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夜青岚》枫月苍天

4、第四章

　　一觉醒来，红木床变成了铺着虎皮的长塌，我的美少年不在身边。

　　身上的绳子没了，我重获自由。不由感叹做个傻子真好，边下床在房里转了圈，俨然已不是先前那个房间，布置格局都大幅度改变。

　　先前那个古色古香，摆饰简便，与其说是居家内室，客栈的感觉更重些。

　　现在这个，墙上挂了些山水画，还有一联狂草，看不懂，像首诗。外面黑漆漆的，屋里点了红烛，日头下去了，肚子有些饿。

　　正好奇没事怎么就换房间了，门吱嘎一下被推开，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随后进来个十六七岁的男孩，满脸稚气，生的挺白净，估计是个小厮，他见我在看字画，摆着笑容，叫了声：

　　“赵公子。”边放下手中饭菜。

　　很好，三菜一汤。虽然只有青菜、萝卜、茄子，不过到底有个鲫鱼汤，人质待遇不错。

　　我开始坐下大吃，小厮站在一旁，就那样盯着我，看得我好不自在。

　　“你坐下吧。”我说：“站着我不自在。”

　　“这...这不合礼数...”他有些惊慌，向后退了两步，差点撞上柜子，踉跄了几下才又站稳。

　　古人的奴性啊...

　　“没关系，你坐，这里没别人。”

　　他还是摇头，说：“不不...叫少爷见了定会受罚的。”

　　我看他这般，没再要他坐，径自吃着，这身体大概饿坏了，我吃的有些夸张，那小厮瞪大了眼看我，眼神像是在看马戏表演，那么不可思议。

　　也对，丞相公子吃相活似个乞丐，确实是件奇事。

　　不过他的惊奇也就一会儿，很快又低下头，装作视若无睹。

　　到底是受过教育的孩子，懂得分寸。

　　或者他也听说我是个傻子，觉得傻子这样吃饭正常。

　　我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优雅些，拿正了筷子一小撮一小撮夹菜。可是有样东西我无论如何优雅不来。

　　我不擅长吃鱼，吃的时候恨不能手脚并用，鱼刺要先挑了才能放进嘴里，要是碰到还有刺的鱼肉，就只能嚼两口，再吐出来。

　　整条鱼我是吃一半吐一半。

　　到我吃罢，觉得闲极想出去转转，小厮便挡在门口不让出。

　　很好，软禁。

　　正巧房里有书桌，我寻了纸笔要作画，小厮乖巧的在旁磨墨，还泡好茶。

　　我思量着要画什么，想起美少年漂亮精致的脸，就画了起来，我原先学过些油画，虽然用毛笔不太习惯，但还是画得有五分像。

　　小厮在一旁看着我画，有些惊讶地说：“这画不是少爷么，赵公子画得真好。”

　　“呵呵...也就这么点吧...”比起古人那夫妇饮酒图来，确实算不错了。虽然艺术价值没人家高。

　　“不不，赵公子画的好，把我家少爷的神都画出来了。京里的师傅也画不得这么传神。”

　　“呵呵...过奖过奖...”小厮夸我时我突然又想起《洛神赋》还有古代的美人图，虽然被叫做佳作，就我这种粗浅之人看来也就一毕加索的《格尔尼卡》。

　　嘴角不由上翘，我有些痴笑，端了茶喝起来，想着以我的三角猫画技在古代说不定还是个大师，小厮接下来的一席话真叫我哭笑不得。

　　他对着画看了半天，说：“先前的先生总说，要把人画的像，就要有情，情越重神越似，他说他生性冷漠，所以画的只有形没有神，起先以为这是他为自己画艺不精胡乱编的说辞，现在看来这话果真不假。”然后他晃了晃脑袋，语气里满是疑惑：“赵公子，你既对我家少爷有情，你二人又是才貌双全，即便在一起了，也是一段佳话，况我朝自圣祖皇帝就盛行男风，情意真切，何必在乎旁人目光？倒叫我家少爷心里折腾。”

　　“噗...”我禁不住将茶喷出，刚巧都溅在画上，小厮低叫了声，很是心疼地看着墨迹散开的画，小心擦拭，可画还是毁了大半，只看得出个约莫大概。

　　他有些哀怨的看着我，可我心里才郁闷呢...怎么画个画也会扯到情上？况且我不是傻子么？怎么就成才貌双全了？

　　于是我就这样问他，小厮奇怪的看着我，说：“赵公子的文采好，京里人都知道，赵公子不傻...”

　　“可你家少爷他...”

　　他低着头思考了下，回道：“赵公子出了名的善良，从不怀疑别人...少爷是怕您受人骗才这样提醒你...”他忽又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说：“赵公子，少爷他是在关心你！”

　　了..了不起...这个小厮..理解能力...果然与众不同...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