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阳光》上风

30、第 30 章

　　再次站在中国的土地上，徐晓宇仿佛做了一个四年的梦。
　　梦里挺美的，在美国上学的日子，徐晓宇也未有刻意掩盖自己的性向，虽说并非所有人都接受同性恋者，可是徐晓宇仍然可以在很多场合毫不顾忌的说出“I'm a gay.”。甚至曾经有一个很交好的男性朋友，也许更进一步就可以成为男朋友的男生，只是从来没有突破过那层关系，寂寞的两个人彼此取暖，这是徐晓宇的定义，因为他知道自己忘不了一个人。就
　　这样一场梦，梦了四年，四年这么长，足以习惯，足以忘记，徐晓宇差点儿不想从中走出来，四年前的坚持，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但是总有什么东西掘着自己似的，非要让自己醒过来。
　　“晓宇！”徐爸爸徐妈妈徐晓晨站在出口接机，看到徐晓宇走出来，徐妈妈徐晓晨立刻红了眼眶。
　　“爸，妈，姐，姐夫。”徐晓宇很开心的笑了，一一拥抱，举止自然。徐晓晨在徐晓宇走后一年就做了毕婚族，可是徐晓宇甚至连婚礼都没有能够参加。
　　“晓宇……见过江天了吗？”吃过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闲话家常，徐妈妈率先抛出了这个禁忌的话题。
　　“他……现在好吗？”终究是心头上的伤疤，怎样揭开都是痛的。
　　“你不打算亲自问他吗？”自徐晓宇回来，徐妈妈就感觉到了，儿子似乎不愿再见江天的意思。
　　“有缘总会再见吧。”徐晓宇笑着摇摇头，拿出从美国买回来的红酒，“爸，姐夫，你们一定好好尝尝。”
　　“徐晓宇，你和江天怎么了？还是你这四年有别人了？”晚上，徐晓宇洗了澡坐在屋里看书，徐晓晨冲进屋里质问。
　　“姐，你怎么了？”语气温柔，声调有礼，徐晓晨突然泄了怒气，她也有了意识，自己的弟弟，似乎真的长大了。
　　“你，是怕家里不同意吗？我跟你说……”
　　“姐！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徐晓宇急急的打断徐晓晨的话，不想再听了，过了四年，还不能平静。
　　“算了，我也管不着。你……还是见见江天吧。”徐晓晨叹口气走了，弟弟真的长大了，他的事，无论结局怎样，都轮不到自己插手了。
　　徐晓宇躺在床上静静的望着天花板出神，记得自己刚去美国的时候，江天偶尔会在学校里挤出时间和自己聊几句，可是由于江妈妈盯得紧，他们之间又有着漫长的时差，聊天总是显得那么奢侈。从一年前开始，徐晓宇就再没有收到江天的任何消息。徐晓宇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在那个茶室说过的话，“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原谅江天的！”
　　是该原谅的。
　　所以，一切，都随缘吧。

　　由于一些手续的原因，徐晓宇回了一趟学校。事情办完以后，徐晓宇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步，曾经的宿舍已经装上了门禁卡，自己打破暖水瓶的路变宽了，足球场被翻修过，永远都有年轻的汗水在上面奔跑，教学楼似乎没什么变化，可是走在里边便发现设施已经被更换一新。
　　自己走在一群群的学生中也显得有那么一些突兀，早已过了那个嬉笑怒骂追逐打闹的年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这项通往成人世界的通行证。
　　“徐晓宇？”
　　听到声音回过头，盯着来人看了又看，“豆豆！”
　　“晓宇！真的是你啊！我看了半天才敢认呢！什么时候回来的？”豆豆激动的走上来，虽说只有一年同学的缘分，可是遇到故人的心情总是开心的。
　　“学校真是变了好多啊。”坐在食堂里，徐晓宇接过豆豆递上来的汽水。
　　“记得吗？以前你可喜欢吃饭前喝一瓶这种汽水！”豆豆高兴地回忆着往事。
　　“你现在在读研吗？”看着豆豆手上的书，徐晓宇问道。
　　“是啊，毕业就留校读研了。诶对了，胖子要结婚了，就在这周六，你来吧！”
　　“胖子都要结婚了？是当年的……？”
　　“对对对！胖子是傻人有傻福，真让他碰上了。”
　　“真好啊，你们都过的这么好。”徐晓宇羡慕的说到，这种普通又理所当然的生活本来也该是自己的，可是自己偏就选了一条艰难的不见天日的小路。
　　“记得要来哦！我等下就给胖子说，让他给你留个位子！对了，老大也要来啊，我记得你们那会儿最好了！”
　　“呵呵，还没来得及呢，我这刚回来不久，今天也是来学校办手续的。”徐晓宇平静地说，看不出任何情感变化。
　　“老大现在还住学校，好像就你俩以前租的那个房子，我还经常跟老大一块儿吃饭呢。”豆豆继续津津乐道着徐晓宇走后的生活。
　　“是吗，真有他的。我还约了人，我们周六见！”
　　“好啊！咱班人见到你肯定都可高兴呢！”

