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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六章 ...

  •   一日比一日寒冷,

      今日更是漫天飞雪。

      轻推开窗户,莹白迎面而来,抬眸往上瞧,却是无边际的片片飘落,无尽头的轻扬。

      大地己是白茫茫一片,银妆素裹,甚是壮观。

      今日是十二月三十日,冬季里下的头一场雪。

      “公主,今日一定要去宫里嘛?外头下这样大的雪,怕是不好走路。”望舒一面说着一面递上一个毛领子替纳兰颜之围在脖间,又端上一个手炉,让她捧在手上。

      “就是因为下雪了,送去给太妃的衣裳便不能在拖,何况我喜欢这雪。”纳兰颜之浅笑着,随即伸出一只手去触碰那鹅毛般的轻白。

      望舒细瞧起纳兰颜之的脸色,只见她冻的鼻尖都有些泛红,连忙出言:“手心接了寒气,一会络月又要说话,还是把窗子关上,免得冻着。”

      “你也怕那个小妮子?”纳兰颜之甚是不以为然的轻笑,移步往屋子外头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

      “公主,这样的下雪天还是呆在府上的好。或是让漠雪替公主送一趟也尚可,犯不着去挨冻。”
      络月手里捧着三件毛绒冬衣,小心翼翼提步往屋子里头去。

      漠雪轻搓着双手,一面哈气,一面应诺:“极是,公主还是留在屋子里头的好,我去宫里送一趟
      便是。”

      “这雪小了许多,何况踩雪才好玩呢。”纳兰颜之听不进他们的劝,执意要自己送进宫里头去,
      随即又似念想起什么,出言,“去后院折一枝红梅来,送到乔府去,用我架子上头那只青瓷瓶装着,一并送过去。”

      “公主这是忙什么,昨日才送了一枝,怎今日又要送?”络月微微蹙眉,随即又言,“别说那红
      梅都快折空了,连架子上头的青瓷瓶都快送的只剩下最后一只了。再要送,可就无物可送了。”

      纳兰颜之一听络月这般说法,连忙转身往屋子里去瞧,却见真只有最后一只,暗念着明日去问慕
      容子书讨几只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送红梅是借口,只为送青瓷。

      全因太子殿下近日迷上这顽物,乔醉曼有意讨好,可惜又不能无止尽的送,纳兰颜之看在眼里,
      便将自己屋子里头的青瓷一件件的变着法丢到她手上。

      “我说这醉曼小姐跟我家公主就是失散多年的姐妹,竟好到如此。”漠雪挑侃着,将两只手放在
      炭笼上取暖。

      “前几月七王府送桂花来时,也一并送来一只青瓷,还有一只盛水的青瓷小碗,公主不如将那二
      件送了去。”望舒边言边将那两件取了出来,端到纳兰颜之的面前。

      “那可是上好的青瓷,且那一只不是小碗,是茶盏。”漠雪边说边接过望舒手中的青瓷,移步又将那二样放置内屋的架子上。

      “我却说送了的好。”络月与望舒面面相觑,似有些深意。

      纳兰颜之略思忖一番,出言:“这二件便算了,转来转去,只怕说我们不尊重。”

      络月点头应合,一面轻笑着:“公主还去不去宫里头了?若真要去,也该早去早回的才是。”

      “自然要去,与你们瞎扯便忘了正经事。”纳兰颜之轻拂衣裙,转身往望舒那边去,由她替自己
      披上披风。

      “今日是公主生辰,公主早些回来,我们还要替公主祝寿的。”黎夜一改往日肃颜,嘴角扬起微
      微浅笑,出言提醒。

      纳兰颜之略略点头,便由漠雪捧着冬衣,随着抄手游廊,只往王府外头去。

      慕容子书此时正回府上来,才刚踏进大门,便见着纳兰颜之,轻问:“要去哪里?”

