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音》杨颜墨

13、过与往

　　孟薰，清丽迷人的女子，和安音有相似的气质。
　　姜熙，精致华美，姜欣的母亲。
　　三十多年前，在姜成还十分年轻且完全可以被称为英俊少年的时候，孟薰和姜成恋爱了。
　　姜成家境平凡，孟薰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因此，姜成不断努力打拼，大学毕业后自主创业，开了家小公司，小有成就。孟薰则进入了古宇的总公司做了古宇的助手。
　　那时，古楼集团已是莫城第一财团，年轻的古宇才干杰出，已经继承家业当上了董事长。他爱上了自己漂亮纯净的小秘书孟薰，得知她有了男朋友，依旧决定横刀夺爱，争回所爱。
　　但古宇没有告诉孟薰他的爱意，而是直接找到姜成进行谈判。若姜成愿意离开孟薰，古宇立刻投资姜成五千万。
　　“你还需要犹豫么。”古宇冷笑，“五千万足以使你扩大产业，前途无量。”
　　“我爱她。”姜成沉郁地挤出三个字。
　　古宇波澜不惊，深入谷底的眼眸却看穿了姜成的心：“好。”他起身准备离开。
　　古宇快要走出餐厅的时候，身后果然传来了姜成的声音，“等一下！”
　　姜成答应了。

　　古宇明白，是他拆散了孟薰和姜成。但他不后悔，他这样做，是为了试验姜成对孟薰的决心，如果，姜成不答应，他不会再去争取，如果，姜成答应，他会毫不犹豫地追回孟薰，给孟薰最真实的保护。因为，一旦姜成答应，就证明，他爱她不够深，他没有资格，拥有她。

　　初恋，女人，爱情，却终究没抵过五千万。
　　姜成告诉孟薰：“我不爱你了。”
　　孟薰如遭电击，这个男人，和她共度多载春秋，如今，他说不爱就不爱了么。
　　“我不信。”孟薰颤抖地说。
　　“我爱她。”姜成拉过了明媚的姜熙，并吻向姜熙甜美地唇，不顾孟薰的感受。
　　孟薰的心被一大块一大块地撕裂，最终，她咬唇苦笑。
　　呵，她现在能怎么做。问他为什么？求他不要丢下她？哭？闹？挽留？哀求？
　　“对不起。”姜成知道，他对不起她，但他放不下那五千万，那是他拼命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他宁愿她打他骂他，却无措于看到她不哭不闹的隐忍模样。
　　心揪着，被石头猛砸般的剧痛。
　　“你们滚。收回你廉价的道歉。”孟薰极力平静地吐出这些字。
　　姜成真的带着姜熙就这样走了，永远地走了。
　　孟薰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洪水般爆发出来，她虚弱地跑回自己的家，那个不会再有那个负心汉的家。
　　她不会告诉他，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了。
　　孟薰是个理性的女子，她深知，男人一旦变心，她所做的一切挽回就都将成为徒劳。
　　她不再有那种精力，去耗费真情。

　　孟薰照常在古宇的公司上下班。
　　古宇也不问她最近为什么那么憔悴和心不在焉。因为古宇很清楚，姜成给她造成的伤害,五千万，他已经汇了过去。
　　他对孟薰非常照顾，减轻她的工作压力，不断地嘱咐她吃得好一点。
　　只是孟薰依旧憔悴不堪。

　　中午，孟薰趴在办公桌上睡觉，她吃不下饭，即使，她知道，肚子里还有宝宝。
　　古宇本来打算回家，见她这样不禁感到心里不是滋味。
　　他走到孟薰身边，拍拍她的背，她抬起头迷茫地望了望他，他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去吃饭。”命令。
　　孟薰就这样任他拉着。
　　古宇将她带上车，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
　　古宇为她点了餐。
　　孟薰看着食物呆愣了很久，最终乖乖地开始进食。
　　“宝宝，对不起。”孟薰哭了起来，“妈妈只是太难过……”
　　古宇怔住：“孟薰，你怀孕了？”
　　孟薰苦涩地点了点头：“孩子不会再有爸爸了。”
　　眼泪又汹涌地流淌开来。

　　古宇的心里很不好受，他是始作俑者。
　　如果早知道孟薰有了孩子，他不会那么做。
　　他再怎么想拥有她，也不希望，她沦为这样的境地。
　　而如今，她所受的创伤，是他无法弥补的。
　　而且，她更不容易接受他。

