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水月风

11、第 11 章

　　整装完毕的我此刻正站在神殿的中心处，而这里是不允许皇帝、巫女、神官、七大长老以外的任何人出入的。然而此刻，我却站在正中心接受着巫女、七大长老及天族人的跪拜，我并未有多大反应，只是有点奇怪，不过我身旁的炏岄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住了。
　　“吾等天族现共十一人，一人失踪，一人离世，吾等在此起誓，天族只效忠陛下您一人，如有违誓言不得好死。”为首的赫连云幽出乎众人意料的开口道。
　　除了那些天族人，众人皆惊，而我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嗯，祭天吧。”
　　也许是我的反应太过冷淡了吧，众人有些无法接受，然而他们却不知这对于他人来说是莫大殊荣的事，在我眼里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罢了。因为他们是臣服者，所以即使外在的身份地位再怎样崇高，也依旧改变不了其中的性质和含义！
　　不理会身后那些人的想法，我径自往前走去，直到炏岄拉住了我的衣袖，不得已回望他，然而一对上他的眼神我就心软了。“起身吧，明日早朝朕会下诏。”
　　“谢陛下。”行完礼，众人起身。
　　而我则再回望炏岄，用眼神询问他“可以了吧？”
　　他脸色微红的轻点了下头，然后放开拉住我衣袖的手，与众人一起跟在我身后朝奇台走去。

　　祭天的仪式，说老实话很简单，才花了半天的时间，但是准备却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还花了不少钱，这让我很不悦，所以第二天早朝我就颁旨取消了许多毫无意义的宴会祭典，包括祭天！当然，反对声连绵不断，不过我懒得理会他们，就在他们的反对声中让宫人宣布了第二道圣旨：笹璃国内再无天族人，只有笹璃子民；削除赫连云幽巫女身份，赐婚于瑞王轩辕柘瑞为正妃；若再有以天族为由滋事者，全以律法重惩。言下之意，天族人没有特权，想要生存下去就只有靠自己，而我只是提供他们一个可立足的环境！其实比起夜族，他们天族的遭遇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听到第二道圣旨的内容，殿内原本吵闹的声音一下子静止，所有人都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睛看着我。当然只除了我大哥轩辕柘瑞，只见他喜滋滋的上前下跪接旨，千恩万谢的，满脸掩饰不了的幸福与兴奋！
　　“启禀陛下，瑞珩国太子和黔殷国四王爷求见。”殿外的侍卫突然出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宣。”
　　没一会儿，朝殿之内便走进了两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因为他们是皇族，所以不用对我行跪拜礼。然而就在彼此打量的眼光相交时，其中一个人那冰冷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个人就是瑞珩国的太子上官戢冉。他也不多废话，很直接的问道：“本宫想知道随臣的所在。”
　　没想到是他先开口，还是这么的直白，理所当然的我也就不迂回了。“天牢。”
　　一阵抽气声响起，臣子们的眼神全都惴惴不安的望向了那个上位的人，陛下也太乱来了吧！再看向那个瑞珩国的太子，天啊，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哀嚎，好日子才没过上几年，他们实在不希望有战事发生！
　　一旁的轩辕柘瑞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皇上是不是故意的啊？才赐婚，就要他去打仗，不行，这次怎么说都是娶老婆比较重要，于是他的双眼开始巡视殿上能代他去的合适人选了。
　　而轩辕恪莲倒是喜滋滋的开始在脑海中盘算起来，战事一起，那就代表他可以赚很多钱，呵呵……他发现皇上真是太了解自己了，让他经商管钱，才使他豁然发现原来自己竟有这么高的经商天份。而且，比起朝殿上的钩心斗角、阴谋诡计，他更喜欢商场上的斗智斗勇，就像打仗要讲战略一样，经商也是要讲策略的。其实，比起皇子、王爷的身份，商人的身份更深得他心，可以让他毫无顾忌的发挥自己的才智！
　　“什么时候释放？”上官戢冉没想到那个当日躲在南宫司琪身后所谓的学生，居然就是笹璃的当朝天子，更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会这么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出使别国，就要尊别国礼仪守别国律法，殿下之臣辱朕及臣子，已犯大不敬之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冷漠的说道，同时也回答了他释放的时间。“两位殿下离开之日。”
　　听完我的答复，上官戢冉则是阴冷的看了一眼站在右边首位的南宫司琪，说了声告辞之后便片刻不留的转身离开了大殿。
　　而剩下的的黔殷国四王爷欧阳汶缳则淡然一笑，继续询问这坐在上位的人。“陛下，那本王的随臣呢？”很多年前，在这个人还是太子时，他就已经对其很好奇了，所以这次才会主动向皇兄请求来笹璃观礼的。
　　“天牢，同罪，离时。”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遍。“退朝。”站起身，我不再理会众人，径自走下台阶，然后朝殿外走去。
　　“恭送陛下。”众臣弯腰行礼的同时，内心却早已因我的直言不讳而捏了好几把冷汗，然而我最后对黔殷国王爷的冷漠与不耐烦，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要知道，先在的笹璃虽然也算繁荣昌盛，但如果要同时对付瑞珩和黔殷两个大国的话，恐怕是难度高，胜算也小。
　　的确，我对这个黔殷国王爷是有点不耐烦，首先他明知其中原由，还故作无知，这已经让我不顺眼了；其次，一看到他就想起很多年以前黔殷使臣辱南宫的旧帐，而如今，不但又想再辱南宫，就连这个王爷居然也开始对夙沨纠缠不清起来，这让我心情很不爽，自然也就不想理会他了。唉，其实各个国家的使臣我都不想理会，明明祭天已经结束，却因为国体问题，我不得不从国库拨钱出来招待他们。不过，夙沨已经派人提醒过我，一定要出席晚上的国宴，而且还必须待到结束为止，否则以后再也别想喝他泡的茶。所以我再三衡量之下，还是决定乖乖按照他的话做，因为夙沨那一手泡茶的功夫还真是无人可替代呢！