      “去太妃那里送几件冬衣,我怕她冻着。”纳兰颜之坦白直言。

      “太妃倒是极为喜欢你,似是钟意你比对七皇兄还要多。”慕容子书嘴角略扬,肩膀上头还落着雪。

      纳兰颜之好心伸手替他轻掸掉,似是言语的漫不经心:“太妃欢喜颜之,不是正中王爷下怀嘛。”

      欧阳氏皇太妃的弟弟欧阳奇差一点就是慕容子书的老丈人,因欧阳琪儿落水,便从未给慕容子书
      好脸色看过,但他是右相,是何其重要的人物。

      原说纳兰颜之的身份应让欧阳氏厌恶,却恰恰相反,欧阳氏甚是欢喜她,或许有些事,有些人都
      是有缘份的吧。

      说不清,道不明的,只有命运。

      慕容子书也不恼纳兰颜之这般说法,见她露着两只手在外头,便吩咐起身后的人:“将太后赐的
      手暖袖拿出来给王妃。”

      身后的下人连忙将方才太后亲赐的手暖袖端上来放到纳兰颜之面前,纳兰颜之接过:“多谢太后赏赐。”一面连带着手上的小手炉也一并藏进了那手暖袖里,确实比方才暖和许多。

      “你早去早回,一会下起大雪,马车也不好行驶。”慕容子书言语虽淡然,却不免透出几分关怀
      之意。

      纳兰颜之应诺,又微微欠身,随即越过慕容子书往马车里去。

      因路上太过寒冷,马车里头不仅垫上厚厚的毛毯,还放着一个立地的炭炉。

      雪虽然停了,但路上有积雪,马车行的很缓慢,费了些时间才到的皇宫。

      纳兰颜之依旧例行公事,不敢怠慢,先往姜太后,陈皇后那处请安问礼,随即才去的泰康宫,却
      见慕容子宣也在那处,正与欧阳氏闲聊。

      “参见皇太妃。”纳兰颜之对着欧阳氏微微欠身,随即又与慕容子宣垂眉,“七王爷也在此
      处。”

      “天气寒冷的很,本王送了些保暖之物过来。”慕容子宣轻言解释,眼眸虽未有在纳兰颜之身上
      停留许久,却也己将她瞧的仔仔细细。

      海棠红的衣裙很衬她,发丝尽数挽起,累丝四蝴蝶吻花的发簪甚是精致,方才早己见她踏雪而
      来,只以为是天上而来。

      “太妃院子里头的红梅生的真艳。”纳兰颜之轻笑,突而又说,“插在瓶子里头的可是万万比不
      上这生在枝上头的,不比它生动。”

      慕容子宣不自禁嘴角轻扬,暗念她如何知晓他方才竟想折一枝下来插进瓶子里送及她。

      纳兰颜之如何不知,什么花只她嘴里一说好,次日便由醉曼捧着走进六王府,未免那花遭殃了,
      还是提前意下的好。

      欧阳氏一听纳兰颜之此言,便又往院子那头望去,轻言:“白雪映红梅,难免有些孤芳自赏。”

      纳兰颜之只浅笑,命漠雪将冬衣递上:“这是府上专门替太妃做的新衣,颜色略挑一些,也显的喜庆。”

      “多亏你有心了。”欧阳氏点头赞许,“却真是上等的好料子,又轻软。”

      三人正在一处闲聊,突闻院子那头有些热闹,不自禁往那处瞧,却是十一王爷慕容子诺及长宁公
      主齐齐而来。

      纳兰颜之一脸不解,而欧阳氏及慕容子宣倒未有吃惊。

      “见过皇太妃。”慕容子诺彬彬有礼对着欧阳氏拱手作揖,又对着纳兰颜之及慕容子宣作礼,
      “六皇嫂,七皇兄。”

      长宁公主也款款欠身:“见过皇太妃。六皇嫂,七皇兄。”

      “如今我这里也只有这等用处了。”欧阳氏双眸轻转,转身直往里屋靠窗的软榻那去,一面又言,“仔细些别冻伤了手,若说你们母妃怪罪下来,我如何担当的起。”

      原来他们年年都来,只因其它宫里头的雪常有人扫,却只有这处的雪未有人来扫,便成了他们的玩处,打雪仗,堆雪人,失些礼术疯魔了似的乱跑,也无须顾及理会。

      “皇嫂是一人而来,六皇兄可有进宫?”慕容子诺边言边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又替长宁的披风也一并脱下,“皇嫂身子不妥,去里屋吧,外头冷的很。”

