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十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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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似乎没有介意自己差点春光乍泄，只是重新把那大红色的腰带系好在腰间，这样一束更显得她纤腰盈盈一握，她抬脸吐了吐舌头，朝那太监报以一笑，笑得懒洋洋的，像是什麽也不
在乎。
少女原地转了一圈道：「小顺，看看我这身装束可好？」
那个负责传召的太监小顺抬头去看，只见少女本已长得绝顶美貌，只是脸上的妆容过於浓艳，使她看起来总是不太认真，一双眼瞳竟然是纯正的紫色，总是稍稍扬起的紫瞳显得她相当淡
定，那双红唇红得就像盛开的桃花，令人竟有冲动想一亲芳泽，夺取这唇上的香气。
纵使装束极尽华丽，妆容也非常精致，但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完全不像是皇朝公主应该有的，反而像一个总是睡不醒的懒猫。
小顺似乎也习惯了这少女总是懒洋洋的模样，他点点头道：「当然好。」
少女又扯了扯自己的金色长袖，似乎对於穿着这般宽大的衣服感到很不舒服，随着她身子的摆动，头上的紫玉冠轻轻晃动着，垂下来的一串串珍珠互相碰撞着，发出珠落玉盘的清越声音。
「公主别碰了，现在这样就最好看了。」小顺连忙道，这公主一向性情古怪，听公主府的侍女说公主就花了一个早上穿好这套繁复无比的衣裙，不过也没法子，皇上下了命令一定要她穿得正式才能入宫，这公主平日穿的衣服却是毫不正经，所以不得不穿这些繁复衣裙。
走进起龙殿里，里面更是金光耀眼得令少女有种冲动想拿手挡着自己的眼睛，不过没法子，上面坐在龙座上的是自己的老爹，这里又是庄严无比的议事大殿，她唯有跪下来行大礼道：「参见父王。」
「平身。」熟悉的威严声音从上面响起来，少女拨拨衣裙站起来，站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大殿看着龙座上的皇帝，平日这里都是早朝的地方，本应该是站满文武百官的，不过此刻早朝已过，文武百官都回家了，所以这大殿显得相当冷落，除了皇帝和他身後的宫女太监外，就只有这个站在大殿的金衣少女。
「今天倒是穿得挺正经的。」皇帝打量着少女，难得她今天穿得这般正经端庄，只是那妆容依然邪气得很。
「女儿谢父王称赞。」少女欠身道，抬起笑嘻嘻的脸，没错是笑得很好看，但在这种情况下笑得这般随意似乎有点不是。
没错，眼前这位总着随随便便的少女，就是名满京城的瑾瑜公主。
「这些客套话就别说，我听闻妳去调戏了文宰相的孙女儿，此事当真？」早已经习惯女儿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所以皇上只是挥了挥手。
「当真。」少女打了个呵欠回应道，没法子，昨夜疯了一夜才睡，今天一大早上就被皇上用三面金牌急召回宫中，还以为是什麽大事，原来还不过是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要知道一面金牌已经足以把远征的将军召回来，三面金牌基本上是国破山河的大事才会用到的。
「文宰相是三代国老，又是位高权重的人物，我拜托瑾瑜妳就别去那里捣乱好吗？」皇帝一摆手，宫女随即端上香茶，他抿了一口，提到这女儿实在是超级大麻烦，呆在那公主府总是做些不正经的事，那些风流事迹写起来说不定比三千佳丽还要多，偏生自己又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而治她罪。
