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打滚儿》楠言之隐

53、意外之外（20）

　　雨洳还是像上一次一样掐着腰站在玻璃大门外，这是招牌动作。我走过去对她说：“您能不能下次换个姿势，别总气势汹汹的跟债主一样。”
　　“当然可以，不过要等到你不在亏欠我的那一天，我才可以考虑一下。”
　　我一想还真是每一次都以亏欠她为结束，作为上次因为我没有买到内衣的惩罚，雨洳决定让我“护送”她到中央大街去完成上一次没有完成的使命。我看着雨洳在阳光照耀下灿烂无比的笑容，有气无力的说：“要不让樊明“护送”你去吧，我肚子疼。”
　　“你就不觉得这提议会让你亏钱她更多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边冒出的徐思萌很负责任的提醒我，我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决定以委曲求全为代价换取自己的苟且偷生。
　　“咱们是不是还要等等冉旭？”我伸了懒腰，懒洋洋的问。
　　“是不是很失望啊，一定以为可以跟雨洳单独逛街把。”徐思萌没头没尾的插这么一句让我手足无措。
　　“把睡得正爽的我叫醒才叫失望呢，买个内衣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吗。”我再次伸了一个懒腰来证明我说的话。
　　“哎，又一个表里不一的。”徐思萌意味深长的看看我又看看雨洳，我马上明白再解释下去也是徒劳。
　　雨洳冲着小食堂努努嘴，冉旭手中握着三瓶可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看到冉旭一副骨骼标本一样的身躯，我将他幻想成一具骷髅，跑起来的样子极具有滑稽效果。

　　“樊明打电话告诉我你去买药，怎么在楼下站着呢。”冉旭看到我很惊讶，然后将手中的可乐分给了徐思萌和雨洳。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被几个人知道我在感冒发烧的情况下还坚强的陪着雨洳去买胸罩，未免显得过分的图谋不轨。
　　“买药？给谁买药？你生病了？刚才怎么不说啊？”正当我苦于找不到什么合理一些的理由来解释的时候，雨洳的一大串问题将谈话的重点转移到另一个方向，这姑娘思维转的跟陀螺似的。
　　“买药！给我买药！我生病了！刚才你又没给我机会说。”我把问题一一解答后，觉得自己当初没有选择播音主持专业来为晚间听众授业解惑而深感可惜。
　　“你还是上楼休息吧，我和他们俩个去就好了。”雨洳语气突然变得极其温柔，温柔到让我没办法拒绝。
　　“寝室空气不好，我出去走走也不错。”我简单的告诉雨洳。
　　“那一起去吧，反正你都在屋里闷一天了。”我原本等待雨洳下一次的客气后转身上楼，但是冉旭很不知趣的拖着我向前走，扼杀了雨洳再次客套的机会，我转头的一瞬间看到雨洳再擦眼泪，然后迅速的目视前方。
　　四个人几分钟后队形就逐渐有所改变，冉旭的左手多出了徐思萌的右手，而雨洳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我左手边。冉旭和徐思萌两个人手牵手很欢快的超过了我和雨洳，我们活脱儿的两对情侣走向了车站。
　　一路上徐思萌向冉旭抱怨自己电脑的速度如何慢，然后把症状一一说出来以寻求可以得到解决的办法。
　　我在后面偷着笑，雨洳问我无缘无故的笑什么，我说徐思萌跟一个连硬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请教怎么修电脑，难道不值得笑么。然后雨洳也跟着我一起偷笑表示赞同，前面两个人聊的不亦乐乎，冉旭有模有样的让徐思萌查查这查查那。到了公交车上，两个人继续旁若无人的聊着。
　　“那你查了么？”冉旭向徐思萌询问是否用杀毒软件查过病毒。
　　“查了，气死我了都，查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梅毒（没毒），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徐思萌气呼呼的说。
　　雨洳拉了拉我的袖子，我看了一眼雨洳，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和她一样难看，我们默默转过身背对着侃侃而谈的冉旭和徐思萌，假装不认识他俩。
　　“陈曦，你说为什么那篇文章思萌就是粘贴不了呢，是不是她电脑配置不够好？”冉旭凑过来问我，我装作不认识两个人所作的努力付之东流，这下车上的人都知道我们是一起的。
　　“美女，是这样的，你在网吧里的电脑上按了CTRL+C，然后在寝室的电脑上再按CTRL+V是肯定不行的。即便同一篇文章也不行，哦不，是多贵的电脑都不行。”冉旭和徐思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一个劲儿的夸我牛逼有见识。
　　我转过头低声对雨洳说：“我他妈现在跳车的心都有了。”然后她用力拉住了我的衣角以作防范。

