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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谁还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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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落落在听到越拉挂断电话后,本想回拨的手指又重新收了回来,她知道此刻越拉一定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她,她一定在难受,一定在哭泣,可是偏偏她最难过的时候最不需要人陪。落落想起以前的越拉,常常是一点点痛苦就嚷得人尽皆知,为什么现在可以变得这么隐忍了呢?为什么现在就连哭泣都没有声音了呢?
握住手机的手蓦然收紧,纪歌木!安小初!
她向林彦要了歌木回国后的电话,林彦没说什么给了她,嘱咐她说:“你不要冲动,说不定中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人家秀恩爱都秀到家门口了!”落落满腹的气,声音难免大了起来。
“可是四年了,你还期盼他们能回到以前吗?别傻了,好不好?他们之间的陌生和冷漠,是我们无法去揣摩和修补的,难道你还能逼着纪歌木继续去爱越拉吗?”
“明知道当年苏语的死对越拉的打击有多大,他还选择一走了之,直到现在我都不敢去回想那段日子她是怎么捱过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恨他的潇洒离开!你又知不知道他的离开带给越拉多大的痛苦!”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以为歌木他心里就好过吗?听到那样的话,换了谁,谁受得了!他有多绝望,你想过没有?!”林彦忍不住反击她,落落明显是护短护得厉害。
“我没想过!我也不想去想!他难过?他难过的话他会一转身就牵住另一个女人的手吗?!他就可以在害死一个苏语抛弃一个越拉的情况下牵住那个安小初吗?!是不是我曾经太看得起纪歌木了,以为他会给越拉多么美满的幸福!可是到头来得到的全部是什么?!”落落的情绪已经有点失控,“这四年来,越拉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总是淡淡的,淡得总让我有种她随时可能消失的错觉,我多希望能听到她的哭声,听到她放任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她从来没有,从来都是咬紧牙关,把眼泪逼回去!可是我听到了她的心轰然坍塌的声音,那是什么,那才是脆生生的绝望啊!”
落落想到那样的越拉,就忍不住眼眶发红,那时候她的心里该有多痛!该有多痛!痛到她都难以想象了。
林彦叹了口气,轻轻拥住了她,一圈一圈的话语在她的头顶上晕开来,“再痛都会过去的!”
她在他怀里狠命摇头,过不去的,能过早就过去了,又何苦逼了自己四年,现在纪歌木又重新回来了,只怕那隐藏在肌肤下的痛也会随时崩裂出来吧。想到这些痛苦和冰冷,她就把头更深地埋入林彦的怀里,索取更多的温暖。
落落望着坐在她对面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纪歌木,眼里涌起了深深的悲凉,“歌木,回来也不跟大家说一声,好聚聚啊!”她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自然点,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
“一回来就忙很多事,本打算等忙完这段时间就去找你们的。”他转动着手中的咖啡勺,淡淡地回道。
忙?哼!落落平定呼吸,忍住!
“这些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还好。”
他竟然还好?!好吧,再忍!
“这次回国是怎么打算的?还走么?”
“应该不走了,我爸的公司需要我。”
是因为公司的事才回来?可恶!
“听说安小初一路追随你到了英国,你们应该成了吧?”不想再婆婆妈妈,切入了正题。
纪歌木终于抬起头正视了落落,看见她一副他敢点头就要把他当场凌迟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随后又一想,她是代替越拉来问的么,她,还在意么。
歌木默然地把目光转向了窗外,没有吭声。
落落继续,“缠得可真紧啊,挺会趁虚而入的!”语气里尽是嘲讽和酸涩。
“不是你想的那样。”
“噢?”落落眉毛一挑,“那是怎样?”
歌木不知道是迫于落落满眼的杀气,还是真的怕那个人会误会,开口澄清道:“只是朋友。”
落落握紧的拳头松了松,只是朋友,听到这个消息,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之后的话题变得轻松,真的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未见的那种寒暄一样,彼此心知肚明地没有提起不该提的话题,落落望着窗外出神的时候,想着,越拉,如果你还想回头,就不要放弃!
