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我们还相爱》小A君

14、是啊，为什么不是你呢？

　　他想起自己在医院里对她哀求，“越拉，你说说话啊……”他那么害怕看见这样沉默的钟越拉，让他把握不住。

　　而她在听到医生口中那一句死亡的宣判时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再没有多余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这样的钟越拉，让他觉得好陌生。她瘫坐在医院冰凉的地板上，双眼失去了焦距，他明白她此刻心里的悲伤和自责，却苍白地找不到任何美好的语言去安慰她。他从来就不会安慰人，难过的时候只会安静地选择陪伴，让悲伤自己悄悄溜走，或许这就是后来他们的悲伤和痛苦会那么漫长的缘由吧。

　　她用手支撑着地板，仿佛支撑着全身的力量，他不敢去拥抱她，只听见她对着面前的空气缓慢地开口，似乎说一句话都要耗尽她最后一丝的气力，“是我害死了她！是我……”

　　“不是你！不是！”他用力摇动她的双肩，企图把她从这种撕心裂肺的自责中摇醒。

　　她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喃喃地说：“是我们……对，就是我们……”

　　她想说，是他们害死了她！是他们的相爱害死了她！

　　歌木听到这句话，顿时感到一种绝地无生的绝望掩盖了他，他甚至想着，苏语活着时把他们的世界搅得乱七八糟，死后却是让他们的世界地动山摇。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快要失去她了。

　　可是，自己怎么可以失去她？怎么能失去她？

　　他蹲到她身边，尽可能地以一种温暖的姿态靠近她，“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好不好？这样的你，会让我觉得自己好可恨，恨自己当初没有及时拉住她，恨自己不该对她说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甚至恨为什么当时躺在车轮下的人不是我！”他的声音哽咽。

　　其实他心里的自责比她要多千倍万倍，为什么要选择在那个时候对苏语说那些话，越拉一生他的气，他就口不择言了，急切地想要撇清自己和苏语的关系，急切地希望苏语不要再影响他们的感情，所以酿成这样的悲剧。

　　这又是谁希望的结果呢？

　　可是此刻的越拉却愣愣地转过脸来看着他，那样的眼神，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甚至在那里面看不到他的倒影，她冷笑着勾起嘴角，淡淡的弧度却让他的心如入冰窖，寒冷刺骨，而她接下来说的话却更是残忍地仿佛在一刀一刀地把他的心割成碎片，让他这辈子都难以安生，她说，“是啊，为什么不是你呢？”

　　是啊，为什么不是他呢？为什么不是他死在那次意外中呢？

　　为什么活着的他要这样给她残忍地指责他的机会？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她的口，可是他看到她带着冷漠带着恨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种冰冷的感觉拽着他的心一点一点在往下沉，沉入无尽的黑暗中，再也无处翻身。他缓慢地站起来，俯视着地上的她，默默地，挪开步子，离开。

　　他想不起来当初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又是怎么走着走着就没了方向的。

　　他的脑海里剩下的只有她最后说出的那句话，是啊，为什么不是你呢？

　　是啊，为什么不是你呢？

　　是啊，为什么不是你呢？

　　……

　　这句话在后来的日子里不止一次地潜入他的梦中，半夜惊醒时仿佛还能看见她那陌生而又冷酷的眼神，然后胸腔里的那股钝痛似乎要把他的心生生撕裂般，让他像个孩子一样在异国他乡，这个没有她的国度哭出声来。

　　他把头重重地甩在驾驶座后背上，闭上了双眼，他感到内心那种远去的痛苦似乎又开始慢慢地在侵蚀他了，痛不欲生的感觉，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在英国这四年，他以为时间可以冲淡这一切，可是一回来，一见到她，还是溃不成军。

　　似乎听到有人在敲打车窗的玻璃，歌木睁开眼，看到杜淳站在车外，笑容可掬的样子。

　　他摇下车窗，杜淳露出一脸惊喜的神情，“纪少，真的是你啊，我瞧着像你的车，就过来看看，纪少这么早来这边是……”

