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幽洞灵记》毕凯文

19、第七章 长白鬼关 第九节

　　二十五

　　在这个时候，我们眼中的的老鼠们已经不是那肮脏丑陋的老鼠，在老鼠的眼中我们也不是鲜美的“食物”，这个时候我们就是一起逃难的难友。

　　老鼠们比我们快的快，很快他们的大队鼠马就超越了我们。我们几个都比较累了，而且佳佳的脚还吃着痛，但我们不敢休息，不过幸运的是从前面开始，道路开始变成了下坡，我们也省了不少力气。

　　大地传来崩裂的声音，看来果然是发生了地震。山洞也显得有些摇晃起来，我们几个在摇晃的路面依然继续坚持着跑着。

　　跑着跑着后面又有一队老鼠渐渐的追了上来，看上去应该是一群老弱病残的老鼠，如小猫大小的鼠王并没有抛弃老鼠中的这些弱势群体，尽职尽责的跟在最后不落下任何一个同伴。这群老鼠一直在我们身后保持着几米的距离，他们的速度和我们差不多，看来这些老鼠跟前面的比起来身手确实差了些。

　　佳佳脸色铁青，应该是因为强忍脚上的疼痛忍的。我和孙浩一不留神的功夫，佳佳便没站稳再次跌倒了，我和孙浩由于惯性的关系又向前跑了几步才停住，我们刚想要回去拉佳佳，头顶上便传来的巨响，山洞终于承受不住塌了下来。

　　掉落下来的石头把我和孙浩隔离在一边，而另一边是佳佳还有那群老弱病残的老鼠。我们喊了两声确认佳佳没事之后告诉她不要害怕，我们这就想办法把她弄出来。

　　我和孙浩挑着前面塌下来的石头里能搬动的往一边搬着，可石头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搬完啊。就在这时传来了一个喊声“你们两个靠边站！”是李先生的声音。

　　我们两个靠在一边，随即石堆就在中间炸开了。我和孙浩把佳佳从那边拉了过来，与此同时老鼠们也越过石头跳了过来。

　　我向里面看了一眼，远处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两点亮光，应该是李先生那特别的眼睛。我朝着黑暗的方向喊“李先生，你也快逃啊。”

　　“你们快点先走，老头子我还有事情没有办完。”李先生说完，空中那两个两点便消失了，可能李先生已经回去了。

　　我听见一只老鼠在下面吱吱的叫着，我低头一看，一只毛发都有些花白的老鼠正努力的想要跳过石堆，可能是它太老的原因吧，根本就跳不过去，那只鼠王正在老老鼠的身后努力的用身体拱着它想帮它抬高些。我不知为何，突然对着四害之一的动物动起了恻隐之心，我伸手将老老鼠拿了起来放到了我这边，鼠王一跃从石堆上跳过，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好像人的一眼，我很明显的能看出它再表达着感激之情。

　　二十六

　　“别磨蹭了，快跑吧。”孙浩焦急的喊着。

　　这时大地依然在颤动着，我赶紧回归队伍，和孙浩佳佳他们踉踉跄跄的跑着。

　　那群老弱病残的老鼠已经跑到了我的前面，我们三个紧紧的跟着他们继续逃着命。我感到有个东西从我的身上掉了下来，我用手一摸胸口，心说坏了。琼斯的钱夹掉了，我还得用钱夹里的证件给他的家人报信呢。

　　想到这里我赶紧往回跑寻找着钱夹，孙浩看我突然掉头焦急的喊“你快回来，你干什么去呀？快回来！”

　　往回跑了几步我就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钱夹，我嘴里念着谢天谢地把钱夹又揣进了怀里，就在这时孙浩又大喊“快躲开！”

　　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但下意识的躲到了一边。一大团水从洞顶洒了下来，还有一些溅到了我的衣服上，我的衣服上马上就冒出了烟，皮肤也感觉到有些微微的发烫。这应该就是那些能够腐蚀皮肉的温泉水，怎么会在洞顶流了下来。还没来得急多想，洞顶又裂开了几道口子，不时有那危险的温泉水流了下来。

　　不时留出的危险的温泉水把我的前路给阻断了，前方孙浩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我深吸一口气心想大不了破相了，老子冲过去就行了。

　　我看准了水流的间隙，脚下一使劲快速的跑了过去。而这时头顶突然又裂开了一个裂缝，看似清澈实则危险的温泉水在我的头顶倾灌下来。

　　一个肉呼呼的身影突然跳了过来，把我推向一边我才躲过了这一劫。我放眼看去原来救我的是那只鼠王，他的头上冒着烟，可能是头顶溅到了一些水，不过看样子并无大碍只是少了点毛，它在地上滚了一圈马上就站了起来跑了回去。我也不敢耽搁赶紧离开了那里。头顶上的岩石不断的裂开，危险的温泉水从每一个缝隙里流了下来。不过幸好裂缝一直都在奔跑的我们的身后，没有追上我们。

　　前面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亮点，应该就是洞口了。这时的我们都发挥出了身体的潜能，脚下的速度不觉的又加快了些。