      “皇嫂里头喝茶,我与十一爷外头乐去了。”长宁一面说着一面迫不及待的赶着慕容子诺往院子里去。

      纳兰颜之微微垂眉,只往里屋去,却见欧阳氏早己泡好一壶姜茶。

      “快来喝些热茶,去去寒气。”欧阳氏亲手替纳兰颜之斟了一杯放到她跟前,又言,“他们年年来,只为这雪。”

      纳兰颜之与慕容子宣对视一眼,只点头浅笑,端起茶杯捂手。

      外头的雪停了,阳光也适宜的出来打个照面,衬着那白雪竟有些五光十色,亮晶晶的甚是好看。
      慕容子诺及长宁两人此刻正在打雪仗,你来我往,玩的不亦乐乎,院子里尽是他们的欢笑声。

      纳兰颜之手里捧着热茶,心里却想着外头冰冷的雪,又不敢直言说自己也想出去玩雪,可慕容子
      宣终究看在眼里,替纳兰颜之出言:“见他们玩的甚是欢快,我们也出去乐乐?”

      纳兰颜之心中自然愿意,但自己怎样都是出了阁的人,慕容子诺及长宁还是孩子,未免有些胡闹了,轻撇了欧阳氏一眼,将杯盏贴近唇边,未有出言。

      欧阳氏也晓得年轻人都有些顽性,何况在自己这处也无须拘礼,想她年轻时候也爱玩雪仗,捏雪
      团,便出言:“仔细别伤了身子。”

      慕容子书及纳兰颜之微微作礼,便一并出了屋子。

      外头虽比里屋冷了许多,北风吹的脸颊也有些生疼,却抑制不住孩童的心。

      “皇嫂,你快过来,我们一块玩。”慕容子诺见慕容子宣及纳兰颜之也出了院子,便越发的来劲。

      纳兰颜之跨下台阶,出言:“不如我们来堆个雪人看家护院,若说今夜这雪还要下,到了明日怕
      是也化不了的。”

      “公主。”漠雪似有些担心,刚要出言提醒两句,转念一想又觉无用,待回府上去去寒气便好,
      就未在出言。

      纳兰颜之轻扫漠雪一眼:“回去别告诉络月及望舒,免得那两个丫头又要唠叨个没完没了。”言
      毕便往慕容子诺那头去。

      长宁饶有兴趣,一面嗔怪起慕容子诺:“六皇嫂倒是说说看堆怎样的雪人,往年十一哥堆的雪人
      都快丑死了。”

      原来她也有孩子气的一面,纳兰颜之对着她轻笑,一面蹲下身子将地上的雪累起来:“我堆的肯
      定比他的要好看。”

      慕容子诺当下就不服气起来:“那我们分开了堆,看看谁比谁堆的要好看。”

      慕容子宣浅笑着蹲下身子,替纳兰颜之那处累雪。

      长宁朝着他讪笑:“我可不同你一起,你自个儿堆吧。”

      慕容子诺眉头微蹙,当下便抄起一个雪团往长宁身上扔去,一面说:“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只
      怪我平日里太过宠你,才由的你这样没大没小!”

      长宁一恼,也顺手捏起一个雪团直往慕容子诺身上扔去:“只有我肯陪着你瞎胡闹,你还越发的
      得意起来了。”

      两个人打做一团,竟还把几个雪团扔到纳兰颜之的身上,原以为她会恼,却见她也一手团起一个
      直往长宁和慕容子诺身上扔去。

      慕容子宣自然也不能幸免,四个人便闹做了一团。既然闹开了,也不在顾及,成了一个圆圈似的
      追着跑,谁也不肯让谁。

      屋子里头的欧阳氏靠在软垫上看着窗户外头的四个人,莫名想起往年先帝在时,自己也与他一道
      打过雪仗。突又觉着欣喜,今年的泰永宫真是比往年的热闹了许多。

      原来,她还是欢喜喧闹的。

      有时候静的可怕的寝宫,也让她心生畏惧。

      好美的人儿,好俊的年华,却也是愁肠百结,有缘无份。

      隐了暖阳,来了飞雪,轻轻柔柔的不算大,却又弥漫住整个大地。

      “皇嫂,你不该这样,不准打我的脸。”慕容子诺撒娇似的指责纳兰颜之。

      纳兰颜之扑哧一笑,甚是不以为然:“我不打你的脸,打哪里?打你其它的地方,又不痛不痒,
      岂不是糟蹋了这白雪?”