「是的。」瑾瑜公主抠着耳朵虚应道，自己几乎把文家小姐骗上床去，如非文宰相刚好回到家里，恐怕就成了一件好事，那个呆木头文小姐，自己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把她哄到手呢，结果煮熟了的鸭子就这样飞走。
「瑾瑜，妳是公主，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看着妳……」接下来皇帝就训了瑾瑜公主足足半个时辰，说的那些话跟上次的一模一样，公主甚至很好奇到底皇帝是不是在案上早就放定了一份竹简，里面写的就是训自己的话，否则怎麽可能每次也说得一模一样？
不着痕迹地稍稍抬头，瑾瑜公主却看不见她想像中的竹简。
开国以来众多王子公主，皇帝自问就是这女儿最是叛逆，别说三从四德，她连怎麽做一个女人也不太清楚，每天总是一副睡不醒的小懒猫模样，偏生总是带着笑呵呵的，古语有云「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瑾瑜公主也没有做什麽有违伦常的事，只是喜欢偷溜出去调戏美人，多少次惩罚都依然是这副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样，皇帝也早就放弃这女儿能成才的可能性。
「听到了没有？」皇帝突地一声大喝，把一直垂下头打瞌睡的瑾瑜公主也叫醒了，她惘然抬头看见自己的老爹，就知道他已经训话完毕了，连忙点头道：「女儿知道了，敢问父王，女儿可以回府了没有？」
皇帝看瑾瑜公主那副睡不醒的模样，就知道她压根儿就没有把自己的一番肺腑之言听在耳里，昨夜一定又和青楼哪个美人春风一度，结果搞成这副酒色过度的样子。
「瑾瑜，妳多大了？」瑾瑜公主刚准备撤腿离开，回去公主府找她昨夜刚刚缠绵完的美人儿，自己一大早就赶着穿衣去皇宫，一定惹她不高兴吧，应该买些什麽胭脂水粉哄她开心呢？
「前几天才十五。」瑾瑜公主已经退到宫殿门後，她恨不得快点回去继续温香软玉抱满怀，美人在怀总比给人训话好吧。
「十五岁……也应该许个好人家了，对吗？」皇帝炯炯有神地看着瑾瑜公主，彷佛要从她身上烧个洞出来。
「父王，你是嫌天下实在太平静了，想找些活来干？」瑾瑜公主摇摇头，自己老爹何时变得这般无聊，想必天下无忧，他实在闲得及慌吧。
「什麽干活？妳可是燕朝公主……」又一篇训话出来了，
「父王嘛……」瑾瑜公主几个跳跃已经到了皇帝身边，她弯下身揽着皇帝的肩头，笑笑道：「要知道生气易老的，看你脸上的皱纹多了几条，白头发也增添不少，你可要好好活着直至咱们两兄妹成家立室的，不要未老先衰啊！」
说起未老先衰，皇帝就心头火起，要不是这公主他用得着每天这般烦恼，正要拍案站起来好好修理这女儿，却见瑾瑜公主已经跑到台下，一手执着一只绣花鞋，笑嘻嘻地道：「这鞋子穿着麻烦，先脱下来了，父王你好好休息，儿臣迟点再来看你！」
临跑出起龙殿前，瑾瑜公主不忘回头道：「下次带岭南荔枝回来孝敬你！别老生气啦！」
皇帝再次气得几乎吐血，一旁的太监宫女扶着皇帝，相视一眼皆是一脸无奈，这公主的跳脱是全京城皆知的，爱做什麽就做什麽，什麽事情也漫不在乎的，高兴时就去勾栏青楼寻欢作乐，竟然跟里面的头牌粉头成了挚友，不高兴时就去小酒铺卖醉，居然博到千杯不醉的美名。
自开国以来，这一代的皇帝还是第一个使用三面金牌的皇帝，因为一向用一面金牌已经代表朝廷告急，三面金牌简直是完全令人无法想像事情是多麽紧急，偏生这次皇上却被逼用三面金牌召唤公主回来，还不是因为这公主在外面乐而忘返，光用两面金牌也不愿进宫呢。
当真是上辈子欠下这女儿的。
瑾瑜公主在街上百无聊赖地逛着，本想买些胭脂水粉回去哄小美人儿开心的，但走着走着就忘了这事儿，反而跑到茶铺里听人说书。