　　下了车我叫住冉旭走在两个姑娘身后，我小声对冉旭说：“您以后别大庭广众之下玩儿命丢人行么，嘛都不懂还解释的劲儿劲儿的。”
　　冉旭理直气壮的说：“就因为我他妈不懂，所以才努力装懂，不装懂怎么让徐思萌崇拜我。”
　　我说：“你以后什么时候想要装逼，事先跟我打个招呼，或者最好装作不认识我，我不像你可以敞开胸怀的可劲儿丢人。在寝室丢人那是你的自由，你出来丢人法律也允许，但是别总拉着我当垫背，同甘苦是可以的，但是这种共患难似的丢人就能少则少，刚刚不是张雨洳拉着我，我跳车的心都有了。”
　　“那行，下次我一定注意。”冉旭笑呵呵的说。我听到“下次”两个字，心里紧接着又是一哆嗦。
　　经过人来人往的一个室内菜市场，我一抬头看到牌子就乐了，为市中心还有如此光明正大的死角而感慨万分——“白日农贸市场”。
　　进了商场，两个姑娘在前面选东西，突然徐思萌回头看着冉旭，然后指着不远处一个秃顶男人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
　　“看见了么，以后你要是敢勾搭其他小妖精，就像那样的，我就嫁给那妖精她爸，从此以后我儿子就跟你叫姐夫，你还得喊我妈！”徐思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让我觉得这个姑娘居然如此胸怀大志。
　　“你这都跟那学的招啊，够阴损的。”冉旭战战兢兢的问。
　　“网上现在就流行这招来整治那些用情不专的男人。”徐思凡颇有城府的说。
　　“也许那个男人是那女孩儿父亲，我觉得我们不该把事情想得那么丑陋。”身为专业“救火员”的我赶紧出来打圆场。
　　“你见过哪个父亲摸着自己女儿屁股逛街的？”雨洳不削的说。
　　“也许就是那么一瞬间碰到了。”我心里叫暗暗苦。
　　“你见过碰到后还顺手掐一把的父亲么？”雨洳又气鼓鼓说看着我，就像是掐那姑娘屁股的人是我一样。
　　“你们女人心灵纯洁一点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想得那么龌龊不堪呢，也许人家就是很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只不过男人的面相老了一些而已，或者就是非常纯粹的父女关系。”我扶扶眼镜，看着那张至少五张开外脸的男人。
　　“你俩都歇会儿，我就随便说了一句，犯得上你俩呛得热火朝天嘛。”徐思萌这次充当了我的“救火员”。
　　徐思萌的话音还没有落地，不远处“秃顶”将放在女孩儿腰上的右手上移到腋下，趁着身边人不多，用手在女孩儿右侧胸脯上抓了一下，这见证事实的一幕让我们四个尽收眼底。
　　“是不是后爸啊？”徐思萌摆出一副很欠打的表情说。
　　孔子曰：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好#都让狗#了。（“#”作为马赛克处理）

