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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心愿 ...
曾经以为遥遥无期的大学四年,在手提行李登上大巴车的一瞬间,在看着平时少言寡语的男生们流着泪拉着徐徐启动的车门不想松手的瞬间,华文丽突然觉得四年就只是弹指一挥间,短的令人心碎和遗憾。华文丽本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哭,因为大学四年自己最爱的人、投入感情最多的人——邢一凡,正在坐在自己的左边。对文丽来说,跟他在一起,就是跟大学中无数的美好回忆在一起。但是接助昏暗的路灯光线,文丽看见缓缓行驶的车后面跟了一群急促奔跑的同学,他们完全不顾平时好不容易塑造出的男子汉形象,边跑边流着泪嘶声的喊着自己和邢一凡的名字的时候。文丽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而邢一凡也把手长长的伸出窗外,带着哭腔喊到:“兄弟们,二十年后我们再见!”
汽车是当天晚上8:30离开学校的,经历了黑夜暴雨的洗礼,迎来了另一个城市夏日耀眼的光明。车子行驶了十多个小时,太阳光强烈的刺激着车内饥肠辘辘的人们的眼睛,汽车经过收费站时做了短暂的停留,文丽终于能站起来伸展一下酸痛的腰肢。选择到这个城市来工作,不仅仅是因为华文丽在这里找到了一份令人羡慕的高校教师职位,更因为这里曾经是邢一凡的故乡,这里有他的梦和回忆,况且邢一凡也在这个城市谋得了一份薪水可观的工作。
邢一凡比华文丽大四岁,是计算机专业的硕士研究生,九十年代的硕士生步入社会的姿态一定是优雅的,不像现在大学毕业生招聘会上,那些即将毕业的硕士生那样一筹莫展。华文丽是应用心理学本科毕业,心理学在当时来说是一个新专业,为了和邢一凡同步工作,她放弃了推免硕士研究生的机会,依然的选择了进另一个高校参加工作。文丽的父母虽然不愿意女儿走得太远,但是想到本科毕业能进高校也不容易,老人身边还有文丽的哥哥相伴,也就勉强同意了。
汽车进站停了下来,邢一凡爬到车顶把行李从车顶的网子下拖了出来,两个包裹在经历了一夜的“淋浴”,体重增加了一倍。华文丽兜里揣着妈妈支持给她的1000元生活启动经费,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邢一凡自豪的对出租车师傅说出了华文丽工作学校的名字。
华文丽去人事处报道,邢一凡守着两个大行李包在行政楼下等。烈日当空,邢一凡嗓子直冒烟,看着从身边走过的那些衣着得体的女老师,邢一凡想:文丽以后也会和她们一样漂亮的!
华文丽兴高采烈的从行政楼跑下来,对着邢一凡挥挥手,转身又进了另一栋楼。华文丽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钥匙,以50迷短跑的速度跑到邢一凡面前,激动的说:“我的房子在小西楼203。”
两个人在路人的指引下经历了将近40分钟才找到小西楼,那是学校最偏僻处的一座旧楼,专门分给新教师中的单身老师居住。打开门的时候,华文丽还是被房间的简陋下了一大跳,一架应该是50年代的架子床,中间的木板已经断裂了一根,一张课桌,一个独凳,这就是全部家当。华文丽从隔壁一个姓周的女老师那里借来扫帚扫地的时候,邢一凡已经打听到了晾被子的地方,并已经把背两床被雨水浇透的被子和床单晾好了。下午两人去附近商店购买了台灯和洗漱用品,还买了两个饭盒和两个饭勺。文丽已经从隔壁周老师那里打听到,这栋楼动力电的负荷很小,不能自己做饭,所有的老师都在教工食堂用餐。两个人从商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白天的暑气稍稍退了些,校园小路两旁的植物浓密翠绿。偶有摇着蒲扇、头发花白的老人路过,他们着这一对年青人的慈爱的眼神,让文丽觉得这里有一种家的温馨。邢一凡看看前后都没有人,突然扭着秧歌唱了起来。他故意把屁股甩来甩去,两手的塑料袋不停的左右摇晃着,华文丽跟在后面哈哈大笑,这一刻是文丽后来记忆一生的快乐。就是二十年后文丽回忆起这一幕,也从不怀疑当时两人发自心里的满足、快乐与真挚。