茶客们也看惯了瑾瑜公主跟大家一样，坐在一旁剥瓜子听人说书，只见她一身华衣锦服，蹲在长木椅上，任由昂贵的长长裙摆垂在地上任人践踏，要知道她身上一吋的布料就足以买下百间这样的普通茶店，此刻竟然像垃圾似地被她丢在地上。
「话说这苏妲己本是苏护之女，品性纯良，怎知给那女娲派下来的狐狸精附身，一位清纯佳人就这样变成祸国殃民的妖姬，你说可惜不可惜？」说书人用手中书卷拍案而起，语气极为夸张地道。
封神演义嘛……都听过十多遍，不听了。
瑾瑜公主动作俐落地从木椅上跳下来，几乎踏到裙摆上，摔个四脚朝天，幸亏反应够快，总算没有在万民面前出糗。
她左手一串冰糖葫芦，右手一串油淋淋的牛肉串，也不管黏稠的油滴在长裙上，就这样在街上像一般人地逛着，别人看见她也早已不足为奇，这公主本就个性随意，有空无聊就来到京城最繁华的大街逛逛。
终於给瑾瑜公主逛到了必胜赌坊－－她最常去的地方之一。
正所谓开门七件事，吃喝嫖赌饮荡吹，既然给她逛到赌坊，那就先进去赌一把看看运气吧。
身份尊贵的瑾瑜公主就这样走进赌坊里，平常富贵人家到这些地方也得伪装一下，偏生她的外形极为特别，一把流云紫发配上绝美紫瞳，瞎子也能认出她是谁，所以她倒省了易容这一步，反正易容了别人也认得她。
赌坊里什麽时候都是人头涌涌，坦白说在瑾瑜公主眼里看来这些人全都是蠢才，因为她觉得这些人都是进来送钱给赌坊主人用的。
不知道那谁说过，在赌坊里，胜利者永远都是赌坊主人。
「参见公主。」赌坊小厮看见此等贵客，自然是上前哈腰打招呼。
瑾瑜公主懒得回应，她信步走到其中一张桌子，其动人美貌和华丽衣着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目光－－大家都知道，这是公主嘛，公主一向都是这里的常客，她来这里不足为奇，她三天不来这里那才是天大怪事。
「先由最简单的玩起吧。」瑾瑜公主跟自己说了一句，随即向那荷官道：「我今天没带钱，不过要是我输了，这件外袍就脱下来给你。」
别人说这句话估计会被踹出去，但瑾瑜公主的份量自是不一样，她一件外袍已经抵得上平常人五年的工资，自是一堆人排着队要的。
荷官应了一句，随即大声道：「来！开大还是开小！」
有人把银两放在大的位置，有人把银两放在小的位置，瑾瑜公主笑得眉眼弯弯地把手按在大的位置，她是常客，荷人自是明白她的用意－－她懒得把外袍脱下来，所以直接把手按在自己想赌的位置上。
结果是大。
瑾瑜公主赌了几把都是胜利，她觉得今天自己的运气不错，但嬴回来的银两也没拿，就丢在那里还给荷官。
赌无不胜的瑾瑜公主本该是赌场恐惧的对象，但她从来不会把嬴来的钱拿走，而且总是每一桌子赌几把就走，别人想跟随她的选择也是无门，所以赌坊是不抗拒像她这样的贵客，而且这般亮眼的存在就吸引了不少客人。
事实上自从瑾瑜公主常来这里作客後，这必胜赌坊就多了足足一半的生意，你叫他们怎麽可能不喜欢这活财神公主呢？
觉得无聊了，谁叫今天的荷官都不好玩，瑾瑜公主一看就看得出骰子渗了水银，那些荷官摇盅的手法也太不熟练，白痴也看得出他们在作弊，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旁人自是不知道瑾瑜公主赌无不胜的原因，这是因为她看起来像是什麽也不在意，乱赌一番，但她早就看清那些荷官摇盅的手法，从而推断出他们开出的是什麽花样，这自然是非常复杂
的，不过她早在七岁时就学会了，她保证如果她当荷官，就算是最高明的赌徒也会把老婆儿女输在赌桌上。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十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