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打滚儿》楠言之隐

41、意外之外（8）

　　学校的饭菜已经极其单一的成为了新陈代谢的一部分，久而久之我们每一顿饭都已经不再去计较食物色香味，吃饭完全是简单的为了拉屎而服务。而奸商们其乐融融的欢聚在我们校园当中，夜幕降临时唾沫横飞的数着钞票。
　　寝室楼下的一家米线却是学校内为数不多可以让人真正感觉在吃饭的地方，不过这家店有一个不能忽略的问题，就是吃完以后毕然拉稀，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的汹涌。当初学校里有一种传言：老板为了报复不讲卫生的同学在米线中偷偷放了巴豆，但是得知巴豆的昂贵价格以后，流言不攻自破。
　　在健康和色香味之间，我们偶尔会俗气一点选择色香味。
　　我和樊明满心矛盾的走进米线店中，找了一张蟑螂比较少的桌子坐下。樊明要了辣汤的小锅米线，我正在清汤和辣汤之间犹豫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晚饭时间因为排队的人比较多，电话接起后急忙要了一份清汤的米线。
　　“老板，一碗清汤米线，要鱼丸，多放辣，少放菜，不要米线。”老板愣在原地看着我。
　　“哦，不对，是要鱼丸，多放点米线，少放辣，不要米线。”我纠正道。
　　“同学，你到底是要米线，还是不要米线。”老板为难的看着我。
　　“多放米线，少放辣，不要菜。”樊明替我解决了燃眉之急。
　　我向哭笑不得的老板报以歉意的目光，希望她可以从内心深处感受到我的确是身不由己。
　　“你怎么说都不会话了？”馨琪欢快的问我。
　　“你不也是说都不会话了。”我冲樊明竖起大拇指，以示感谢，却换来了樊明竖起的中指。
　　“都是你闹的，吃饭了么？”馨琪明知故问的说，不过透露出来的关心还是让我心里一暖。
　　“刚刚不是都听到了么，要了碗米线，不过很快就可以吃。”我看着我和樊明的米线已经从后台被送到前台，我示意樊明帮我将米线端过来。
　　一只蟑螂在我面前的筷子上乐此不疲的爬来爬去，从筷子的一端拼命爬到另一端，停下后思考良久，又从另一端原路的返回到最开始的位置。
　　“是听到了，‘同学，你到底是要米线，还是不要米线。’”馨琪学着老板刚刚无奈的语气说了一遍。
　　“我眼前有一只小强，你说我是应该仁慈一点还是残忍一些。”我拿起小强疲于奔跑的那双筷子，饶有兴趣的问馨琪。
　　“当然仁慈一些啊，佛语有云：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嘛。”馨琪马上回答我，内心的善良暴露无遗。
　　“那就听佛主的。”我将筷子扔到地上，随后紧跟一脚。
　　“放了？”馨琪小心的问。
　　“听佛主的，踩死了。”我简单回答，然后换干净的双筷子。
　　“佛主什么时候让你踩死它了？”馨琪有点着急，追着问我。
　　“我不是问过你仁慈一点还是残忍一些么？”我夹起一块鱼丸放进嘴里，味道还可以。
　　“对啊，我是说让你仁慈一点！”馨琪努力强调“仁慈”两个字，生怕我听不懂一样。
　　“我如果残忍，早就把小强交给樊明，你知道樊明的人生格言是什么嘛？‘蚊子再小都是肉’何况一只如此健硕的蟑螂。”我随手拿起一瓶醋猛倒，我将吃饺子时只蘸醋的优良传统发扬到吃米线上。樊明第一次看到我吃饺子时很好奇的问我，“饺子蘸凉水就那么好吃？”
　　“那的确是万幸，好吧，佛语也有云：生死由天定，无常似风云，你还是快吃饭吧，边说话边吃饭不利于消化。”我想馨琪一定还没有忘记我一个礼拜前讲给她樊明乐队吃饭的故事，不仅没有忘，估计还记忆犹新。
　　“佛语还云：吃饭乎，不宜说话乎，容易噎死乎。”我在想这是不是馨琪在关心我的一种方式。
　　“嗯，边说话边吃饭不利于消化。”馨琪重复着我的话，话语中带着想要结束谈话，又想挣扎着继续说下去的矛盾。
　　“是啊，刚才我就差点噎到，如果不是我的咽喉足够宽大，我现在已经躺在开往医院的救护车上了。”
　　“哼，你是不是在催我快点把电话挂掉，免得影响你吃饭。”馨琪有点不高兴，我有点懵。
　　“那个….好像‘边说话边吃饭不利于消化’是你先说的。”我突然觉得和女人讲道理是一件很扯淡的事情。
　　“是我说的么？即便是我说的，你也不应该重复一遍啊，我就是客气客气。”听着馨琪总是想占上风的口气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要不您再忍辱负重的陪我说会儿话吧，你和叶寒倒是情投意合，这才几天就熟到共进晚餐的地步。”我话锋一转，尽量干扰馨琪想要继续刚才问题而较劲的思路。只要没有纠结到我，讲不讲道理就不重要了。
　　“当然，叶寒问了一堆问题，问的我头晕目眩的。”馨琪无奈的跟我诉苦。
　　“嗯，这个倒是深有体会，日后我教你几招怎么应付她，保证屡试不爽。”这个话题让我欣然接受，一致对外的联合可以使两个争执不下的人化干戈为玉帛。
　　“好啊好啊，我还在探索中，从实践中总结宝贵经验，叶寒还约我明儿逛街呐，我尽快总结经验以供咱俩交流探讨。”馨琪也想找到知音一样兴奋不已。
　　“共勉共勉。”
　　我依依不舍的起身，看着满满一锅已经凉得彻底的米线，暗自伤心。
　　出门后我和樊明到校外的药店买“泻立停”，一路碰到不少班里认识的同学返校一一打了招呼，突然我停下脚步。
　　“刚才米线好像少了两个鹌鹑蛋。”我很疑惑。
　　“你看，那边新开了一家体育用品商店。”樊明心虚的四处张望。
　　“刚才米线好像没有吃到金针磨。”我更加疑惑。
　　“你看，那边新又开了一家川菜美食城。”
　　“刚才米线肯定少吃了一个鱼丸。”我非常确定的说。
　　“药店到了。”樊明一个箭步钻进药店。
　　我的先见之明让我免于奔波在厕所和寝室之间，而樊明天昏地暗在厕所和寝室之间奔波了一夜。李铭睡前去了一趟厕所见到在厕所里苦不堪言的樊明，第二天一早李铭再次去厕所的时候，依然看到樊明昏昏欲睡蹲在里面，出厕所后说了一句：“这里都能睡得着，真牛逼。”然后匆匆赶去上课。第三天樊明被便秘侵扰的心烦意乱。
　　我觉得偷吃固然可耻，但是这种惩罚未免过于偏激了一点，同时心里也由衷的感谢馨琪那一通电话，让我避免了落得和樊明一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