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冬有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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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胭脂娘藏了木屋中并不出来，只亏得小白蛇日日给了小鱼小虾来。
第五日，小白蛇没过了来，倒是那蛇妖过了来。
蛇妖长得俊俏，笑起来也好看:“胭脂姑娘，这几日可是有甚么觉得不妥的地儿？”
胭脂娘摇头:“没得。”
蛇妖皱了眉:“实不相瞒，舍弟近几日妖力日益稀薄，今日竟昏睡不醒，望胭脂姑娘尽快将祸根除去。”
胭脂娘眼珠子转了转:“蛇君乃是此处的守护兽，怎地不得知何处有不寻常的地儿？”
蛇妖站了门外同胭脂娘相望着:“就同我不得进了这小屋一般，吾辈妖力也是有不得为之的。”
胭脂娘点头:“我会今日出去再细瞧的。”
蛇妖笑开来:“那，有劳胭脂姑娘费心了。”
胭脂娘见蛇妖走远，结了了印把先前的咒同小妖一块儿招了来:“可是有甚么地儿的妖气极重，极怪？”
小妖被那粉味儿弄得极为不爽利，躲躲闪闪的。
胭脂娘从怀里头又给拿了粉给小妖们撒了，小妖立马舒坦了。
“没得甚么怪的地儿，林子里头都是咱们的妖气。”
胭脂娘又问:“没得别处的妖来过？”
“这个，小的不晓得。”
边上的咒纸飞来，靠着胭脂娘，胭脂娘挥了挥手，让小妖们离了去。
胭脂娘望了那窗口处，林子里头绿的很，好看的很。要是狐妖在这块儿肯定得和旁的小妖们玩的快活。
胭脂娘心下想着，只是坐在这块儿也不是个法子，只得抱了断魂再去林子里头旁的地儿转上一转。
绕了那地儿，胭脂娘只身往深处走，这会子身上装了好些咒和粉，心里头安生。
这里的灵气极重，亏得都是妖精，寻常人类可受不得这些灵气，非暴体而亡不可，就算是胭脂娘每每都有些难过。
再走深些灵气愈发稠密，胭脂娘转身便要往回走，小屋那块儿靠着出口灵气是最薄的，胭脂娘还能受得住，这块儿再逗留下去，保不齐胭脂娘就得半命去了，果了妖腹。
实是想不出有甚么大妖力的妖物鬼怪能在这行那样大的事！
胭脂娘正心下里琢磨着，蓦地只觉着双脚定住似的，挪不开步子。
胭脂娘静下来心，追粉缓缓由手心飘了出去。
这会子又跟前头那次一般，气力被吸了去。
胭脂娘嘴里念了起来，袖口里先前备好的血咒都一字排开，分了两路，冲了出来，将胭脂娘围了起来。胭脂娘结印，死门！万物皆无门可入。乃至坚防咒。
那股子妖力不得门而入，在血咒外头乱窜，竟试图寻了缝隙趁机而入，只是这死门虚虚实实，本就是没得入口。
胭脂娘结印双手，两手食指中指并笼，竖起分开。
那血咒顿时又抽出两细股冲进林子里头去了。
胭脂娘只觉着那股妖力蓦地撤了去。自个儿周身的血咒也飘飘落了一地。一阵风刮过来，呼啦啦的。
胭脂娘抿了嘴，这妖风把刚刚的追粉给吹乱了，这下子一时半会儿是寻不到那妖物，只怪那妖物竟能识得追粉，倒是蹊跷。这追粉对妖怪来讲是最不易觉察到的。妖力再强也没得可能。
胭脂娘又想到先前术对那妖物没得用，这会子又是追粉被破。难不成只是那妖物的好狗运？
胭脂娘凭空捻出一叠咒，用力一掷，咒都附于树上草上，隐没不见。
