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劫》金风子

85、第八十五章

　　“好兵！”王爷赞一声，却不见惧色。

　　“当然是好兵，要不养他们这些吃闲饭得干嘛？这些暗卫可是朕近些年专心整治出来的，百人中方能成材一人。”

　　“可惜，”瑞王微摇头，“可惜尽是这些魁魅魍魉之术，白白耗费国库于这等见不得光的事情上。”

　　“不管见不见得光，只要管用就行。”这时从这些暗卫之中走出一人，也是用黑巾遮住面庞，瞧那样子正是暗卫的首领，半双一听这声音倒是年轻得很，并且有几分耳熟之意。

　　“莫非……”半双乘人不备，悄悄向华柱底下靠近了几步，一旦爆发冲突，她还是得首先救下小重浪的。

　　瑞王突然莫名其妙的仰天大笑，“还说不是见不得光，你敢在我面前拿下面罩么？”

　　那暗卫首领悄声笑了下，“若我说不呢？”

　　“不拿也是一样的……敛之，你当我认不出么？你过继于我膝下，已经足足有五千八百余日了，你当只是那么一个面巾，就能掩饰得了的？”

　　那暗卫首领闻言，并不见惊惧之色，只是伸手扯下了面上黑巾，果然在那黑巾之下，是一张年轻的眉眼飞扬的面庞，世子敛之脸上带着笑，笑容似乎融化了此时剑拔弩张之势，让情势为之一缓。

　　“父王。”敛之一反在瑞王面前惴惴不安的常态，反倒躬身施礼，态度谦和。

　　半双虽然也猜出一二，但是见世子敛之这样大大方方毫不隐瞒的取下面巾，还是忍不住为之心惊，种种往事在她心中翻滚，以前想不通的一些事情逐渐连成一条线，往日隐藏在重重迷雾中的种种，逐渐清晰起来。

　　“敛之，做的好，”天崇帝莫名兴奋起来，“不愧是朕最看重的亲子。”

　　“陛下。”世子敛之闻言微一施礼道，“不敢当，我只是努力让自己的棋子的身份当得称职些，免得过早的在这一局棋中失势罢了。”

　　“你……”天崇帝听闻敛之这一翻话颇有大不敬之处，不由得面露犹豫之色，“你胡说什么呢？”

　　“非是胡说，我自从醒事一来，隐忍至今，只为了今日一天。”世子敛之张狂的笑道，“此时情势逼人，我终于从棋子摇身一变变为下棋之人！”

　　世子敛之此时放一展多年一直隐藏至深的心灵一朝解放，此时一反平日的温文尔雅，难免有张狂之感，天崇帝看了大骇，“敛之，你究竟想干嘛？”

　　“想干嘛？这得先问问陛下您了。您将我过继给瑞王，究竟是想安插棋子呢？还是为了一缓瑞王失子之痛？”

　　“敛之，不要如此。当初你还小，陛下不会想得如此深远，”瑞王此时看不下去，“只是他跟我都没料到，你会成长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一直忙于战事，疏远你了……”瑞王叹道。

　　“哈哈，我倒觉得这样子不错。权利在握，当年仰视之人，拿我当棋子之人，俱在手心，这样的感觉很好……你说我要不要下令一齐射杀呢？”

　　“你敢！这可是朕的暗卫，朕的天下，怎会听命于你。”

　　“可是，现在他们只听我一个人的。”世子敛之举起手，“身前三步处，射！”

　　一声令下，众暗卫一齐松弦，只听空气中一阵破空之音，世子敛之身前三步处转眼间已经插满了箭矢。

　　“怎么样？还信不信？”

　　“……”天崇帝没料到最后的依仗反而落入他人之手，并且这人还是自己一直当做一步暗棋的亲生儿子，不由得慌张失措，“你想什么！你可是朕的亲子！”

　　“有时候，我宁愿不是……”敛之敛了脸上的笑容，转而问向瑞王，“如何？你日你可肯承认我？我并非一无是处的继子，而是能救你命的人！”

　　“敛之……”瑞王叹道，“你何苦如此。”

　　“怎么样？”世子敛之却是眼内精光四射，神采奕奕，“如今你可认可我了吧？”