第二天邢一凡去公司报道,拿走了另一个铺盖卷。晚上他过文丽这边来吃饭,笑着说公司先让他们现在总部培训一个月,然后所有新招的年轻人都要下市场锻炼,研究生也不例外。当时的华文丽能接受一切的分离,只要是为了事业,为了他们期待的未来的幸福。她高兴的点点头,“那这一个月有空你就陪我熟悉城市路线,你知道我是路痴,免得你走了我把自己弄丢了”。也就是从那一晚起,他们总会去城市的某个地方走走,那时候交通主要靠“走”,当然他们也会偶尔的坐坐公交车。错过了公交车时间邢一凡也曾走一个小时摸黑把文丽送回家,然后拿着文丽的手电筒回公司,还被门卫大爷询问了好久。
邢一凡被派到了另外一个省,每一个月回总公司开三天总结会,这也是他和华文丽能唯一见面的三天。当文丽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条,看着上面写着:总工资260元,公积金20元,实际收入240元的时候,失望之极。当文丽告诉邢一凡她现在的收入还比不上当学生时候的奖学金时,邢一凡笑着神秘的的取出新买的钱包,里面是1900元,这是他第一个月的薪水。他把钱全部从钱包中取出来,又数了500元放了回去,把剩下的1400元给了文丽。“400元补贴生活,剩下的1000元买一根金项链”,邢一凡自豪的说。文丽死活不同意,她想把钱存起来。邢一凡说第一月的钱用来享受,以后的钱就存起来。华文丽把钱放在一个小小的包里,和邢一凡坐公交车进城买项链。华文丽坐着,邢一凡站在她身边,两个人幸福而兴奋的说着话,到了下车的地方华文丽突然发现一直放在腿上的包不翼而飞。两个人焦急的询问旁边的人,一个老大爷说:“可能是小偷偷了,刚才看见一个青年男人急匆匆的下车了。”
回到宿舍,华文丽伤心的哭了一场。邢一凡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说:“丢了就丢了,下次我们小心些,我们下个月再买吧。”只是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去买过,因为第二个月邢一凡母亲病了,华文丽坚决支持邢一凡把钱给家里。年前双方父母见面后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但是华文丽当时刚21岁,她妈妈说:“文丽年龄还小,等他们稍微有点储蓄以后再拿证,现在先交往着吧。”邢一凡也说要娶华文丽,就必须给她一个像样的家,华文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以后邢一凡再给文丽钱,文丽都不要,她建议邢一凡自己把钱存上,以后可以买房。
邢一凡不在身边的日子,华文丽并不孤独,对于一个文体积极份子,她总有参加不完的集体活动。隔壁周春燕老师很快就成了华文丽的朋友,周老师比文丽大了9岁,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女儿,只是因为老公在另一学校工作,他们在那边已经享受了集资房,这边就只能挤在单身公寓里面了。华文丽开始恭恭敬敬的称呼她周老师,后来文丽渐渐了解到,因为她热情大气,性格又耿直豪爽,大家都直接叫她“燕子”,在周春燕的授意下文丽也开始叫她燕子。
当班主任是当时新进老师的“必修课”,文丽班上有30个学生,她有时候坐在教师督促学生,常常让上课的老师误认为这个班多一个留级生。文丽在学校一直是学生会干部,所以在这一批新班主任中是入门最快的。文丽从自己以前的主任身上学了不少,她站在教室的时候,学生都是悄声闭气的。但是周末就有学生到她房间和她打赌猜输赢,然后决定由谁洗中午的碗。文丽也曾在一个周末溜进学生宿舍,陪学生打“双扣”,输了的两个人负责帮赢家洗被子,当两个大男生在小西楼下等待文丽把拆好的被子扔下去的时候,文丽又“放过”了他们。
与邢一凡断断续续相见的日子持续了一年。渐渐的,邢一凡离开的时候,文丽变得特别的眷恋,好几次在邢一凡怀中哭泣。那时候的邢一凡总是把离开的时间推到最迟,看着守在门口泪眼婆娑的文丽说:“哎,文丽,你这样,我怎么能走得出去?!”