回了木屋，就瞧着蛇妖早就杵在门外，见了胭脂娘就笑:“回来啦。可好，给你寻了些好物。”说罢，从后头拿了块血玉来。
胭脂娘走近些:“名为怨的上古血玉。”讲完又斜着眼，笑望蛇妖，只是那笑阴沉沉地，十分瘆人。
蛇妖见胭脂娘这般，也并不畏惧，只当瞧不着：“这血玉，是上古神兽守屠尽的妖怪，鬼魅，人怨气所凝而成，对于胭脂姑娘想必……大有助益。”
胭脂娘并不答话，只把蛇妖死死盯住，许久才破颜一笑：“蛇君，这样讲倒是让我有些个不明白。”
蛇妖望了胭脂娘，又指了指胭脂娘小手指：“这系在上面的红线，我没讲错的话，应该是束怨红丝。胭脂姑娘的术咒之力若是能加之你体内愈发强盛怨力，定将临于万物之上。我瞧着这束怨红丝已开始挣裂，必定是姑娘体内怨力渐长，若辅已这血玉，必能脱离这束怨红丝的牵绊。怎样？胭脂姑娘。”
胭脂娘摸了摸小指的有些磨损的红线：“我为何要挣脱这玩意儿？”
蛇妖一愣。
胭脂娘又问：“换句话讲，蛇君又为何要助我？”
蛇妖笑开来：“当然是想着望胭脂姑娘早日抓了我这地儿为非作歹的那妖物。这血玉……”
胭脂娘盯着那血玉望了半响：“……我不需要这玩意儿，拿走！”
蛇妖纳罕，敢情是自个儿寻思错了，这胭脂娘并非被人强行用束怨红丝束住的，而是她自个儿……这怨力若不挣脱凡体，效用也就不甚大了。
胭脂娘见蛇妖走远，才突得坐下，小指的束怨红丝蓦地又断了一缕，垂在小手指上，飘飘荡荡。胭脂娘望向小指，面色惨然。眼口鼻血丝又渗了出来，遂捂了口鼻，伏在木桌上头，久久不动。
再说，这蛇妖见胭脂娘并未跟出来，便一闪身入了林子深处。
胭脂娘休整了一会子，爬到床上睡了会子，到了晚上才睁了眼，往外头望了会子才起身梳洗了一番，进了林子。
这会子，林子里白天里在草木上下的咒纸，都已泛了上来，隐隐有红光。这样看来的确是有妖物来过这块儿，但并未施展过妖力。胭脂娘想了想，还是往林子深处走了去。
到了半道，胭脂娘就有些受不住这灵气的厚重，胸口闷得像是压了块大石。见状，胭脂娘赶忙给服了先前备好的丸子，能管一会儿事。胭脂娘一路走下去，一路设了些咒和粉。
走了将近一个多时辰，胭脂娘觉着不对劲了。这灵气在减弱，也不是被吸取的那般猛了稀薄，就像是缓缓地一点一点地递减下去。胭脂娘有些愣神，这才想起这茬来，这儿的灵气莫不是边边上的就弱些，而林子中央的那块地儿就充沛些。那这林子最那边的灵气就该如同木屋那边稀薄才对。
走到最后胭脂娘全然不用，那药丸，就行走自如，身体也爽利的很。
前面竟有火光，胭脂娘将咒捏在手上，藏在树后头往那边靠近。
待胭脂娘靠近，才见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蛇妖。
胭脂娘又贴近些。
那两人似乎并未察觉到，只是对坐在火堆旁，僵着。
胭脂娘心下里估摸着，与蛇妖坐着的那人多半该是个人类。
还未等胭脂娘再细想，只瞧着那人撩起一根着着的柴火就扔了过来。
胭脂娘一躲，人也露了出来：“两位，好兴致。”
蛇妖见了胭脂娘忙站起来。
那人死死盯着胭脂娘：“原来你就是那怨体，倒是个修炼的好材料。”
胭脂娘阴沉沉地：“怕是你没命受。”
蛇妖见状：“得，人在这了，你有本事你怎地折腾都没得事，只是家弟的怪病你到时不瞧好，我要你好看。”
那人扭过头望着蛇妖：“你倒是会撇清干系，当初讲好了你助我，我才救你那苦命弟弟，现今儿我这好处还没到手，你就来邀功讨赏了？”