　　那亮点由一个小点渐渐的变成了有碗口大，又变成了又脸盆大，最后一片光明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我们终于离开了那危险的山洞。

　　可是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

　　二十七

　　虽然出了山洞，但这个洞口在一个山涧当中，脚下就是悬崖，那带着积雪的树顶还离着我们十几米远呢。

　　这里并不是没有道路下去，只不过那道路并不是给人通过的，只有两寸宽，老鼠们排着队沿着那巴掌宽的路在下山。原本我们是有登山绳的，不过留在了巨门那边的悬崖上，这个时候我真恨自己为什么没长一双翅膀。

　　原本这里震动的并不算厉害，可是在我们三个焦急的想着办法的时候，这里开始剧烈的都动起来。行走在巴掌宽山路上的老鼠，不时的有一两只没站稳的老鼠掉到了山谷之下，我们三个人也觉得站立不稳，几次也险些跌落下去。难道老天就没打算给我们活路了吗？内心的绝望让我们放弃了抵抗，在一次剧烈的震动当中，我们脚下的石头突然碎开了，呼呼的风在我的耳旁响起，我们三个人都从悬崖边掉落了下来。

　　我艰难的睁开眼睛，这是一个昏暗的房间，我爬了起来并没有觉得身上有什么不适，心里想着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这是一个古旧的房间，不知道是因为没有窗户的原因还是因为外面漆黑看不到的原因，这里好像是全封闭的。屋子里简单的陈列着几个古色古香破旧的家具，墙角边有一个炉子，炉子前摆着一把椅子，一个人坐在了椅子上面。

　　我打了个寒战，怎么感觉有点像我和琼斯掉落在棺材群时，我迷迷糊糊做的那个梦。不过我马上察觉出不一样，眼前这个人的头发是雪白的而且盘起来了，并不是像那时候那样是一头乌黑的秀发。想到这里我又摸了摸胸口，还好琼斯的钱夹还在。

　　这时候坐在那里的人转过了头，是个老太太。老太太看见了我，咧嘴一笑，俗话怎么说的来着，比哭还难看，并不是老太太有多么丑陋，而是老太太的好像老的没有几颗牙了，嘴里好像只剩下两颗门牙而且挺长显得特别的滑稽，而且她的脸型尖尖的。

　　“老奶奶是您救了我吗？”虽然老太太难看了点，但很有可能是救我的恩人，所以我客气的问着。

　　老太太点了点头，然后用干枯的手指指了指另一边。我随着她的手看去，那边有一个土炕，孙浩和佳佳躺在上面，孙浩还打着呼噜看样子睡的正香甜。

　　“太谢谢你了，不知道老奶奶怎么称呼？”我看到大家平安无事，感激的问着。

　　“我们家姓郝，其实不是我救的你，是你自己救的你自己。”老太太一说话把我吓了一大跳，因为她的声音比正常人的要尖锐了一些，而且可能是因为年纪大的原意，说话还有些发颤

　　二十八

　　“郝奶奶！”我叫了一声感觉有点别扭。其实人的姓有的时候是很占便宜的，比如你姓贾，那么不管你是局长还是市长你都是带假的，当然你要是姓付也是一个道理。你要是姓郝那就占便宜了，你要是市长那你就是一位好市长啦。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说“小伙子，你饿了吧？过来吃点东西吧。”

　　说完我就走了过去，发现老太太前面的炉子上座着一个锅，锅里炖着汤，汤里面有很多块肉。一闻肉香味我的肚子不自觉的叫了起来，确实我这几天也没正经的吃过什么东西，而且胃也不舒服能美美的喝上点肉汤确实是很享受了。

　　老太太听见我肚子的叫声哈哈的笑了起来，不过她的笑声也是十分尖锐的听着怪怕人的。老太太在旁边拿起了一个碗，毫不吝啬的把锅里几块最大的肉捞给我盛到了碗里。

　　我捧着热呼呼的一碗肉汤，匆忙的道了声谢谢，便直接对着碗吃了起来，老太太在一边看我吃的狼吞虎咽，慈祥的笑着。

　　这不知道是什么肉，吃起来特别的香，当然也有我特别的饿的原因。我迅速的吃完了一碗肉，想起来当年上学的时候，叶子吃东西也是这么饕餮，那时候我还笑话他没个吃相，不过现在想起来，什么吃相不吃相的，有的吃才最重要。

　　我吃完了一碗，老太太接过碗还想给我盛些，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一个大汉拎着东西走了进来。我叫他大汉一点不假，这汉子足足有将近两米的个头，而且膘肥体胖活脱的像是一个大狗熊。不过特别的是这个大汉居然有些秃顶，脑袋上的头发不是很多。

　　老太太连忙介绍说“这个是我的儿子，我刚让他出去弄点新鲜的吃食来。”

　　我仔细一看，大汉手里拎着的是一些肉还有一些肝肺子心脏之类的东西。

　　大汉看着我咧嘴一笑，他也长了两颗暴牙，真不知道暴牙会遗传啊，他看着我说“醒了啊，哥们。”然后又对老太太说“妈，赶紧把这些炖上，我跟何兄弟一会喝点。”

