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以生欢》岑珏

6、最暖不过他生情

　　唐笑来了。
　　他站在胧夜教的前殿看着我时，本谷主很想学水玲珑的摸样一把拥住他，可我只是矜持地对他笑了笑。
　　夜轻鸿看看唐笑，看看我，又看看赫语宣，说：“这小子是谁？跟我家美人有何关系？”
　　对他用的“我家”两个字心底暗暗不爽了一下。
　　唐笑也不睬他，看着我说：“合欢谷主，唐某前来赴约了。”
　　“本谷主准许你直呼本谷主大名。还以为你早去了沁华洞呢。”这口气怎的跟怨妇似的？真是说话不经过大脑。
　　“玲珑姑娘对唐某有恩，唐某自会想办法报答，除此再无多余牵扯。”
　　“怎么报答？若她定要你以身相许呢？”本谷主这话同样没经过大脑。
　　唐笑眉头微蹙，似乎是生了气，“唐某对玲珑姑娘并无多余想法。”
　　“哦，那我若要你以身相许呢？”此话刚出，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唐笑不语，好看的眼睛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好吧，你若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前殿上一时静得有些让人烦躁。
　　“喲，原来美人已经心有所属了啊。怪不得看了轻鸿的身子也不肯对轻鸿负责。”
　　夜轻鸿你这话纯属找抽，我对他怒目圆瞪。
　　夜轻鸿提袖扶额一笑：“美人莫生气，轻鸿只是玩笑。”随即又正了脸色看着唐笑说：“这位唐公子看模样非我教中人，怕是跟正道有些牵扯，你可听说我过胧夜教？可知我家美人身份？”
　　唐笑淡淡地瞥了一眼夜轻鸿，“与你无关。”
　　我心下讶异，唐笑这明显的敌意我能当作是因夜轻鸿前番调笑的话生了醋意么？
　　我这脑袋还未想明白，夜轻鸿已抽出一把红色的扇子向唐笑攻去，明显是怒了。我此时才知，夜轻鸿的武器竟是把扇子，真真是别致。
　　唐笑不急不缓地侧身避开，挥剑反击。两人一白一黑的身影斗得难分难舍，虽是在打架，可两帅哥宛若游龙般的身姿却煞是好看。我无心看两人表演，怕唐笑受伤，便侧了头看看赫语宣。赫语宣明白我的意思，说到：“别打了。”这声音明显是用内力传输的，诺大的前殿回音不断，听在耳里振聋发聩。
　　两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夜轻鸿看着唐笑说：“醉指苍穹剑法用的这么熟悉，你又姓唐，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定是宁武莅的大弟子唐笑。”
　　唐笑点点头，“血夜扇，你是胧夜教的暗夜使。”
　　夜轻鸿哈哈一笑：“原来轻鸿这么有名。看来每杀一人在他身上画把扇子的功夫没白费啊。”
　　我无语地看着夜轻鸿。这家伙真真是太自恋了。
　　赫语宣双眼一眯，看着唐笑说：“唐公子的出现真是出乎意料。两丫头的玩笑话你大可不必当真，可你却当真来赴约，难道真是对合欢动了心？”
　　我心跳漏了一拍，紧张地看着唐笑。他却说：“唐某是守信之人，答应人的事自会做到。”切，你承认了会死啊？我故作轻松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合欢对你的心事我自是清楚。若你只是利用她，或者对她有任何不利，我定血洗你翠梧山。”赫语宣转身朝上走去，留下叫人不容置疑的冷冷的身影。
　　夜轻鸿手持扇子扇了两扇，“我也是。”
　　看着夜轻鸿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内心说无感触是假的。
　　唐笑果真在胧夜教住了下来。天天陪在我和芜芜身边，看着我们摆弄一些花花草草，仍是一副若即若离的样子。我心里不禁有气，时不时指挥他：“本谷主想沐浴了，你去摘点花准备一下。”如愿以偿地看他红了脸。偶尔与芜芜耍闹得疯了些，也能从他脸上捕捉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赫语宣很忙，时常召集众教徒安排布置些什么。连一向爱在我面前展露美色的夜轻鸿也很少出现了。整个胧夜教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算了算日子，离我毒发的日子近了。四大护法和芩紫叶没有回来，偶尔从赫语宣黯然的表情中猜到几分，定是没什么收获。可我内心仍是十分信任芩紫叶，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我跟赫语宣说想回药王谷，毕竟是在那方习惯了。赫语宣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说：“丫头，这次就让爹爹陪在你身边。有我在，你放心，看着你，我也才能稍稍安心。”我点了点头。
