道，酉时前必须赶回来。云姐姐也一道去吧，多个人热闹！”我原想着胤禛会拒绝，不料他竟默许了。伊宁又道：“可只准备了一套男装，要不，云姐姐委屈穿小公公的衣服吧。”
　　我正想着如何推脱，胤禛却发话：“她就这样吧，你这身已是不伦不类，再带多个不伦不类的小太监，我岂不让人笑话。不如不去也罢！”
　　“不能不去！”伊宁唯恐他真的不去，忙央求道：“四哥哥答应我的，不能不算数！云姐姐不换装了，咱们这就出发！”说着，拉着我就往外跑。
　　于是，胤禛带着我和伊宁，外加他一个随从奎旭，一同出了宫。
　　紫禁城繁华之至，车水马龙，好不喧闹。伊宁拉着我穿梭在人群之中，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瞧那个，胤禛和他的随从紧跟在我们身后。
　　“云姐姐你看！”伊宁对宫外的一切皆感到好奇，见有老贩在捏泥像更是觉得新鲜。拿着个八仙过海里汉钟离的泥像在我眼前晃了晃，笑道：“你看他的模样真逗人。还有这个！”他又指了指猪悟净的泥像。“可爱吧！”
　　我笑了笑，对伊宁道：“公主喜欢，奴婢买来送予公主，如何？”说着，便往怀里拿银子。未想今日出门原无准备，竟无银两在身，只得解下腰中挂着的玉佩，递与老贩，道：“原是忘了带银子，这块玉虽不明贵，倒也值几个钱。”
　　那老贩接过我的玉佩，细看了看，忙道：“小姐切莫这般，这泥人不值钱，小姐若是喜欢，送给小姐便是，万不敢收小姐如此贵重之物。”又将玉佩送回我面前。
　　我本欲开口，胤禛却先接了的玉佩，他身后的奎旭立即拿了一串铜板子交与老贩手中。老贩得了钱自不在话下，倒是胤禛拿了玉佩也不还给我，只自己拿在手里把玩着。
　　一时有小贩叫卖着‘冰糖葫芦’，伊宁一听便冲了上去。谁知跑得太快，与前面的人迎头撞了上去。我赶忙上前，未至便听到被撞的那人高声大骂“瞎了你的狗眼！”语毕竟扬手想打人。好在胤禛一把捏住那人的手及时制止，伊宁这才免去一个耳刮子。
　　那人倒不惧胤禛的气势，抽回被钳制的手仍旧张牙舞爪的：“大胆！你可知我是谁？！”
　　胤禛冷眼道：“你是什么物件与我何干。”
　　“爷乃当今太子爷的重臣，你敢得罪我！”
　　胤禛不语，只微皱着眉头。
　　那人见胤禛不出声，以为他惧怕太子的威势，洋洋得意道：“还不快跟爷赔个不是。爷今儿心情好，兴许能饶了你！”
　　我闻言‘扑哧’一笑，心下道：到底谁是爷？你是太子爷的‘重臣’，他可是太子爷的亲兄弟！是他饶了你，还是你饶了他。自己在老虎嘴上扪牙了还懵然不知，真是个蠢物。
　　那蠢物见我，忽的又换了副皮囊。馋馋盯着我，一脸子淫邪，秽声道：“小娘子好生美貌，不如跟了爷，让爷疼疼！”
　　我厌恶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他倒毫不在意我对他的鄙视，继续到：“小娘子莫不是害羞了！”
　　我不屑与这下作之人失了身份，倒是伊宁一脸气愤：“休得胡言！这是我家嫂嫂！”
　　“你家嫂嫂？”他看看我，又看看胤禛，□道:“小妇人更好，知情识趣，更懂得伺候人！你这男人忒是无能，跟了爷，爷保你夜夜快活！”音刚落，胤禛的拳头已结结实实的揍到他脸上。那人嘴边乌青了一大块，嘴角还渗着血丝。“你，你，你敢打我！”没等他说完，胤禛又是一拳头。这是我第一次见胤禛动武，没想到竟觉得如此潇洒。
　　那人被连揍两拳，捂着脸，叫着疼。他身边就两个家仆，怯于胤禛不敢动手，他见家仆无用，自己料定也不是胤禛的对手，只能愤愤的道：“你等着！爷不会放过你的！”说着，在家仆的拥扶下，狼狈的逃走。
　　见那人仓皇而逃，伊宁开心不已，连连拍手，道：“四哥哥真棒！”
　　我见他右手骨节处有血渍，必是刚才动手时那下作东西留下的。未及深想便拿起自己的绣帕帮他擦拭干净，过后方觉得失礼，索性将手帕弃之。他也不说话，只看着我。
　　伊宁又问：“四哥哥，适才那歹人说自己是太子哥哥门下的重臣，是真的吗？”
　　胤禛不答，倒是他身边的奎旭忍不住说到：“五公主，您听他吹嘘，他哪里是什么重臣！不过是太子爷身边的内宠。”话刚出口，胤禛便瞪了他一眼，奎旭知自己失言，忙退开两步。伊宁幼不明其意，我却知内宠为何物，当下满脸通红，胤禛也面带窘色，皆不语。
　　忽闻人群中有嚷嚷声，远见方才那蠢物带着一大群手持木棍的家丁走了过来。我还未及做何反应，身子已被人大力的拉扯过去，逃窜在人群里。
　　也不知跑了多远，确定身后再无追兵，这才停了下来。我此时方看清拉着我的人竟是胤禛，我与他仍十指相缠，忙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垂在身后，却早已面红耳赤，羞臊不已。我俩谁也没开口，只是静站着。
　　“不，不知公主此刻如何？”我尴尬的打破死寂。
　　“有奎旭保护，伊宁不会有事。”
　　“我们去宫门等他们吧。”他提议。
　　我附和。
　　于是我和胤禛一前一后的朝宫门走去。
　　回到宫里时已是酉时，伊宁和胤禛去觐见太后，而我则回兰瑾阁。玉容见我满脸倦容也不多问，只和柔桑服侍我沐浴休息。
　　晚间的时候有宫人捧来了一个锦盒，说是四阿哥派人送来的。我打开一看竟是日间他拿走的那块玉佩，还有一张小字条。只写着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