　　“你有什么打算。”古宇问。
　　“生下他。”孟薰决绝地回答，“他是我的孩子。”孟薰微笑。
　　古宇知道，就算他再给姜成五千万让姜成回到孟薰身边，孟薰也不会幸福了。
　　“有了孩子，就要更好地保护自己，知不知道。”他轻叹了口气，柔声道。
　　她点了点头。
　　“谢谢，古总。”

　　古宇每天都督促孟薰吃早中晚三餐。
　　周末还带她去散心。
　　终于，孟薰说：“你不必对我那么好。”
　　每次，古宇都是强势的，容不得她拒绝。
　　“怎么，讨厌我？”
　　古宇笑问。
　　孟薰愣了愣，摇了摇头：“不是我的上司，不该对我这么好。”
　　“这是我的自由。”
　　孟薰挫败地看着他，她闷闷地说：“我又不傻，也不想装傻。你这么对我，我也明白你的心意。但我已经有他的孩子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我爱你，与你无关。”古宇平静地说。
　　孟薰震惊地望向他，像只受惊的小鹿。
　　她的眼神开始慌乱：“古总，不要乱说‘爱’，我承受不起。”她本来以为，他只是觉得她新奇好玩，一时兴起才对她那么好。所以现在，她必须快速逃离他。
　　古宇却及时拉住了她。
　　他揽她入怀，用了点力，不允许她挣开。
　　“傻女人，跑什么。我又没逼着你爱我，你只需要接受我对你的好，就行了。你又不会有什么损失，笨么。”
　　孟薰挣扎了一会儿，开始放弃。她低喃：“你爱我的什么。”
　　“全部。”
　　“我已经不完整了。我的心，几乎全部被他践踏和撕裂了。现在，我只剩下了宝宝，还不是你的，我有什么值得你爱的。”她哽咽。
　　“都说了，我爱你，与你无关。”他耐心地安抚她，“就那么不相信我？”他调笑。
　　孟薰不说话。
　　古宇思索了片刻，决定告诉她：“你来我公司面试的那个早晨，因为扶一个跌倒的老人并送他去路边的凉椅处乘凉所以迟到了两分钟。考官说你犯了大忌，你面容平静，礼貌地道歉说了对不起和谢谢，还说，是你准备不周。然后你微笑着浅浅鞠了一躬，转身离开，没有任何的辩解和推脱。我恰好目睹了你帮助老人的那一幕，回到公司后，却诧异地见你一个人带着平静的面容向公司外面走去，所以我询问了主考官关于你的状况，又查阅了你的简历，B大财经专业第一名，于是，我为你安排了一次单独的面试。忘了么，单独面试的考官，就是我本人。从那时起，我的心就慢慢被你偷走了。”
　　孟薰惊诧，说不出话。
　　“我想告诉你的是，爱你是我的自由。当然，你可以拒绝，只是，我不会放弃。”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接受了你，却也与爱无关，我只是，利用你对我的爱，从而索取关怀，我只是为了自己和孩子。如果我只是因为无依无靠所以自私地依赖你，你不会难过么。”
　　“至少，你是喜欢我的。足矣。”古宇微笑。
　　“这样对你不公平。”
　　“傻女人，自私是对自己诚实的表现。而你对我，已经足够诚实了。”
　　“你，也傻。”
　　孟薰哭着抱住古宇。就让她无耻地自私一次吧。
　　她不想拒绝他的温暖。
　　古宇紧紧地回抱她。

　　直到已怀胎十月，古宇都陪在孟薰身边。
　　“怕么？”古宇柔声问。
　　“或许会很痛，但我不怕。”孟薰温柔地微笑，散发着母性的光芒。
　　“孟薰。”他从身后抱她。
　　“嗯？”
　　“孩子生下后，嫁给我吧。”他认证地说。眉宇间尽是温柔。
　　孟薰的身子有点僵硬，不说话。
　　“你不希望孩子能有个爸爸？”他继续慢条斯理。
　　“你父母不会同意的。”
　　“我在景城早已置好了一笔产业，虽然不大，但今后，我可以在景城再拼搏，带你离开莫城这片伤心地，我绝对可以给你和孩子幸福，相信我。”古宇的话语笃定。
　　孟薰转身，凝视他漂亮的眼睛。
　　她鼻头酸涩：“古宇，你为了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平凡女人，竟连过亿的家产也愿意放弃？”
　　“骗你做什么。”古宇好笑地望着她似哭非哭的脸。
　　孟薰低下头，沉默。
　　古宇用双手捧起她的脸，满是泪水。
　　“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她吻住他的唇。
　　第一次，主动吻他。
　　他微笑着接过主动权，品尝她无尽的美好。

