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白》小小赖川

23、说明白和不平静

　　我差点儿被吓死！
　　我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不要诧异不要露出破绽，但是脸部肌肉完全不受意志力的掌控，我看着一枝春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说：“看来我猜对了。”
　　我知道本来还想嘴硬地装傻，但看着一枝春一脸我等着你的志得意满的笑容，顿时泄了气：“你怎么猜到的？”
　　“你隐藏的并不怎么高明。”一枝春制止了我张口反驳的动作：“你先听我说，事实上在最初你到这儿的时候就已经露出马脚了，你没有隐藏自己的来历，说是游历到此受江澜之托停留数月照看一下他的母亲，那会儿朱承明就听出来江澜也在帝都了。”
　　“我去！他既然猜到了自己找个人往帝锦城打听不就行了！干嘛还要三天两头往我家跑缠着我问江澜在哪儿啊？！”我气愤了，敢情那王八蛋吃饱了没事儿干啊！
　　一枝春点头：“他确实派人过去了，只是这儿距离帝都路途遥远，且要在偌大的城里找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只不过是做了两手准备。”
　　“是那个打听消息的人认出我了？”
　　一枝春摇头：“没有，但是却让我更加怀疑，他也算是用心找了，却连个影子都没看见，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你们生活的地方和他找的地方有很大差距，也就是说，你们不是普通人。而且你平时说话总是会露出破绽，像之前你讲的战场上的故事，也让我怀疑了。”
　　我有些奇怪，“那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一枝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刚刚跟你说了这么多，你知道凤凰城和朝廷的关系到底怎样么？”
　　“势同水火相看两相厌？”
　　“沈皇后和明宗皇帝还在的时候确实如此。”
　　我抬眼看着一枝春，有些奇怪的问：“莫非还和好了？不对啊，按理说这凤凰城让皇帝吃了那么大的亏以他们的度量不该就这么算了的啊！”至少梁睿就没有这么宽宏大量，我曾经不止一次听他提起过凤凰城，但说的话都不是什么好话。这我也很能理解，看看凤凰城现在的样子，比之咱们的特别行政区有过之而无不及，依其自治程度称之为国中国也不过分，简直就是帝锦国内的梵蒂冈啊！两者的区别在于一个因为宗教因素自然而然自成一体，一个则依靠暴力手段和地理优势被人强行占了去，这就好比在别人心上插了一根刺，想着想着就会疼。
　　一枝春模糊的笑一笑，“这两百多年间朝廷不是没有想过派兵攻打凤凰，只不过都没有成功罢了。事实上皇帝也不想为一座城而发起战火，帝王想的，不过是想把整个帝锦掌握在手里，只要凤凰臣服于他，支持于他，他又何必赶尽杀绝？不管凤凰城主是亲王也好是朝臣也好，左右也只是一个城主而已，况且因为凤凰城的特殊地位，你看着周围的城里的朝廷命官面上对城主恭恭敬敬，实际上生怕和凤凰城沾上一星半点儿牵扯，中间的贸易交流少之又少，凤凰城还是一座孤城而已。”
　　这里边的弯弯道道挺精彩，看不出来这表面风光的凤凰城境况如此尴尬，我咂咂嘴：“这可真是出人意料！不过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说，这楼也歪的太过分了吧？
　　一枝春淡然一笑：“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这凤凰城再特殊也是皇帝统治之下的。”
　　我这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城主那儿早就知道了？”这么一想我又有些坐不住了：“那他一定会上报梁睿的！糟了！”我急得团团转，这下可怎么办啊！
　　一枝春按着我的肩让我重新坐下，“你先听我说完。”
　　我用眼神充分表达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深刻含义。
　　“事情还没到那地步，昨天我在城主府意外看见了一张说你通敌叛国被凌迟处死的告示而已，上面有你的画像。”
　　我突然福至心灵：“那张告示早就该到了，可是凤凰城内并没有贴出来，也就是说……”
　　一枝春看了我一眼：“城主为了自己的面子，说要保持住凤凰城的独立和特殊，没必要朝廷说什么就做什么。也是你运气好，偏偏碰上一个死要面子的城主。”
　　我松了半口气，追问了一句：“你没有跟城主说我的事吧？”
　　一枝春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他瞪大眼睛仿佛我抢了他老婆一样恨声道：“难道我在大哥心中就是这么一个人么？！”
　　我讪讪一笑，彻底放心下来，暗纣道只要没完全暴露就成了，大不了以后我少出门，出门听见什么城主绕道走就是了，口中连忙道歉：“当然不是，我不过是随口一问，是我想岔了，五弟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一枝春仍然不松口，哼一声转过身去。