      “这如何使得?君子也该有君子的作为!”慕容子诺佯装一脸恼意,狠狠一个雪团砸在纳兰颜之
      的手臂上。

      “我是女子,哪管什么君子之为?”纳兰颜之轻笑着,虽这般说着,却终究还是扔在他的肩膀
      上。

      慕容子宣虽许久未有这般畅怀过,但天上飘起雪来,且连衣裳都有些湿透,只怕在这样闹下去,要个个伤寒,连忙出言道:“子诺,别在闹了,瞧颜之身上全都湿了,一会要伤寒。”

      慕容子诺的身子一怔,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一听慕容子宣竟叫纳兰颜之为颜之,便生起一股
      恼意,躲不及长宁狠狠的扔了他一脸,残雪滑到脖子里头,冰冷了一下。

      纳兰颜之也觉尴尬,连忙出言:“进屋子里去暖一下,何况又下起雪来,是该回去了。”

      长宁见慕容子诺的脸色不对,又不敢问,只轻扯他一下,连忙扶着纳兰颜之先往屋子里去。

      慕容子诺往慕容子宣面前踱了两步,微微向他挑眉:“七皇兄怎就忘了礼术?皇嫂的闺名是可以胡乱叫的?”

      他自小与慕容子书极好,他哥哥的女人,谁都别想打主意,他慕容子宣也配!?

      慕容子宣微垂明眸,嘴角生起一丝讪意:“是我失礼了,十一弟教训的是。”

      纳兰颜之在屋子里头见他们还未进来,便踱出几步轻唤:“你们也别在外头呆了,快来里面喝杯
      茶,去去寒气,别一会都得了风寒。”

      慕容子诺对慕容子宣不屑轻撇,随即与他擦肩而过,又堆上一脸笑意迎向纳兰颜之。

      纳兰颜之端上一碗姜茶:“快喝了。”

      慕容子宣依旧立在原地,任由那雪飘到他身上,贴在他俊美的脸颊上,拂过他邪长的媚眸,只心
      中暗嗤一声,自己竟也有失态的一日,嘴角不自禁轻扬起一丝自嘲的弧度,似笑非笑。随即转身
      往屋子里去。

      “玩的可尽兴?”欧阳氏上下细瞧慕容子诺及长宁一眼,又见纳兰颜之裙摆都湿了,连忙言,“快过来烤烤,你的身子原本就弱。”

      纳兰颜之微微点头,先是倒了一杯姜茶递到最后走进来的慕容子宣手里,悠悠出言:“这一日是我来轩临最开心的一日。”

      “皇嫂若说欢喜,明日再来。”慕容子诺坐在软榻上出言,“只要是下雪的日子都来,也只有这处能玩的如此尽兴。”

      “你也不怕冻坏了身子,若说真咳嗽个一两下,你母妃还不急坏了。”长宁轻撇一眼慕容子诺,自顾自抿茶。

      “太妃这处的姜茶一喝,还怕冻着?”慕容子诺一口气将那姜茶饮尽,随即又对长宁言,“你说你在外头是多静一个人,来这处就闹的很。”

      “我若不闹,那还有什么可趣的?何况我母妃管的甚严,也只有每年这处有些乐子可寻了。”长宁轻叹一声,低头凝望手中那杯姜茶,突而又扫了一眼纳兰颜之,“没想到皇嫂也是喜闹之人。”

      是了,谁喜悲不喜欢?谁喜散不喜聚?谁喜静不喜闹的?一时悲,一时散,一时静,谁都爱,若说长久如此,又有谁受的住?纳兰颜之只低眸,不言语。

      “谁都是童心未泯的。”欧阳氏轻笑,随即对着慕容子宣出言,“你快多喝两杯,前段日子就听你伤了身子,如今这一场雪玩下来,别又受了风寒,你母妃可真真担心的紧呢,听闻你那日伤着,她也是跟着大病一场。”

      慕容子宣只微微笑,拿起姜茶一饮而尽。

      突兀的,院子里头有奴才禀报:“六王爷到。”

      纳兰颜之一脸诧异,怎他又来了宫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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