　　孩子出生后，孟薰看着可爱的儿子，突然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薰薰，哭什么。”古宇轻拍她的背，“儿子很可爱啊。”
　　“宇，你帮我做一件事好不好？求你。”孟薰拉着古宇的衣袖哭泣。
　　“你说。”他一定答应她。
　　“把孩子，交给姜成。”
　　“什么？”古宇吃惊地看着她悲伤的面容。
　　“这是我能够为你做出的最大的决定。”她哽咽。
　　古年的眼眸顿时柔软了下来：“我不介意。”
　　“你答应我吧。”她哀求。
　　古年犹豫了片刻，点了下头。

　　当姜成接到孩子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他已经娶了名媛姜熙，一切，再也无法回到原点。
　　“她怎么样了。”他不禁问古宇。
　　“我会娶她。”古宇说，“你没有资格再问她。”
　　古宇面无表情地离开：“照顾好你的儿子，他也是孟薰的儿子。”

　　孟薰嫁给了古宇，古宇的父母虽然不喜欢她，但也没有过分反对。
　　古宇必须继续处理好家族企业，很忙。
　　孟薰是善解人意的女人，她尽力为他分担工作。
　　夫妻相爱，很快，孟薰有了古宇的孩子。
　　孟薰明确自己的心，现在，她只爱古宇，和孩子。
　　因此，她必须要考虑古宇的感受。既然爱他，怎么忍心，让他一辈子都照顾别人的儿子。
　　她不能那么自私，她不能让一切那么不公平。
　　如果，她抱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他，他父母会气疯的，她不要他为她撒谎，她不要他当不孝子。
　　他已经为她容忍太多，付出太多了。为了她，他甚至什么都不要了。她似乎是他的全部。
　　所以，她要为他放弃过去，从此全身心爱他，这才对得起他。

　　此生，只为一人，献永生。

　　古宇很感谢她对他的爱，他终于，打动了她。
　　古年出生后，古宇带着孟薰和儿子去了景城。
　　因为父亲的分公司在景城，需要他去打理。
　　一切，和谐了八年。

　　刘世平是个小有名气的盗墓者。
　　在古年八岁的时候，刘世平成功地盗取了一批古玉。
　　姜成得知，和刘世平协商要购买下这批古玉，但价格很低。
　　刘世平不同意。
　　多次协商无效，姜成便派司青龙去灭口吞货。
　　经商十年，这种事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刘世平在景城生活，恰好是孟薰的邻居。
　　刘世平那时是很有钱的，住着私人别墅。
　　夜晚，刘世平带着妻女在离家不远的大花园散步。
　　突然一辆无牌照汽车向他们冲过来，本该撞到刘世平，却不料刘世平恰巧跑走为女儿去捡被风吹掉的娃娃，刘世平的妻女照常向前走着，正好被冲来的车撞上。
　　当场身亡。
　　司机开车立马掉头逃走，却在路灯下看到了面目惨败目睹一切手提购物袋的孟薰，孟薰接着路灯看清了司机的脸，她惊诧：“司青龙？”司青龙知道被认出，立刻将她劫上车，一个手刀将她打晕，将她带回莫城。
　　刘世平那边突然冒出一个杀手，要灭口。
　　这是司青龙的B计划，还有一个杀手，已经潜入刘世平的家里，偷取保险柜。
　　刘世平已经神情麻木，他只是本能地反击着。
　　眼看就要被杀手刺中心脏，古宇突然出现，踢掉了那把刀，制服了那个杀手，救下了刘世平。
　　“快拨120！”古宇吼道。
　　“已经，死了。”刘世平跪在尸体面前，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嘶吼。
　　古宇拨了110.