　　“散步！”

　　散步？这话杜淳当然不信，纪大少爷大清早散步从城东散到城西？这步散得还挺千山万水的。不过杜淳不会傻到当面去拆穿纪歌木这欲盖弥彰的借口，除非纪风集团这一条大鱼他不想钓了。

　　“既然纪少散步到这里，就进去喝杯早茶吧？”对于纪风集团的公子，这关系能打好就肯定要打好。

　　“好啊！”歌木也不跟他客气，“我去停下车！”

　　“这哪能让纪少亲自呢，”招呼了一下门口的保安，“你，过来，帮纪少把车停好！”然后有满脸笑容地回过头对纪歌木说：“纪少，请吧！”

　　歌木也不推辞，把车钥匙扔给保安之后就跟着杜淳进去了。

　　一路被杜淳引领着前往总经理办公室，经过业务部门的办公室时，他顿了一下，她是在里面吗？那天她跟着杜淳去谈合作，应该是业务部的人吧，可是她是很讨厌去应承逢迎别人的，为什么会选择这一行呢？当时他知道她在这家公司上班时，很惊讶，自己家的企业都操心不过来，还跑来给别人打工，而且看杜淳那样子，应该是不知道她就是钟氏集团的千金吧，难道她又一时兴起跑出来调侃生活？可是她无比认真地在做好每一件事，而且他已经知道她在这家公司呆了将近两年。两年啊，从大学毕业到现在的整整一大段时光，她就呆在这了。这样的她，实在是他所不熟知的。

　　杜淳看歌木停在那里不动，他也停了下来，虽不知所以然。

　　“以后我们合作的话，业务部的人免不了要经常见面，进去打个招呼吧！”找了个听起来不错却也荒唐的理由，还是忍不住想进去见见她。

　　杜淳一惊，一个小小的业务部也值得他这样费心，还要亲自去打招呼，他没听错吧。

　　歌木也不管还愣在原地的他，径直走了进去，杜淳只得赶紧跟上。业务部的人看见他进来，后来还跟着杜总，便知道一定是大人物来了，都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

　　“这是纪风集团的少东家，也是我们公司这次合作的对象，公司对于和纪风合作一事十分重视，你们业务部的人肯定以后要接触到的，所以纪少专程过来跟大家打个招呼。”杜淳赶紧解释介绍着这位进来的大人物。

　　“纪少好！”几乎是异口同声的。

　　歌木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知飘向了哪里，好像在张望着什么，找寻着什么。

　　“纪少？纪少？”杜淳出声提醒着处于走神状态的纪歌木。

　　纪歌木回过神，看了看周围站立的几个人，“你们忙你们的吧。”然后又回过头来问杜淳，“杜总啊，你们业务部就这几个人吗？”

　　“噢，还有业务部的刘经理，因为受了工伤，还躺在医院里呢。”

　　那她不在这里么？那是在哪个部门呢，上次谈合作，她是跟着杜淳一起去的，按理说谈合作的事不该是业务部的人么？“上次跟你一起去东方魅力的部门经理小钟不是业务部的吗？”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小钟啊，她是销售部的，因为刘经理住院了，而小钟又聪明又能干，所以就选她去了。”

　　聪明？能干？他没听错吧，钟越拉？嘴角扬起一丝自己都不察觉的笑意，可是这丝笑意却被眼尖的杜淳捕捉到了，难道纪少对越拉感兴趣？所谓清晨从城东到城西的散步，所谓和业务部的人打招呼，都是因为钟越拉？这一发现让杜淳感到很惊奇，或许在东方魅力那一见和那一舞让纪少动了心，再说越拉本就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公司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对她暗含心思，纪少会对她动心，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杜淳在心里打着他的小算盘，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他还是得暗地里观察确认一下，不然乱点鸳鸯谱就不好了。

　　越拉要是知道杜淳在心里已经把她当做献给纪风少爷的礼物，估计会气得想掐死他，卖友求荣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