　　看着他这么小孩子的行为，我不禁愣了一下，刚刚听他说那么多话，我完全忘了这是一个刚刚二十一岁的少年，现在想想，不管他内心有多成熟说话做事有多沉稳，他还是一个孩子啊，我可真不应该对一个孩子说这样的话。于是我又道了歉说了许多好话，才哄得一枝春重新笑起来。
　　“大哥，不管你到底是谁，安定王爷也好，通敌罪人也罢，我只认你是我的大哥，你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
　　我很感动他的这份兄弟情义，加上刚刚听他说起朝廷时那讥讽的语气，大概对皇帝也没什么好感，于是坦言道：“我并没有叛国通敌，这只是皇上给我罗织的罪名罢了。”
　　一枝春定定地看着我，一脸认真地说：“我相信大哥！”
　　真是一个可人疼的孩子，我心下感慨万千：“没有深交之前我对你还抱有敌意，做了些对不起你的事，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候不过都是迁怒和偏见，还望你看在我诚心道歉的份上，不要和我计较这些。”
　　一枝春连忙摆手：“我那会儿也是不明真相跟着瞎闹，大哥这么说真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我看他神情认真，看样子是真的没在意，顿时高兴起来：“不管以前怎么样，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老实说我因为身份的原因，对你不够信任有所隐瞒，现在总算是可以真正的放下心来了！”
　　于是我把我的前半辈子说给一枝春听，但是把我对梁睿的感情抹去了，换成兄弟之间的情谊，没别的意思，只是这段情堪称我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再说起来既伤情又难堪，倒不如当没这回事。
　　一枝春认真的听我说完了，很是愤怒：“为了一时的疑心竟然下手杀跟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当皇帝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也有些唏嘘，这还没算上我对他的一片真心呢！
　　“大哥难道就不想报仇？还是打算就这么忍气吞声的过下去？”
　　我有些抑郁，“一开始我是想报仇的，只是这个仇不好报啊！我最难过的时候还想着要去召集我以前的军队打进帝锦城把皇帝从龙椅上拉下来，可是我还要为那些将军士兵想想，他们都是我的兄弟，跟着我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安稳日子，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毁了他们的生活。”
　　一枝春点点头：“大哥考虑的是。”
　　我再叹一口气：“还有，就算我能够悄悄地报了仇杀了梁睿，那以后怎么办呢？我不是当皇帝的料也没有那个野心，那么到时候朝廷上势必要为此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朝廷的事儿我可以不关心，但是还有老百姓啊，到时候万一引起战乱那我可就万死难赎己罪了！”
　　一席话让一枝春对我很是佩服，连连说我是忧国忧民的好同志，一心为公耻于谋身，我心下有些尴尬，这么顶大帽子扣下来我还真承受不住，借口天色已晚睡觉时间到了溜走了。
　　走廊上碰到了饭团儿，我叫住他：“不是早就让你睡觉去么，怎么这么完了还在这儿溜达？”
　　饭团儿笑嘻嘻的凑过来：“嘿嘿，报告公子，我睡不着，所以出去转转。”
　　我一把拍下他的脑袋：“老实点！到底去哪儿了？”
　　饭团儿摸摸头，嘿嘿的说：“果然什么是都瞒不过公子，我睡不着所以就到外面去走走，然后一不小心就走到了朱家大门口，嘿嘿！”
　　这小子！你遛弯儿能遛到城东去？“你是惦记着不知道朱家怎么样了是吧？你下午的时候就没去打听打听？”
　　饭团儿苦着一张脸，“打听了，可是没打听着，朱家所有的门都关着，不准任何人进出。”
　　切！这件丑事儿闹得这么大，全城的人只怕都知道了，只有他们自家人还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那你刚刚听到什么了？”
　　饭团儿笑得见牙不见眼：“朱家的大少爷前几天出门谈生意去了，今儿晚上刚到家，知道这件事之后竟然没什么表示，还让人把关柴房里的大少夫人和她的情夫都放出来了。”
　　“哦？”我有些不明白了，“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饭团儿摇头：“朱大少爷的心思，小的哪儿猜得透啊？不过我听到另外一个传闻。”说罢眨着眼睛看着我。
　　这小子又卖关子，我狠狠的在他脑袋上敲一下，“你以为你说书先生呢还且待下回分晓！快说！在这样小心爷我给你几板子！”
　　饭团儿捂着自己的脑门儿，眼里净是委屈：“公子轻点儿，好痛的！”
　　我威胁的把手在他眼前扬起来，吓得饭团儿躲到柱子后头，一口气说道：“我听说朱老太太和老爷子闹着要休了大少夫人还要浸猪笼沉塘可是朱大少爷没同意而且他们还说朱大少爷的儿子不是他亲生的是大少夫人和别人生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