　　古宇回到家，没见到孟薰。
　　他问古年：“你妈妈呢？”
　　“妈妈去超市购物了。”古年回答，“爸，妈妈已经去了很久了，会不会出事了？”
　　古年赶紧拨打孟薰的手机，被挂断，再打，关机。
　　不安刺入心口。
　　他突然想到刚刚被刺杀的刘世平：“糟了。”
　　他立刻赶往警局。
　　刘世平还在。

　　杀手已自尽。
　　刘世平多次强调，凶手是姜成。
　　警察却因证据不足一口断定只是司机肇事逃逸，凶手是为抢劫。
　　凶手已死，关于肇事司机，警方会努力追查。
　　请节哀。
　　刘世平突然就明白，没有人可以帮他。
　　绝望。

　　古宇焦急地问刘世平：“你有没有看到我妻子？”
　　刘世平迷茫地愣了愣：“好像——她是目击者，不好，她一定被带走了！”
　　“姜成？”古宇危险地眯起眼，“你和他有过结？”
　　“他要私吞我的一批古玉。”
　　刘世平沉声。
　　古宇立刻转身离开。
　　他打通姜成的电话：“薰薰在哪？”
　　“我这里。”
　　“哪？”
　　“我公司。”
　　古宇挂掉电话，连夜赶往莫城的姜氏集团总公司。

　　“姜成，你竟然杀人！”孟薰不可置信。
　　司青龙是他们大学时的同学，后来司青龙一直跟着姜成打拼事业。
　　所以，孟薰知道司青龙。
　　“嗯。”姜成点点头，“否则，我怎么有今天的成就。”
　　“古宇可没有像你这般心狠手辣。”孟薰唾弃道。
　　姜成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呵，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古楼有今天的势力，你以为没有少沾人血吗？至于你的那个古宇，他只是不爱江山，爱美人而已，为了美人，他也是不择手段的种。”
　　“你变了。”
　　“我不觉得。”
　　“你怎么会成了这样？”
　　“成这样？呵，那多亏你老公当年给我的五千万了，是他成就了我的今天。”
　　姜成面无表情。
　　“什么五千万？”孟薰不解道。
　　“离开你，就给我五千万。”
　　孟薰跌坐在地。

　　“哈，怎么，是不是突然觉得，他很无耻？”
　　姜成冷言相对。
　　孟薰沉默不言。

　　“你乖乖地，别去报警，我就放你回去，怎样？”姜成问。
　　“休想。”孟薰，“杀人偿命。”
　　“嫂子，你别让大哥为难。”司青龙冷声道。
　　“呵？嫂子？你闭嘴！你撞死青青和小云的时候，就一点都不愧疚？”
　　“误杀。”
　　“误杀就不是杀人吗？”孟薰吼道。
　　司青龙蹙着眉。