　　向着小屋的方向走去，却在最后一个路口不加犹豫的拐弯向大门走去。终究没有勇气过去，见面第一句话说什么好呢，如果是在婚礼上遇到至少可以说“好久不见”。而且徐晓宇也没有骗豆豆，自己的确约了人。
　　来到春台路，徐晓宇自己都快不认得了，四年而已，许多曾经的酒吧都换了名字易了主。还好，禁色和疯吧依旧在这儿，过去的记忆，还没有被完全斩断。
　　“臭小子！你丫真不像话！走这么久一点儿信息都没，要不是今天阿乐说你要过来，我都快忘了你了！”徐晓宇突然在想，自己走了四年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成熟和老去带来的压力，怎么杜峰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可以如此有活力呢。
　　“晓宇，真是好久不见了。”文杰倒是一如从前的拥有着一种淡然的气质。
　　“今天要好好喝一杯！”仿佛真的回到过去了一般，自己仍旧是那个上蹿下跳的臭小子。
　　“今天必须去疯吧！不疯怎么够味儿！”杜峰拐着徐晓宇的脖子往疯吧拽，文杰这次倒是没有反对，跟酒保嘱咐了几句也跟了过来。
　　“小明呢？”
　　“他啊，估计正跟他男朋友缠绵呢。”杜峰哈哈大笑着调侃。
　　“小明有男朋友啦？”徐晓宇激动的扑上去八卦，自己明明一直有和王明乐保持联系，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
　　“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儿？”阿杰斜眼瞟了杜峰一眼，杜峰无奈的吐吐舌头，阿杰对徐晓宇说，“什么话到他嘴里也都糙了，阿乐也没什么固定的男朋友，你也好好劝劝他吧。”
　　“我也劝过，可是他自己想不通，我说再多也没用。”
　　“呦！这话说的，一点儿不像当年的傻小孩儿啦！”杜峰笑着看着徐晓宇，“我还当你永远猜不到呢！”
　　“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啊！”杜峰的存在，许是就是为了唤醒徐晓宇沉睡的孩子气。
　　“这种事，是要自己去想明白的。说到这个，晓宇，你现在……？”文杰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依然没有点明的体贴。
　　“我也不知道，我也需要想明白吧。”徐晓宇眼神暗下去，闷声喝酒不再说话。
　　“徐晓宇你丫终于滚回来了！”王明乐一如既往的大嗓门。
　　“你来这么晚，罚酒啊！”徐晓宇冲着走过来的王明乐露出大大的笑容，是自从回国后，面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灿烂笑容。这个人，在他背井离乡的四年里，每天坚持着问候，虽然多半是调侃的玩笑的话，徐晓宇也知道他是怕他孤独。王明乐对自己的感情，徐晓宇不是不知道，无论何时处于困难中总会出现。可是自己没有办法回应他，无数次想要给他推到一个适合的归宿中，他总是大大咧咧的说自己喜欢自由。他不仅是自己的好哥们儿，更加像自己的守护神。
　　“徐晓宇，你没见过江天吧？去跟他好好谈谈吧！”王明乐坐下来说的第一件事也是这个，似乎回国以后，所有人跟自己说的第一件事都是这个，曾经的曾经，他们两个不是不被接受的吗，怎么不过四年而已，好像全世界都开始祝福他们了？
　　“干什么呀，一来就说这个……我自己有分寸。”徐晓宇苦笑的喝口酒，不作回应。
　　王明乐不再多说，陪着徐晓宇一起喝酒。
　　“对了，杜峰，明天在你家酒店给我安排个包厢。”杜峰带着新的酒过来，王明乐对坐下的杜峰说。
　　“成！你丫最近挺上道啊！”
　　“最近生意终于上路了。”
　　“呦！小明你丫可以啊！自己做生意？你怎么什么都没说过。”徐晓宇头一次听王明乐说起他的事业，真心替他高兴。
　　可是王明乐只是怪怪的笑了笑，没做声。
　　“干什么呀！跟我还这么客气！给我说说呗，你自己开的公司？”徐晓宇想着王明乐不好意思，凑上去使劲儿的追问。
　　“这是我的名片。”王明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徐晓宇，意味深长的看了徐晓宇一眼。

　　天宇金融咨询有限公司
　　市场总监
　　王明乐

　　“天宇？”记忆仿佛退回了某个年少情动的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