　　陪女人逛街是身边男人常常抱怨的话题，但是往往谈论这样话题的男人多数身边的女人非丑既老，所以大部分男人是否愿意陪着身边女人逛街，完全取决于身边的是否是美女。试想一下若是身边的女人貌美如花，男人的虚荣心必然会水涨船高的蹿升，在这样虚荣心的驱使下，内心的抱怨会一扫而空。男人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掩饰住内心的暗自得意，又怎么会去喋喋不休的抱怨，即便抱怨也是因为身边的美女走的太快而让自己想要炫耀的内心没有得到很好的满足。但是退一步来说，“情人眼中出西施”的道理还是很有权威的，无论拥有什么样外表的女人，要相信总会有一个愿意跟你逛街逛到死的男人。若是身边的男人将陪你逛街当做煎熬，只能说明他不够爱你，或者说你并不是他眼中的“西施”。
　　当然，事事皆有例外，自然还有一部分男人极其懒散，就像我和甦宇一样，就算给他一林志玲也丝毫不会动摇他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决心。

　　我们停在一家内衣店门口，雨洳问我要不要进去帮她参谋一下，我苦笑着说，“你怎么也学会了做无用功，明知道根本不可能的事也要试着说出来。”
　　雨洳把包递给我看管，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皮筋儿将头发扎成马尾，用力的转头走进店中，转头的一刻头发打在我的脸上，我想也许这就叫做蔑视吧。
　　冉旭陪我在外面站着，不停埋怨我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进去，我说徐思萌里面穿什么你早晚会知道，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看门吧。过了二十分钟徐思萌和雨洳高高兴兴出来，雨洳问我就不想看看她买什么样的内衣，这完全不符合男人共有的好色的猎奇心理么。我说你还真说对了，你这是对我进行赤裸裸的调戏，我还真不怕当流氓，你都舍得死我当然舍得埋，要不你当场试下我看看。
　　我屁股上多了一道36码大的脚印儿，与当初给徐思萌那一脚一样，所以梁朝伟说的没错，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回去的路上，四个人有说有笑气氛显得和谐了许多，我刻意走得快一些，然后拉扯了一下冉旭，冉旭心领神会的加快脚步。两个女人在后面聊天，我和冉旭在前面走，我对冉旭说回去千万别告诉樊明我们今天出来是着陪雨洳买东西，冉旭点点头说放心吧，我嘴严着呢。
　　到了公交站点等车的时候，我们发现雨洳不见了踪影，我问冉旭和徐思萌，两个人都摇头。拿出电话打给雨洳，始终无法接通，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公交车刚好停下，我们急忙上了车。车上冉旭和徐思萌的谈话有了明显的减少，这一点让我很欣慰。
　　把徐思萌和雨洳送到寝室楼下后，我跟冉旭转身往回走。刚进大门，雨洳从后面叫住我，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大包塑料袋迅速的塞到我手里，然后留下意味深长的笑容转头去追徐思萌。我好奇的打开塑料袋，“白加黑”、“新康泰克”、“感康”……十几盒各式各样的感冒发烧药，我才猜到雨洳刚刚消失的原因。我和冉旭走到三楼时，雨洳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猪，记得吃药，先吃‘白加黑’”，雨洳语气没有以往的强势和机灵，我想一定是懒得与老幼病残较劲。
　　“嗯，知道，白天吃白片儿不瞌睡，夜晚吃黑片儿睡的香，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您看准了……”我看着一袋子的药暗自犯愁。
　　“行啦，别臭贫了，快点进屋然后躺下多喝水，被子盖严实一点！”雨洳打断我唯一记住的广告词。
　　“我正在考虑是不是需要干点副业，药品批发零售什么的最挣钱了。”我把每盒药一一检查看看是否过期。
　　“你敢！那么一堆药花了我二百多大洋，想买件衣服都没买成，记得你又欠了我一次。”雨洳有点着急，我也有点感动。
　　“我这辈子是还不清了，要不您还是赐我三尺白绫，等你撒手人寰的那一天我也随你而去算了。”走到寝室门口，我用手指指钥匙孔，然后双手往两侧一摊，冉旭用嘴型告诉说“我也是”。
　　“好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晚上我查岗看看你有没有吃药。”语气就像当初我对馨琪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