由于华文丽表现好,学生管理得也很顺,工作的第二年学校就同意文丽报考本校的硕士研究生。文丽全身心投入复习,邢一凡也拼命在外打拼。为了不影响文丽复习,邢一凡偶尔回公司的时候,也会和公司的人耗子在一起。公司有几个跑四川片区的经理,麻将打得很精,邢一凡凭着自己的计算机头脑,渐渐的喜欢在文丽不招呼的夜晚,与麻友“奋战”。
文丽顺利的考上了本校的心理学硕士研究生,边工作边读书,很是幸苦。学校要新建教师公寓,邢一凡已经存了点钱,可以购买一套75平方的小套。当两个人交了房款的时候,文丽心里不知道有多甜蜜。
文丽终于发现邢一凡迷上了麻将,很是生气。邢一凡笑眯眯的说:“就是偶尔打打,我总体来说是赢起的”。听说他并没有输钱,文丽想他打牌也是放松,只要不成赌棍儿,管它的呢!
第三年春天来的时候文丽和邢一凡领取了结婚证。当两个人要在结婚证上按下指印前,工作人员拦住食指上沾满印泥的邢一凡,“想好了没有?”邢一凡大声的说:“几年前就想好了!”文丽心里无限甜蜜。两人拿到证后直接做公交车去城里最大的超市,邢一凡给华文丽买了她最爱吃的卤豆腐干,还买了两个盒饭,两人坐在河边柳树下,幸福的吃着他们结婚后的第一餐。回来的路上,他们在路边的婚庆礼品店买了喜包和喜糖,回宿舍分装好,提到小西楼和心理学院去分发。文丽班上的学生因为赶在毕业前吃到了老师的喜糖而异常高兴,集体凑钱给文丽买了个大花瓶。
他们的婚礼在邢一凡老家举行,因为他们两人都是家中的老二,父母不建议大操大办。除了两边的至亲外,邢一凡和华文丽只是请了自己单位的主要领导和好朋友,华文丽还请了一个叫高晃的健身房老板,他们从教练与学员的关系开始,现在成了比较铁的“哥们儿”。当文丽爸爸把文丽的手递给邢一凡的时候,文丽感到邢一凡的手是那么的温暖和厚实。
华文丽拿到硕士学位的那一年,他们的女儿瓜瓜坠地了。邢一凡抱着女儿激动的双手颤抖,他对文丽说,希望女儿以后可以满世界的飞来飞去,我们叫她“飞儿吧”。文丽说“飞”字不吉利,那就找个谐音的字,就叫“菲儿”吧,邢一凡觉得好极了。当时集资的房子还没有修好,他们仍然住在小西楼203,婆婆把文丽接到老家做月子,文丽发现婆婆是一个极有忍性的老人,对她的感情从敬重渐渐变成了亲密。
终于拿到新房的钥匙,因为一凡常外出,他父亲过来帮助照看房子的装修。文丽坐月子前,燕子的丈夫老李顺利调动了工作,现在和文丽、燕子在同一学院工作。燕子已经搬进了学校的新房,学校暂时没有把她的单身宿舍收回去,她就把房间借给文丽的公公和婆婆暂住。两位老人任劳任怨的帮助文丽照顾菲儿,照看装修的房子,每个人都努力的理解着对方、赞赏着对方、感激着对方,四个人的生活简朴但是快乐!
邢一凡终于争取到回总公司的机会。刚搬入新家那天,一家人举杯共庆。晚上华文丽躺在新装修的房间,看着坐在场边脱袜子的邢一凡,摸摸在身边沉睡的菲儿,感觉幸福从头顶流向脚尖。虽然衣柜抽屉里面,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上,还写着:欠债14000元。
任何一段婚姻都曾经青涩,然后是温馨。当初最简单的幸福不是因为得到得多,而是计较得少。然而华文丽和邢一凡的爱情能保鲜多久,是什么让婚姻中有了突然的心痛。是因为熟悉了?麻木了?受诱惑了?还是因为太爱,或是已经不爱?一对平凡夫妻爱情故事后面,却隐藏着如此多的意外与感动。写一个好的故事,就像在剥“洋葱”,越是深入,就越有深情的泪水,希望读者也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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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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