蛇妖听出这人是想让自个儿同他合力制服那胭脂娘，只是这胭脂娘并不是看起来那样好对付，若是自己这守护兽受了损伤，这地儿保不齐会遭别的大妖怪给夺了。
胭脂娘哪听得他们在这儿讲些有的没的，只顾念着：“封！”那人才看自个儿脚下，不晓得甚么时候爬满了咒文。
原真是个人，怪不得那些对妖怪的咒，粉对他没的效用。
那人急了，望向蛇妖：“快来助我，我死了，你弟也活不了多久。”
蛇妖刚有动静。
胭脂娘张口：“那条白蛇，是被人下了禁咒，要解，有何难？”
那人瞪了双目望向胭脂娘。蛇妖也望过去：“当真？那你先前为甚不同我讲。”
胭脂娘念完咒，才抬眼：“我想瞧瞧究竟是哪个下的禁咒。”
“那怎地我没看得出？”
胭脂娘：“你只是一只妖精，晓得禁咒才叫稀奇。”
“那咒总得沾些妖气甚么的，我该是看得出的。”
胭脂娘早已将那人拿下，因那人竟无半点妖力，那他妖力得来只能是同有高深修为的妖怪借取的，并不能支撑很久。往前走了几步，蹲下：“区区一人类，你同谁借的妖力？”
那人有些恨恨地淬了胭脂娘一口，并不答话。
胭脂娘念了一声：“束！”
只瞧着那些个咒文像是绳子一般，往里头狠狠的勒着，那人的骨头发出了咔咔的身。
“你同谁借的妖力？”这下子胭脂娘根本就不待那人说话，就又念：“束！”
那人的身子就快要受不住了。
胭脂娘才讲：“松！”也不问了，等那人刚喘了口气，立刻沉着脸：“束！”就这般来来回回好几下，那人总是逮着松地当口：“别别，别弄了。我讲，我讲，是个白衣裳的公子。他跟我讲这块儿有个极好的怨体可修炼长生不老，我一时糊涂就听信了他的。他借了我妖力，叫我在这块儿等，还，还教我解那，劳什子禁咒的法子，让我攀住蛇君，好叫我容易得逞，我……”
胭脂娘打断：“我晓得了。”
蛇妖在一旁看着，没出声。
那人试探道：“那我……”
胭脂娘手一挥，那咒文又回到胭脂娘袖内：“你走罢。”
那人欢喜地起身。
胭脂娘又讲：“反正是没得多久可活，回去备口上好的棺材罢。”
那人呆愣，随即哭号：“神仙，救我！”
胭脂娘并不理睬，转身走了。
倒是那蛇妖撵了上来：“你还没讲，我怎么觉察不到那禁咒妖气。”
胭脂娘闷声不吭往前走，半晌才答：“那是上仙才有的仙术。”
蛇妖愣住，这叫甚么事儿，自个儿何时又得罪了上仙了，还是个给自个儿弟弟下跘子的上仙。
蛇妖又跟上：“那……这解法？”
胭脂娘抽出一叠咒：“拿钱财来买罢。”
蛇妖：“……”
胭脂娘得了钱财：“贴于周身，七七四十九天即可。”讲完就出了那地儿，回了外头的冰天雪地。
胭脂娘走了几圈，终是迷了路，回了那蛇妖原先占的乌篷船呆了一天又一天，第七日的时候，竟真给她等到了商队。
小白蛇圈在蛇妖的手臂上，望向同商队越走越远的胭脂娘，叹了口气。
蛇妖飞到树尖上又把小白蛇放到肩头让它瞧得远些：“可算是没白费我将商队引来的功夫。”
小白蛇也有模有样地点点头：“要我讲，我们就该早些引她走的，害她在乌篷船那块儿冻了好几天。”
蛇妖看也不看小白蛇一眼：“你倒是会讲话，她……她，她讹了我好些钱财！”
小白蛇：“……又没有白拿你的！再讲你一个妖精要钱财做甚么？”
蛇妖：“你当我这是为了哪个！”
胭脂娘这边跟着商队，那边又回头望了望那边的树尖，搓了搓手，把断魂抱紧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冬有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