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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我的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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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怎么看不出来也好,只有我能明白。皇兄他其实是个又幼稚又软弱的人。
但是我呢?
对于父皇来说,我才是多余的人吧?
我不被允许有一次的失败。那意味着耻辱、父皇冰冷地俯视与失望的冷笑。
他只需要他天才的长子就够了。
而我……附庸而已。
可是除了那种上天赐予的天赋,这个皇兄还有什么?!
我了解他曾在我这个年纪提过的大逆不道的问题,了解他把那个脏兮兮的野孩子铮铮当成父皇深恶痛绝的所谓“朋友”,信任那样来历不明的人,却甚至连父皇都跟从了他的意愿。
我没有插言的资格。
因为我只是个平庸的孩子。
皇兄是骄傲的,他有那个资本。他可以无视我的请求——即使是教我招式也常常全无耐心,他放肆地拍我的头,他不知道我其实在疼。
他是……可以凌驾任何此世存在的人。
父皇曾带着微笑这样说过。
我从不会看到父皇那么看我。
但是那又如何?越是这样,越证明父皇只把皇兄作为器具。
强大而可控的武器。
所以,我才是父皇的孩子。
所以,父皇才会对我严格。
如果我努力……
我知道那是矛盾的。
但至少要这么……仅仅是想想也好……
随着皇兄的可怕才能的展现父皇对他亦愈加器重。
我几乎少能见他。
母后便在我一次次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寝宫时来看我。
有时似乎整个世界都与我无关——父皇是皇兄的,王位是皇兄的。他所过之处,臣子无不躬身细语。
那已经是未来式的事实了,那将是他们的烈火王。
母后是唯一我的……慰藉。父皇为战事忙碌,皇兄需要学的东西更多——作为烈火王。
只有母后是我一个人的。
温柔美丽的母后。也只有母后会搂着我,告诉我“阿祖拉王对你和你皇兄艾洛皇子的爱是相同的。”
她笑着的时候更是恍若仙人,她说:“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罢了。”
那么……母后您呢?也是对我与皇兄是相同的吗?
不是的……
我想,作为母后所庇护的幼子,我在享受的,是在皇兄所没有的东西。
这种感觉像是胜利……令人满足。
我一直在追求能为父皇所认同,但如果真的无法得到……
那么母后,您是我最后的港湾。
……艾洛危在旦夕。
就在我曾既惊诧又带着一种残忍的满足获悉琤琤叛国之后,就在我不可思议的听到琤琤居然回到皇都而在艾洛的寝宫被擒获之后,就在我由于大雨而什么都不知道只传来皇兄受伤而琤琤逃走的消息之后。
我的心情在经历如此的起伏后回到了那个原点——惊诧,却带着残忍的满足。
琤琤叛国的消息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得知,正值整个烈火国处于胜利边缘的兴奋气氛中,父皇拆开了奄奄一息的传讯鹰带回的竹筒。
我有幸正在当处,当时正敬领父皇的教诲,他对我训练中不慎露出的破绽不满,对他而言,只有皇兄做到过“完美”。
然而他的骄傲在那个瞬间被击碎。
我对父皇那时的反应是害怕的——任何一个影响他的因素可能都会让我成为代罪者。我默默站在一旁,感受父皇愤怒地颤抖,青筋暴突的手几乎把竹筒捏碎。
他只站了几秒钟,就唤来了侍从,离开。
干脆得像我根本不存在。
我在那时祈祷父皇不要注意到我,但在顺从我的意愿时,我并不高兴。
他离去的时候,那个咕哝出的词,是“艾洛”。
而那张脸,那个表情,也不是我熟悉的。
那是愤怒、阴鸷而关切的神态。
不是我熟悉的,那个掌握天下不会有一毫犹豫与软弱的父皇。
是有软肋的啊。并且……不是我。我明明应该早就接受了父皇对皇兄的更加关心与着意——
但也只是关心与着意而已——我相信或说努力相信对父皇而言皇兄不过是有用的工具。
然而当皇兄连作为“工具”的价值都失去的时候……父皇为什么没有对其弃之如敝履呢?
……我不明白啊。
甚至做到……向皇兄隐瞒这一消息的地步。
为什么不谴责艾洛?为什么??!!
因为他的愚蠢,而损失了烈火国几乎所有大地之国的领土。如果是我,即使不能弥补也好我也该自己了断。
可是父皇却对他封禁这一消息。
这是……温情吗?
我想嘲笑这个词,但是能向谁?
让我学会对这个词嗤之以鼻的父皇?
不……不是这样的。因为父皇不会承认什么“温情”。现在的所有不过是他被蒙蔽了——虽然接受这一点也十分困难,但至少我可以接受。
与谁都无关,是皇兄的错。
他终于要自食其果了。
父皇召开了朝会,宣布了关于“献祭”的事。
母后告诉我这件事时,我还沉浸在一种虽然虚无、但又无比真实的恍惚中,像是……喜悦。
是的,喜悦。我、父皇将摆脱那可怕的“神”。我想父皇会认识到的,在这个神离去之后,他会发现我的坚毅果敢、我的顽强不屈、我的这一切作为战士的、作为“人”的力量。
艾洛不会得救,没有人会甘愿为这么个不清醒酿下大错的人现出自己的生命。即便他是皇子、储君,同时还仅仅在一个月前仍是“天才”或“神”。
他必须承受自己的错误。
……不可思议的是,在父皇回来之前,已经由大医官穆李通出消息。
皇兄他醒了。
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精神已经恢复不少了。
而随后回来的父皇与那些臣子,重新把目光聚焦到艾洛身上。
那些臣子。在皇兄昏迷的时候私议他的谬误,对他大加讥讽。可是现在,他活回来了,而父皇仍表现出立刻去看他的热情。怎么不让他们趋之若鹜?
我不能做到若无其事地去看望皇兄,但至少,我可以不参与那个场面吧?
我那时……就是这样呆呆地想着,直到发觉异常。
母后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