　　十五那日，四大护法和芩紫叶仍没有回来。赫语宣早早地将我安排进了胧夜教的地下室。这地下室可谓机关重重，一路上我见赫语宣碰触了无数次开关，什么花瓶、地板、书架都有。
　　夜晚降临，赫语宣用绳子将我捆了起来，温柔的说：“丫头，你忍忍。这绳子是用金蚕丝做的，是挣脱不了的。待会，我、轻鸿、芜芜都会陪着你，你放心，我们都不走。”
　　话音刚落，就见芜芜、夜轻鸿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唐笑。我有些吃惊。芜芜说：“谷主，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他硬要跟着来。”夜轻鸿说：“这些事他知道了也无妨，我就让他来了。”
　　我却高兴不起来，我是愿意他时时刻刻都陪着我，可我不愿意他看到我这么令人生怖的一面。可我知道，这些事情也没必要瞒他，我将他当作我要紧的人，怎能瞒他。
　　开始了。
　　疼痛瞬间席卷了我全身，每根筋似被人生生扯断般，可意识却无比的清醒，想叫却因为嘴里有布条叫不出来，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浑身都在颤抖，赫语宣紧紧地抱着我，芜芜仍跟以前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我不知道唐笑此刻有着怎样的表情，也不知他看见此番我的样子会有什么想法，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想。
　　我没想到的是，他却抱住了我。他竟一把扯开赫语宣紧紧地抱住了我，赫语宣没有生气没有发作。我死死地盯着他，他的眼睛无比明亮，他伏在我耳边说：“合欢，我在。”
　　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他说他在。那一刻，疼痛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
　　整整一夜，唐笑都用力抱着我。疼痛褪去的瞬间，我感受到了他了力度，甚至发现他在为我渡真气。他为我渡了一夜的真气，以为这样我就能不疼了么？真傻，这个样子不累么？
　　身上的蔓藤图案也褪去了，不再挣扎。他似乎感受到了，静静的放开我。
　　我看着他，笑着说：“谢谢你。”
　　他也不吭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我问他：“怎么了，吓到你了？”
　　他却一字一字地说到：“看你那么痛苦，我真想一剑杀了你。”
　　我翻了个白眼。
　　赫语宣一把抱过我，“唐公子也累了，下去歇着吧。我带合欢去休息了。”
　　想来，昨晚是我二十多个无比痛苦的夜里最幸福的一晚了。世上有比被自己心爱的人抱在怀里更幸福的事吗？
　　赫语宣吩咐下面做了一大堆进补的东西给我吃。我有些无语，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过了那晚我又是活蹦乱跳的药王谷谷主合欢，根本没任何差池。为了让赫语宣心安，我仍将那些汤汤水水一股脑的喝进了肚子。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对赫语宣说：“爹爹，这下你放心了吧。”
　　夜轻鸿来看我，扯把椅子翘着腿坐我身旁，难得的不顾形象，轻笑着说：“美人，其实我将将想到了一个办法，你毒发之时咱们行那鱼水之欢，如此愉悦之事定能将那痛苦压下去。”果真是色胚本性。我迅速地掏出一针封住他的咽喉，看他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来甚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