落落觉得林彦的话是有道理的,旁观者说的再多做的再多,也抵不上当局者彼此间的一个眼神,或许让她们自己看清自己,才会换来最好的结局。既然这样,就让他们自己去面对吧。
歌木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他不知道自己该驶向何方,想起曾经她说过的话,她说她不喜欢开车,因为开车双眼只能专注着前方,不能回头。
现在的自己就是这样吧,除了专注向前,哪还有回头路。
他在一个路口一拐弯,把车停靠进一个商场的停车场,然后走了出来。
走在路上的歌木,眼神没有聚焦的望着来往的人群和车流,他觉得自己融入了其中,在人山人海的闹市区,谁还能在第一时间就找出他?
……
“歌木!纪歌木!”来往的人都好奇地看着站在高高的狮子雕像上的女孩,投出不解的目光。
越拉还站在高处大声地喊着:“纪歌木!纪歌木!……”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这么多人,找也找不到,逼得她不得不采取了这个方法。
当她还在那喊得很起劲的时候,一个闷闷地夹杂着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的身后想起,“钟越拉!”
她惊喜地回头,“歌木,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好久!”
路人一片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是丢了男朋友,在当场进行失物招领呢。
“难道这就是你找人的方式吗?”这是嫌丢人丢不到家。
越拉尴尬地一笑,“那么多人……我一时之间找不到你嘛,所以就想这样你就能看到我,来找我了。”
看着经过的人都投来好奇暧昧的目光,纪歌木理也不理还站在石雕上的人,忿然得就想离开。
“歌木……”连忙叫住要走的人,哀求的口气,“我下不来……”
“既然爬得上去,怎么会下不来?”歌木停住脚步,却双手环胸,饶有趣味地看着石雕上的人急促不安。
“当时……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爬上来了。”
紧张地望着面前还是没有任何表示的男生,越拉咬咬牙,一跺脚道:“那我自己跳下去!”
明显是在威胁他的口气,还装得这么大义凛然,哼,偏不妥协,谅她也不敢跳!
歌木还是不动,越拉有点急了,她终于意识到站在这上面是件多丢脸的事,周围时不时的有路人的目光射过来,射得越拉全身不自在,可是他不肯接她下去,让她又急又气,“我真跳了?!”
管他呢,死就死。越拉眼一闭,就纵身一跃,不期然地落入一个怀抱,她环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就知道你会接住的!”
就吃定他了!看见她真要跳下来,魂都吓没了,慌张地跑过去接住她,她怎么就这么大胆,这么料到他一定会接住她,万一有个意外呢。
“你疯了?万一摔伤了怎么办?!”俊逸的脸上难掩怒气。
“不会的,我相信你!”
相信他?她对他哪来的那么全心全意的信任啊。
“下来!”
“不要!”环住他脖子的某人死黏着,像八爪鱼一样勾在他身上,就是不肯撒手。
无奈只能顶着众目睽睽的压力抱着她走在路上,她的嘴角挂着得意和甜甜的笑,偶尔还调皮地用手捏捏他的脸,他作势要摔她,她就惊叫着求饶,全然不顾周围的目光。那一刻他就想,就这样抱着她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觉得未来漫长了吧。
……
歌木环顾着四周,没有高高在上的她,没有她的呼喊,没有他曾经自以为是的丢人……这些都没有了,此刻繁华喧闹的街上,他只觉得一片寂静,因为他最想听到的那个声音再也不会有了。
为什么一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忘记,是因为从内心深处就没打算忘记,没打算就这样去结束他们之间啊。
明明坚定了决心要回来,要找她,甚至设想了很多场景,设想了很多见她第一面的台词,是“好久不见”,是“对不起”,还是“我想你”,发疯似的想,想得心里的钝痛如潮水般一阵一阵地涌来,折磨得他夜不能眠。
却还是抵不过现实中那冷漠和不在意的眼神。
自己还能怎么办?该怎么办?那种无助感又瞬间包围了他全身,就像四年前他站在机场时等待的心情一样,期盼着她的出现,期盼着她能像以前一样摇着他的手求他不要走,可是,她不会了。他只能带着暗暗沉下去的心一步步艰难地走向检票口,再也没有回头。
以为离开就是最好的结局。
以为幸福从此死寂。
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头。
他的那么多以为,却还不是被他回国的决定击得粉碎。他离开了,又回头,甚至在见到她的时候,哪怕陌生,哪怕生疏,他还是真真切切地感到心里阵阵汹涌的东西,那是幸福。
原来只要见到她,那种噬心的思念,就会得到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