　　“哎，”瑞王叹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能答得上来，就是我最为倚重的人物。”

　　“何事？”世子敛之跃跃欲试道。

　　“那叫小猴子的孩子，究竟现在身在何处？”

　　小猴子！

　　这三个字一出，世子敛之原本得意洋洋的面孔一下子冷下来。小猴子？半双在一旁也是惊讶不已，怎么突然瑞王会提起他的名字？

　　“死了！”世子敛之淡漠的说。

　　“真的？”

　　“自然。”

　　“谁干的？”

　　“我！”敛之怒道，“为什么你一直要纠结的问他？不过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而已，你追问这个干嘛？”

　　“不做什么，我只是没料到你会亲手做这个，敛之，我一直教导你文韬武略，不是为了让你走上魑魅魍魉的小人之道，你难道不懂？”

　　“可是他非死不可！我也不愿，只是他不能留！”

　　“为什么不能！”半双听闻这噩耗，不由得上前怒问，“小猴子碍着你什么了？你避难的时候不是相处得好好的么？怎么就突然变了个人似得？”

　　“原来你也在这里，倒是巧得很”，世子敛之见了半双，并未多作惊异之色，反倒九梢红默不作声的靠近了半双，隐隐似有保护之意。

　　“我也不想的，如果换个时间换个身份，也许我们能相处的很好也说不定，”敛之继续说道，“罢了，只是一条人命罢了，我手上的人命，莫非还少么？”

　　“我先杀了你报仇！”半双正要动手，却被瑞王拦了下来，“你莫要急，让我问清楚。”

　　“还要问什么？”

　　瑞王直面世子敛之，“你说身份……究竟换个什么身份呢？”

　　世子摊手，“父王你莫非如今还想不明白……原本我想倒戈于你，看样子如今不成了，”他转向一头雾水的天崇帝，“陛下，不如现在就除去这些乱臣贼子可好？”

　　“你……”天崇帝迟疑了一下，望向四周被包围的冰冷的箭矢，“也罢，如是今日顺利除恶，其他的一切朕都可以不再追究！”

　　“臣先谢过陛下了，”世子敛之躬身道，一旁王爷怒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那一辈子没开过眼，土包子似得，名字都土气的什么一样的，野孩子般长大的小猴子，才是瑞王您亲生儿子么？”

　　“果然如此……”瑞王叹道，“怪不得一见他我就从心底觉得亲切不已。”

　　“是，哈哈，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就算承认了发现他的身份又怎样？于我长得如此相像，打从见面的第一眼起我就怀疑了，多方打探，才知道当年还是瑞王您的拜把子的亲兵硬生生救下了原本已经喝了鸠酒的小猴子！怎么能如此命大？两个里面死了一个，可剩下的那个怎么还能活着？怎么还能被救出王府？怎么还能长大。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每当看到他，我都觉得自己是个赝品！我怎能容他活着！”

　　“原来如此。”突然从瑞王亲兵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话音一出，半双便欣喜不已，“小猴子，原来你没死！”

　　只见混在人群中一个原本一点也不起眼的瑞王亲兵，突然露出真容来，只见眉眼高挑，不是小猴子，又是谁？

　　“你——你怎么能没死？”

　　“我命这么大，怎么能死？你当我特殊的能力是白来的不成？”小猴子先是对半双点了下头，然后直接扑到瑞王怀中，“爹……”

　　“哈哈，傻孩子，你现在信了？”瑞王反手搂住他，大笑道，“如今我们父子相认，乃是喜事，你哭什么哭，这可不像男子汉大丈夫了啊！”

　　“我也有爹了……我真不信！”小猴子眼圈都红了，“吃了这么多苦，我也有亲人了，我真高兴！”

　　小猴子说的高兴，世子敛之可在一旁牙都快咬碎了，原本谦和的面孔变得狰狞起来，“既然如此，不如你们一齐死吧！黄泉之下也好有个照应！”

　　说罢一声令下，就要下令众暗卫射箭！

　　“休想！”半双突然拉住了身旁九梢红的双手，“姐姐，如今看我们的了！”

　　“自然！”九梢红英眉一扬，点头道，两个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般，同时携手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