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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魂魄入体,难免有些痛楚,纳兰颜之在诧异之余竟开始接收此女的所有记忆,快过似电影在闪烁,充斥她整个脑神经,让她成为一个拥有过去记忆的,全新的纳兰颜之。

      其实她的死相不算太难看,因不是吊死的,是事先被毒死后在往房梁上挂,故而眼珠子未有突出,舌头也未伸的老长。

      纳兰颜之微微眨眼,尝试着呼吸,轻轻动了下手指头,还真的有知觉,只是脖子那处有些火辣辣的痛楚。

      与此同时,

      六王爷慕容子书阔步而来,院子里的下人们纷纷欠身让道。

      空气中凝结出冰寒,还夹带着丝丝的厌烦,他微蹙的眉心似有层层压力,一波波的向四周蔓延开来,似是月光在倾泄,却少了那份恬美。

      纳兰颜之的身子还僵直着,且她未打算现在就起身,微眯双眸,只用眼角余光打量来者何人,却只看到下半身,他步步的踱进,竟让她觉着有一种威慑的压迫感。

      还未思绪出个所以然,轩昂的身影己映盖到她的身上,竟莫名的有些紧张,立即闭目装死,继续挺尸。

      “死了?”慕容子书微微挑眉,一撩长袍,蹲下身子,细细打量起纳兰颜之的脸色,只见她虽紧闭双眸,但那眼珠子却不停在转动,胸口也是伏上伏下,分明就是在装死,随即便淡淡说了句,
      “若是没死成,就快些爬起来,若还要装死,就直接把你扔去火化掉。”

      纳兰颜之一听此言,猛然睁开眼,双手撑在地上,半坐起身,紧紧盯着慕容子书瞧。

      到底是皇子,身上穿的喜袍做的极为精致,上用金丝线锈出四爪龙腾图,腰系流云金绦,烛光温暖这大红色,竟把他的面容衬的越发俊俏起来。

      慕容子书虽说是个不太受待见的皇子,却也没有人敢如此大胆的直视他,且还带着一脸的不羁,明眸里张显着毫不掩饰的愠怒,暗念着此女子竟不知“逾越”两字该如何写。

      纳兰颜之自然不知,且她往后做的逾越之事更是多不胜举。

      眼神交流太过费劲,慕容子书突然冷笑起来:“这就是你骗本王来此处的手腕?”

      颜之猛然觉醒,暗念自己到成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市井妇人,且还是有理说不清,只愣在一处,无言以对,目光越过慕容子书的脸庞,竟看到院子那处早己乱成了一锅粥。

      她再这般冷冷往外头一瞪,更是吓的一个胆小的奴才当场尿了裤子,晕了过去。

      这也难怪那些下人小厮们,他们分明就是验证了纳兰颜之断气的重要时刻,眼下还未过半柱香,竟又莫名其妙的活了过来。

      陈管家站在屋子门口,倚着那门框,吓的双脚直打哆嗦,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且这六王爷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这般的闹腾,定使他头痛无比,当下就高唤出声:“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谁在发出半点声音,就去柴房思过。”

      话音还未落,院子里顿时一干二净,半个人影不见,陈管家也趁势半跌半跑的出了院子。

      慕容子书轻轻往后面提眉一扫,站起身子后又俊雅的一个甩袖。

      门,被重重的阖上。

      纳兰颜之不习惯被人居高临下的俯视,随即也从容不迫的站直身子。

      拂了拂微皱的裙摆,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只轻扫了慕容子书一眼,便径自转身优雅大方的坐到圆桌边,拿起帕子先拭了手,又极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苹果啃起来。