　　坐在龙椅上的我，手握茶杯，淡扫百官与使臣们的神情，我觉得非常无聊。真搞不懂夙沨，干嘛一定要我待在这里？还得待到最后！本来我完全可以把这些外交的事情丢给二哥莲王的，现在到好，害我在这里傻坐了一个时辰。
　　“陛下，歌舞美姬虽美不胜收，佳肴固然也回味无穷，只可惜却无好酒相配！”一个使臣突然站起身，拿着茶杯对我说道。
　　我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继续喝我的茶。
　　那人脸色瞬间僵硬，见我久久都不予回应，那人只能气愤而又尴尬的坐了下来。
　　原本以为安静了，孰料又有人站起来了。“没想到笹璃的待客之道竟是如此怠慢，居然连酒水也不舍得拿出来！”此人的神情傲慢，语气轻蔑。“这也算礼仪繁荣之邦？”
　　“砰”的一声，我的茶杯很用力的放在了桌上，宴会中的歌舞音乐立刻终止，然后响起了我冷冷的声音。“朕喜欢喝茶。”因为我喜欢喝茶，所以宫里并不藏酒，但是我的那些茶叶，价值决不低于那些所谓的美酒。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都和陛下一样有如此雅性啊？”另一个声音再次响起。
　　“入乡随俗。”
　　听着这样的对话，那些大臣们除了低头喝茶外，就只有冷汗直流了，他们真搞不懂，皇上为什么总是这么率性而为呢？就连此刻面对外人也是如此，从不看他人脸色，只按自己喜好。
　　然而正当还有人想要说些什么时，忽然一阵音乐声响起，然后一个如妖似魅般的身影从天而降，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轻盈而飘逸的身影吸引过去了。
　　而我也不由的出神看着那个舞动着的人，难怪要我坐到最后了，原来有他的表演呀！
　　婀娜的舞步，柔软的身姿，妖娆妩媚的神情，无一不吸引着众人的目光。我淡淡的扫望众人，意外的发现，那传言中不断纠缠着夙沨的黔殷国四王爷欧阳汶缳，此刻的目光并未随着舞者而动，反而注视着我，倒是他身旁的一个随臣的目光正炙热的直盯着夙沨。然而后就见那欧阳汶缳淡笑举杯，向我敬茶，而我微颔首，自是将手中茶一饮而尽。接着收回眼神，我看向了另一边，看来夙沨说得没错，二哥的眼神始终没离开过那个抚琴之人，不过这其中却不只二哥一人。
　　虽然是一曲美妙动人的曲子、一段绝美风华曼妙舞姿，但却看得所有人各怀心思。