　　我心里纳闷着他怎么知道我姓何啊，不过嘴上还是客气的说“郝大哥，太麻烦你了。”我管他妈叫郝奶奶，管他叫郝大哥，这辈弄的确实是乱了点。

　　老太太把新拿回来的食物切了切，他们家的烹饪挺单调的，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到锅里炖着，老太太又往炉子里添了点柴，不一会锅就开了。

　　二十九

　　郝大哥在孙浩他们睡觉对面的土炕上搭起了个炕桌，弄了点白酒装在瓶子里在装满了热水的茶缸里烫着。老太太把菜都弄齐了，很简单的几样，一人面前一碗炖肉，还有个大腕里装着心肝肺的拼盘。

　　虽然菜简单点，不过味道都是出奇的好，也不知道是肉好还是他们的汤里加了什么特别的材料。

　　“郝奶奶你也过来一起吃呀？”我看老太太没有上桌的意思让她一同来吃。

　　郝奶奶笑眯眯的说“你们年轻人喝酒吃肉我就不跟着瞎掺合了，我看着炉子就行。再说年纪大了，我刚才吃了些就再也吃不下了。”

　　我看老太太无意上桌便不再让，我拿起烫好的白酒给郝大哥面前的酒盅满上，客气的说“真是谢谢你们啊，又救了我还好吃好喝的款待着。”

　　郝大哥豪气的摆了摆手，说“客气个啥，再说也不是我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我很奇怪他怎么和老太太说出同样的话，我还想问郝大哥，但他已经端起了酒盅，我赶忙也端了起来我们两个碰了一下便一扬脖干了下去。暖呼呼的热酒下了肚，感觉别提多舒服了。我又问“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姓何的啊？”

　　郝大哥笑了笑说“我们之前见过啊，你不记得了吗？”

　　我仔细的想着，这大哥长的这么特别，要是以前见过肯定有印象啊，怎么我就想不起来了呢。难道我的记忆还没完全的恢复好了？想到恢复记忆，我又想起了帮我恢复记忆的李瞎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郝大哥看我面露愁容，豪放的说“唉！兄弟别再为愁心的事情苦恼了，来来来，咱们喝酒。”

　　“好！来干了！”我这个人对于想不通的事情向来懒得想，反正有酒有肉今天就吃喝个痛快。

　　后来谈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住了，因为我确实是喝醉了。当我醉酒醒来发现自己还有孙浩和佳佳都躺在野地里，可能是上山救援的人们已经发现了我们，正打算把我们弄下山。

　　下山以后我们又在医院里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大碍。后来警察又来找我们做了笔录，我们也如实的说了经过，可是警察确认为我们几个在荒郊野外的吓破了胆胡言乱语，那山里哪还有什么神秘的山洞，山上有几个山洞警察都是了如指掌的。

　　后来警察又在山中发现了魏姐的尸体，不过她死的很恐怖，身上很多的皮肉都不翼而飞了，而且内脏也都不见了。

　　三十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许多事情都能捋顺了。首先是日本人森田还有那个美国佬琼斯肯定是知道一些山洞里的秘密的，森田知道山中有宝藏。而琼斯临死时还警告过我不要进入山洞的深处，他也一定知道些什么。而李瞎子的目的却是不太让人能琢磨的清楚，但肯定他是奔着穷奇去的。

　　而像我还有孙浩、佳佳、魏姐、胡莉、王猛、童贵这些人则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卷入了这件事端。童贵因为贪婪山中的财富而导致杀身之祸最后死在森田的枪口之下，而杀死自己女友的王猛却一直不知所踪，而现在李瞎子也下落不明。回来之后的孙浩好像变了一个人，经过过生死的他好想懂得了珍惜身边的人，当然最大的受益人是他的女朋友。

　　回来后我托朋友查到琼斯家的电话，虽然我的英语很差，但勉强还是把事情的经过跟对面讲述了一遍，接电话的是琼斯的妈妈，听到琼斯的死她难过的哭了足足十多分钟，这国际长途打的光听哭了。

　　我把琼斯的钱夹原封不动的按照他家的地址寄了回去，虽说是原封不动但我还是留下了钱夹里面值最小的一张美元，并不是我贪财而是我想留一件东西来纪念那个只当了一会的美国兄弟。

　　那个姓郝的母子俩是我最不想回想的事情，其实当时事情就表现的很明显，只不过我没看透而已。首先他们姓郝，跟耗子的耗谐音，其次他们的暴牙及面部特征，还有他们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两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我救下的那只老老鼠和那只鼠王，看来他们是母子关系，所以后来他们两个才几次的救我，看来有的时候动物比人更知道感恩。郝大哥有些秃顶也很可能是鼠王救我的时候，他的头上被有腐蚀性的温泉水所灼伤的。而这些并不是我所恐惧的，我害怕的是在他们家吃的那顿饭，事后我问过孙浩和佳佳，他们并不知道曾经在他们家住过的事，看来老鼠们想感谢的人只有我，那顿饭吃的肉，心、肝、肺，都不是我曾经吃到过任何的动物的，再联系起魏姐死后身上的许多肉和内脏被挖走…

　　想到这里我的胃又不觉的开始翻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