      做了好段时间的魂,桌上丰富的水果实在令她馋涎欲滴,欲罢不能。

      慕容子书不动声色,只是从上到下细细打量她一番,容貌自不必多言,谁都言说她是个绝色美人。可这般无规矩的美人也未必在谁人心中都能讨喜。

      地上依旧静躺着上吊用的大红绸缎,慕容子书又轻扫一眼纳兰颜之,英俊的眼眸就暗的越发深沉。

      “王爷心中定是以为颜之用寻死来讨王爷的一夜春宵了。”纳兰颜之放下中的苹果,再用桌上的红帕轻拭一下手,说的不以为然。

      “方才谁同你最后在一起?”慕容子书轻扫四周,似是想发现什么可疑痕迹,却见后头有一扇窗户半开着。

      “是我纳兰颜之命不该绝,也是王爷您命不该绝。”纳兰颜之莞尔而笑,答非所问。

      双眸似是两道新月,弯的极为漂亮,深眸处还似有一份妩媚之情,却又清淡的让人不能靠近,对上那慕容子书清淡冰冷的眼眸,言语的极为诙谐。

      果真是个好皮相的男人,纳兰颜之不得不也赞叹几分。

      一般冰冷清高的人有一种令人不愿靠近的生分,而他却同样有着一份亲和力,似深不可测的寒潭,宽而无际的星空,怂恿你去了解他。

      这种天生的矛盾体,世间少有之。

      “居然没死透。”慕容子书冷笑一声,随即撩起长袍大方从容的坐在纳兰颜之正对面,拿起桌上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纳兰颜之瞧着他将空杯有些负气的置在桌上,言语的似有几分嘲讽之意:“王爷……我可是您的王妃,我若真死了,您还能脱得了什么干系?”

      言毕起身,直往床榻那处走去,一个转身,优雅的坐在床沿处,又缓缓出言,“这位想置颜之于死地,且置王爷于不仁不义之人,果真是高明,连遗书都写好了,真可谓是罪证确凿,无处可辨。”

      她不信他不懂眼下的局势,也不信他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谁是那只黑手,想必也无需说的太清楚,他若真不懂,那就只能呜呼哀哉咯。

      “那本王还真该言谢你……”慕容子书冷冷一扫纳兰颜之,顺手拿起桌上的那封所谓的遗书,一眼都不屑瞧,直接放在红烛处烧毁,随手一扔,只剩下一团灰留在红色地毯上,嘴角微微扬一个漂亮的弧度,说的云淡风轻,“还活着。”

      “皇上把南明国的公主,也就是我。”纳兰颜之对着慕容子书微微叩了叩首,随后又娓娓道来,
      “指婚给王爷,而王爷非但不感恩,还逼死了公主,某人便能拿这件事来对王爷开罪,说王爷以下犯上,违抗圣旨,孤傲自大,全然不顾及两国相交之谊,故意挑起战事纷争,也该……一命偿一命。但就算罪不该死,有人护着,这辈子恐怕也无望了。”

      清淡的眼眸,不轻不重的言语,嘴角似有非有的笑意,都似是一缕缕云烟绕进慕容子书的心头。她竟分析的这样透彻,说的这样不以为然。

      她似传言中的绝美,却不似传言中的软弱无主张,长了一个木头脑袋。

      纳兰颜之清楚明白,他也希望自己活着,否则他不会这般猴急的匆匆赶回来,方才他不正想骑马离开王府嘛,怎一听说自己上吊断了气,便又折了回来。

      他也慌了,他担不起这个罪名。

      不仅仅是此事,应该说任何一份无关痛痒的罪名,或许都会被人小题大做直接要了他的前程。

      而他的身份也确实尴尬,他是前一任皇后的嫡子,该是尊贵无比的,是当之无愧的储君,但他出生的或许太晚了些,而她的母亲走的又似过早了些。

      说来也有趣,前皇后甚得皇上宠幸,却一直都未怀有子嗣,直到其它嫔妃都先后生下五个儿子,她才勉强怀上了一个,但也是命薄福浅之人,竟在产下慕容子书之后便撒手西去。幸蒙太后垂怜,将慕容子书收在身边,细心照顾。

      但在陈皇后的眼里。

      他,确实是根眼中钉,肉中刺。

      虽说皇上对陈皇后极为尊重,储君也是立她的亲生儿子,也该宽心才是。但终究事无绝对,有所顾虑也属人之常情,主要还是慕容子书的身份太过特别。

      相安无事到十六岁至,太后见他初长成人,也该娶妻生子,便与皇上商议着找位门当户对的佳人配之,千万别委屈了他。

      右丞相之女欧阳琪儿便是最佳人选,但谁能料到,喜事变丧事,这位琪儿姑娘竟在新婚当夜就落湖而亡。

      此事虽得到平息,属自我了断事件,但自此欧阳丞相便与慕容子书之间生了隔阂。

      而民间也流言四起,以讹传讹,说六王爷慕容子书命中带煞,故而克死了新婚妻子,这辈子都要孤独终老,孑然一身。

      此言一出便真真是应验了,而后整三年也都是独来独往,也未见他要与哪位女子订亲嫁娶。
      流言传说都不可怕,到了皇帝这头都要给它破了。

      但这能与之匹配的姑娘还真当难寻,一方面人人都忌讳慕容子书命中带煞一说,另一方面出于政治的考虑,也实在不妥与他靠的太近乎,故尔又耽误了一年。

      正在急上眉梢之际,却凭空出来一位纳兰颜之。

      她既是公主,更是来和亲的,舍她其谁?