　　御花园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避开我？”一个低沉的质问声音从花园里传出。
　　“哼，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我根本不想见到你！”紧接着是另一个充满不屑的冷哼声。
　　“你……你不要忘了，你根本就不是笹璃人！”
　　“那又怎样？从你把我一脚踢开开始，我就发誓这辈子做猪做狗，也绝不再做黔殷的人！”决绝的声音中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但你始终改变不了你是黔殷国慕容世家的三公子慕容夙沨的事实！”
　　“哈哈……”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他尖锐的大笑了起来。“殿下，您似乎很健忘呢！你说这个世上还有慕容世家吗？”
　　“你……”男人被他的问题怔住了。
　　“哼，殿下您难道忘了，您可是踩着慕容家一百三十六口人的尸体而登上王位的？”收起笑脸，慕容夙沨露出了阴狠怨毒的神情。“所以请殿下您记住，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慕容世家的慕容夙沨，只有悦君阁的夙沨！”说罢，挥袖一甩，转身离去。
　　可还没走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手臂。“夙沨，回来吧，我会补偿你的。”
　　“一切都已经晚了。”如果在自己还没有死心前他这么说的话，或许自己还会不顾一切的原谅他，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现在的他心心相念、满眼注视着的人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你……已经不再爱我了吗？”那人的声音低低的，眼神中更有一丝悲伤。
　　“对。”没有一丝犹豫，慕容夙沨决断的回答他，忿恨的眼神也恢复平静。
　　“可是我对你———”
　　“不要说一些连你自己也不相信的话。”慕容夙沨打断他的话，神色冷淡的看向他，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无知的少年了，然而这个人却还想用谎言骗自己。“你爱的始终都只有你自己，还有你的皇权和王位！”
　　“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
　　“对，所以请你也不要再纠缠我了！”挥开他的手，正准备跨步离开，却不慎被他点住了穴，然后又见他朝自己的口鼻处洒出一些白色粉末，瞬间自己的身子一软，顺势被他接在了怀里。“你……卑鄙！”
　　“这都是你逼我的。”
　　“哼，如果我不是暗影楼的楼主，你还会要我回去吗？”这个人他太了解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可以毫不犹豫的拿来利用，甚至还可以眼也不眨一下的诛杀所有一直以来帮助支持他，对他忠心耿耿的人，对于这样的人，他还能指望什么？如果不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他又怎会在自己身上如此费心思！所以，所有的一切依旧还是谎言！