　　“孟薰！”古宇已经赶到。
　　孟薰颤抖了一下，她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古宇，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他。
　　古宇发现了孟薰怪异的神情：“薰薰，怎么了，你还好吗？”
　　“我已经告诉她那五千万的事了。”姜成语气戏谑。
　　古宇眸色一沉。
　　“嫂子，你是报警还是不报？”司青龙再次开口，语气带着恐吓。
　　孟薰只是看着古宇，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古宇心似堵石。
　　他想说声对不起，但，开不了口。
　　姜成看着对视不语的古宇和孟薰，突然笑了：“古宇，今天这段渊源的终结，无非是你死或我亡。放你们走，以你家族的势力，必会逼迫我到死无葬身之地。而杀了你，纵使孟薰还会铁了心报案，我却可以终生囚禁她，甚至，我可以让我们的儿子姜毅没事陪她说说话，让她不至于那么绝望。”
　　古宇急忙冲上前想要拉过孟薰却被司青龙抢先一步抢过孟薰并将枪顶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古宇呼吸一窒，没有温度的言语从他口中一字一字清晰透彻地吐出：“你若敢伤她，我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古宇俊美的面庞此时被坚冰包裹，全身透着寒气：“姜成，你就那么想我死。”
　　“起初没有。”姜成说，“我虽恨你拆散我和薰薰，但你那五千万，确实助我获得了无限名利。但今日不同往日。若放你们回去，刘世平的案子我必受牵连，你难道会放过我？别开玩笑了。所以，我会放你走吗。”
　　“她在我手上，把你的枪拿出来，扔到地上。”司青龙命令古宇。
　　古宇轻蔑地一笑。
　　他掏出枪，扔在了地上：“姜成，你当真舍得杀她？”其实他明白，姜成舍得。
　　姜成反问：“你说呢。”
　　五千万，他就背离了孟薰。何况，现在，关乎他的生命。
　　“够了！”孟薰大吼一声，神情凄凉。
　　她转头望向姜成：“孩子怎么样了。”
　　“九岁了，很优秀。”姜毅是姜成的骄傲。
　　“姜成，你明不明白，根本就不是古宇拆散了我们。”孟薰嘲讽地一笑。“他是让你选择，而不是命令，是你放弃了我，而他只是为我检验了你的真心。你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我的儿子。所以，你，没有任何资格，去恨古宇。”
　　古宇很诧异，他以为，孟薰，会恨他的。
　　瞬间，某人的眸子，变得温暖了些。
　　孟薰流着泪望向古宇：“谢谢你连夜赶来只为带我回家，也谢谢你多年以前为我付出的五千万。我几乎可以想象，如果当初，姜成没有接受那五千万，你会祝福我和他的。可是他选择了钱。宇，你的爱，总是那么温暖那么实际，不论我走到哪里，都似乎活在充满了你对我的爱的世界。你的爱，每一滴，我都有感受到。知道吗，当你说，愿意为了我而抛弃家族事业带我远离莫城还愿意娶我照顾我和别的男人的孩子的时候，我就明白，此生有你，别无他求。”
　　司青龙并不着急，他只等着姜成的命令。
　　“古宇，你再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孟薰的微笑很轻盈，悲凉地像一支飘渺的白色羽毛。
　　“好。”古宇点头。
　　“你不要杀姜成好不好，孩子还小，不能那么小就没了爸爸。还有，古宇你一定要活着回去，因为，小年，还在家里等着你。还有，宇，我爱你，只爱你……”
　　“不！——”古宇和姜成同时惊呼。
　　与此同时，孟薰已迅速伸手按着司青龙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砰——”
　　鲜血溅湿了黎明。
　　不觉地恨。
　　古宇从衣袖里迅速掏出一把枪对准司青龙就是五六枪，当他的枪指向姜成的时候，却停留了片刻，然后咬着牙在姜成的腿部射了几枪：“我不会放过你，但我现在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以最伤痛的方式，下场。”
　　姜成跪在地上，还未缓神，孟薰的自杀，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古宇抱着孟薰的尸体，离开了充满罪恶的姜氏集团。
　　天已经露白。
　　古宇开着车带薰薰回家。
　　一路上，他的目光散漫，泪流不止。
　　“薰薰，小年在等我们回家。”
　　他泣不成声。

　　后来，古年永远不会忘记，父亲抱着满脸血迹的母亲在天亮时才赶回家。
　　那天，母亲穿的是红色的衣衫。
　　父亲憔悴地为母亲洗澡，然后为她穿上她平时最爱的衣服，最后，抱着她哭泣。
　　古年也跟着哭。他的手拉着妈妈的，仿佛丢失了世界。
　　那也是古年第一次看到父亲哭。
　　那天，妈妈永远离开他们了。

　　葬礼之后，古宇带古年搬回莫城。
　　他们继续发展家业。
　　同时，古宇将自己的所有，教给古年。
　　古年十岁的时候，父亲清楚地告知了他母亲的一切。
　　古年懂事早。
　　他爱他们。
　　父亲说，姜成站得越高，就会摔得越重。他要姜成在巅峰时摔下，粉身碎骨。
　　古年记在心底。

　　之后的古年，是生活在落寞之中的。
　　时常，他会想起静美的母亲那温暖的笑容。像，天使。
　　他清晰地记得。有一次，他很顽皮地弄丢了父亲送给母亲的项链，事后母亲只是拍了拍他的头：“小年，妈妈会心疼的，倒不是因为那项链有多么的贵重，而是因为，那是你爸爸送给我的，里面包含着重重的情意。所以，小年，你要懂得，有些东西，如果它里面包含了感情，你就应该好好珍惜它，明白么，乖？”
　　他乖乖地点了点头。
　　“妈妈对不起。”

　　刘世平投靠了古宇，古宇让他去辅佐古年。
　　古宇告诉古年：“姜毅是你亲哥哥。”
　　所以，他刻意和姜毅保持距离。
　　父亲说，不能伤害姜毅：“因为，你妈妈会伤心的。”
　　而且，当初，姜毅差点就成为了他的儿子。
　　古年明白。

　　姜成明白，古宇不会放过他。
　　他会与古宇奉陪到底。
　　可笑的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