      但慕容子书未必愿意的很,他虽说没有钟情的女子,却也不是任何什么人都能塞给他的,更何况与这位公主素未相识,皇命虽说难违,但大可娶了放家里当个摆设,不必理会就是。

      而这位公主如今日所见,似乎也不是个安分的主,瞧瞧眼下她这般没有规矩的姿态,就算今日之事其中有些缘故,也该离的她越远越好。

      纳兰颜之只杵在一边细瞧起慕容子书的脸色,自己方才说了一番话,他只静听却不作答,实在难以捉摸他的心思,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他一定不太喜欢自己。

      也是了,互不相识,又是异国来的,一见钟情之事也不过说说而己。

      慕容子书依旧只顾低眸沉思,突然又抬眸冷冷扫了纳兰颜之一眼,便转身打开房门大步离去,将她一个人丢在屋子里,不管不顾。

      翠竹轻曳,素月静雅,银色缕缕洒在慕容子书俊雅的背上,在他身上形成一个银亮的光圈,煞是好看。步伐走的甚是潇洒从容,且也透着阵阵的薄情寡意。

      他的冷,竟冷过了银月。

      纳兰颜之倒不以为然,也懒得理会,他走他的,自己过自己的。

      径自解开衣裳的束腰,脱下身上的大红裙,随手便扔在屏风上头,只穿着贴身衣物,坐在圆桌边喝起了小酒,吃起了小菜,一派很坦然的惬意。

      既来之,则安之,淡定是第一。

      但这份淡定或许只有纳兰颜之和慕容子书二人才有,整个王府上下都是人心惶惶的。

      尤其是纳兰颜之的贴身丫头络月,一见慕容子书离开了院子,便立马飞奔而入查看情况,却见颜之安然无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络月自小就跟在颜之身边,是个体贴细腻的人物,不仅模样生的俊俏,人也机灵,一直都是以保护主子的姿态出现,且所有事宜都由她替颜之拿主意,谁人都不敢不敬她怕她的。

      她微微往前走了几步,收拾起落在地上的金钗绸缎,一眼撇见纳兰颜之脖子上那抹殷红,先往屋子外头扫望几眼,确定无人才轻声相问:“公主方才真是在屋子里头上吊了?”

      原本想着公主在屋子里能出什么事,便去前院大庭处瞧瞧情况,却未想到后院弄的鸡飞狗跳。

      纳兰颜之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一块棉帕轻拭了下嘴,上下打量络月一番,说的轻描淡写:“只不过有人小题大做罢了。”

      “公主初来此地便受这样的阴谋,往后的日子更该万分小心才是。”络月一心一意为颜之,心里头暗忖着定是慕容子书在捣鬼。

      纳兰颜之未作答,只觉着有些困乏,打算明日事明日在商议,打了个哈欠,便往梳妆台那处走去:“乏了。”

      络月一听此言突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这公主的行为举止怎好似同往常不一般,以往若是遇到此事,早该哭的死去活来,吵着闹着要回南明国去,而眼下的她竟如此淡定。

      瞧着她端坐镜前慢条斯理的梳理着青丝,原本柔弱无主,胆小无措的她竟散发出恬静如兰的素雅,坚毅的侧身也似在彰显她公主本该有的金尊玉贵。

      她不同以往了。

      纳兰颜之用眼角余光往络月那处一撇,好似觉察出络月有所疑惑,一边径自拿下发簪,一边似是提醒似是解释道:“此次一来,竟如一夜之间长大一般。”

      络月微微垂眸,轻点了一下头。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六王爷一夜未归,不知去向。
      新王妃前半夜上演吊脖子大戏,后半夜独守空房。
      王府的下人们个个唏嘘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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