　　所有的一切，尽收我眼底，原本我是想走开的，毕竟这是属于夙沨的个人隐私，可是他们太大声了，反正也全听见了，所以也就听到最后了。真的要算偷偷摸摸鬼祟行为的话，也应该是他们，毕竟这可是我的皇宫，我的花园！
　　也幸好我听到了最后，因为我发现夙沨好像有朝我站的地方瞥了一眼，不得已我只能站出去了，身后的侍卫也很配合的往前一步，大声喝道：“大胆，何人在此喧闹？”
　　随后我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个抱着夙沨的人面色一惊，但却依旧镇定的站在那里，没有向我行礼，只是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我。
　　“放肆，还不快行礼！”侍卫抽出佩剑，正要向那个人走去时，我抬手阻止了。
　　“人，还给朕。”我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而那人听了我的话，眼中溢满了不可置信，看了看怀中的人，再看看我，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是属于我的。”
　　“不要让朕说第二遍！”不理会他的话，我冷漠的说出第二句。
　　“我不会把他给你的。”那人森冷的看着我，然后阴笑道：“呵，陛下贵为笹璃的皇帝，难不成还要穿别人的破鞋吗？为了一个贱货，陛下如此值得吗？”
　　“苍。”在众人还来不及眨眼的瞬间，只见慕容夙沨已经被我抱在怀里了。“回寝宫。”
　　“你站住。”那人怒了，没想到这个笹璃的少年皇帝居然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对他讲的那些话也无动于衷，一怒之下竟伸手朝转身后要离去的人袭去。可是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他竟然不能动了，甚至呼吸开始困难起来，一股难以言语的痛苦从全身由内而外的泛开。然后等到他发现时，不禁瞪大了眼，居然是他自己在掐自己的脖子，惊恐的看向前方那个停住的背影，他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他的脸色慢慢发紫时，忽然又出现了另一个人，只见他“咚”的一声双膝下跪，恳求道：“欧阳汶缳恳求陛下饶恕我的随臣。”
　　转脸默然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冷淡的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哼，能让堂堂王爷如此下跪求情的人，除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还会是谁？看来我还真没有猜错！
　　望着我们渐渐走远的背影，欧阳汶缳起身再看向身旁急于呼吸的人，叹了口气。“皇兄，放手吧！”
　　“朕不甘心！”这个人就是隐瞒了身份的黔殷国皇帝欧阳沐瀞。
　　“皇兄，这个人，你是斗不过的。你没有忘记很多年前那个出使笹璃的那个使臣吧？”欧阳汶缳忍不住提醒道。
　　“难道是他？”
　　“那时的他可只有七岁！”当时他就对这个笹璃的太子感兴趣了，因为他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然后经过这么多年对笹璃的注意，他发现这个人真的很特别，的确如传言中那般充满神秘和传奇。这个人推新政、立新法，敢做世人不敢做的事，敢说世人不敢说的话，登基短短几年，就让笹璃在原有的基础上升到了一个让人很难超越的高度，使原本的中强国家一下子也列入了大强国的位列之中。
　　“皇兄，回去吧。”
　　“……”欧阳沐瀞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不再有身影的方向。

　　轻轻的把夙沨放在了我的龙床上。“只是软筋散，睡一会儿吧。”替他盖好被子，正要转身，发现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了，转脸再看向他。“有事？”
　　“紫昱，我想要你抱我。”慕容夙沨躺在那里，神情认真的对我说道。
　　“不行。”有点诧异他的要求，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吗？
　　“但你抱了南宫司琪。”他此时的语气有点像是在指控我。
　　“他被下了药。”我说明原因，当然也不否认我的确是愿意抱他的，否则任谁也勉强不了我。
　　“所以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决不会后悔！”
　　“你……”原来夙沨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我不管，你今晚要是不碰我，我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了！”说完，就见他把脸转向了床的里面，只有泛红的耳朵显示了他此刻的羞涩。
　　“你呀……”叹口气，我放下纱幔，侧身躺在了他身旁，然后把他搂进怀里。“别乱想了，睡吧。”
　　脸很烫，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抬眼看向紫昱。“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迎视他的双眼，我吻上了他的唇，一吻过后，我在他耳边轻声道：“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连司琪的那一次，也全都是他主动，我真的是不懂也不知道，而我不希望再因为我的无知而伤了夙沨，毕竟司琪那一次已经让我够心惊了。
　　“呃？”听到紫昱在他耳边的低语，夙沨彻底傻愣，紫昱刚才说了什么？
　　“睡吧。”唉，我还真是第一次为自己不会这件事而感到不好意思，要不，下次去问问尘渁，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懂！
　　“哦。”夙沨继续呆愣中，不过心里确有股难以言语的狂喜，他还真是遇到宝了！

　　第二天大清早，当我正要起身时，就见寝殿的门被踢开，然后炏岄一脸暴怒的站在我的床前注视着我们俩。
　　原以为他至少会狂骂我一顿，但使我意外的是他只是神情愤怒，银色的双眸如结冰般看了我们许久，然后居然又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这真的让我很意外，他可从来没这么内敛过！
　　忽然两条光裸而白皙的手臂架在了我的肩上，然后一颗头颅又凑到了我的耳边。“紫昱，你说我以后都来给你侍寝好不好？”
　　“不好。”我忍不住皱眉，很直接的回绝了他。
　　“你……”夙沨瞬间僵在了那里，脸色更有些难堪。
　　“想来就来，何必贬低自己。”从腰间取下一块我从不离身的玉佩，然后递给他。“凭这不会有人阻拦你的。”
　　“紫昱……”夙沨看着手中的玉佩，心里翻腾倒海，忍不住把脸埋进了紫昱的颈窝。
　　“我去早朝，你再睡会儿。”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