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劫》金风子

53、第五十三章

　　几个长老纷纷开口，对一众帮派内人士稍加勉励。半双心底，却是一直郁结难解，也无精力细细打扮，只随意挑了件衣裳穿着，把一头长发结成一条长辫甩在脑后，眉目之间，更是脂粉不施。

　　只是，四下的帮众相互对视，心里暗自嘀咕，这一身的素白……怕是不甚妥当吧？

　　长老加勉之言，寥寥并无新意，几人言罢，柳氏上前一步，尚未开口，一双美目只匆匆一扫，在场的数十人无不觉得那眼神看中自己，一种备受瞩目之意兀自上涌，有几个血气方刚的狠狠地挺起了胸膛，目露激动之意。

　　这其中，自然是以张周感受为最。

　　楚江天在一旁，也露出了略带点羞涩的笑容，摆出风流倜傥的样子，不知从哪摸了把扇子骚包的一扇，连那冷冰，凝结在脸上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也稍暖了些。

　　“你们在场的所有有，都是我蔚为慰依靠的，咱们帮的未来，还是得靠众位英豪，此次小女出嫁，说到底也是咱们南京帮的脸面，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出面，还是得靠众位了，”说道此时柳氏俯身礼了一礼，众人忙连忙侧身不敢受礼，几个年轻的脸上涌上些血气来。

　　“柳大管家他老人家亲自出山，代为领导咱大伙，大长老年老高寿，乃我帮宿老，定能扬我帮威。双儿，你来，向帮你打擂的三位兄弟见礼。”

　　张周忙摇晃着手连道不敢当，楚江天摇着扇子早俯身回了礼下去，连那冷冰冰都动容，“夫人，此乃我们应尽之事，不必多礼。”

　　想说的话居然被冷冰冰抢先说去，张周心里暗暗着怒，面上却不显，这时半双早深深施下一礼去，张周也是花丛中老手，此时见那傲人冰花如此行事，莫名心底涌上一种成就感，不由得一股热气只涌上心底，仿佛又回到十六岁那时初通世事的年岁。

　　几番来往，大管家终于带着众人，前往城郊早早设好的擂台处。

　　半双一马当先领头走去，心中却也愁肠百结。大戏大演，大悲大喜，正要开场。

　　擂台不远，众人皆有武功在身，可谓是转眼即到。半双远远的瞄见远处旌旗招展，热闹非凡。

　　帮派中有那好事之人，连声赞道：“好一片热闹景象，这次咱们帮也下了大功夫，定要给那御燕门好看！”随即引来无数的赞叹赞同之声。

　　“不对！”他人还在赞叹这声势之时，大管家却猛地皱起眉头。

　　半双见他神色不对，悄悄上前，低声问道：“二叔，怎么了？”

　　“当初我们定这个擂台的时候，可没定下这样的场面，”大管家眉头简直要皱到一起去了，“今天恐将生变，你随机应对，不要有太多杂念。”

　　半双听大管家如是说，不免怀疑的张望了眼前的情形，果然眼前阵势浩大，一排一排的红衣骑士把擂台处围了一圈又一圈，各种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一边，有一骑远远望见半双众人的行踪，拍马行来，转眼即到眼前。

　　“来着何人？”

　　众帮众喧哗，没料到自己家的擂台附近，会被人如此逼问，早有那沉不住气的早反问回去。

　　“你们又是何人？”

　　“放肆，”那人一夹马腹，手拍腰间一人多高的长戟，金戈铁马之气顿时扑面而来，“世子在此，容不得尔等放肆。”

　　“将军勿急。”此话一出，大管家便知此地为何一时之间如此戒备森严，“我等乃南京帮之人，这位是我帮柳半双。”

　　半双在大管家的一拱之下站了出来，勉强冲那马上将军模样的人微微一笑。

　　怎生如此打扮？那人拽一拽缰绳，让马匹在原地踏着步子。“一身素白，不祥之兆。”

　　半双还没回答，突然身后有人接话了。

　　“我乃燕北，御燕门。”

　　半双一扭头，冲着话音传来方向，果然见着燕北依旧一身白布麻衣，身后跟着一群御燕门的帮众，御燕门由于不忘血仇的缘故，一身打扮俱是是血红，远远看来，犹如血云压日，气势非凡，其行动举止，俱具军旅之风。

　　“哟，这装模作样的可真不赖。”半双听到身后张周小声抱怨着，同时瞄到帮里其他人敌视的目光。不禁有些犯难，就算是自己与燕北的婚事不成，娘亲也绝不想看到自己帮与御燕门交情败坏，陷入攀比斗争之中而不可出，眼先身后之人都是帮内说的上话的中流砥柱，若是他们将御燕门的私怨带回帮内，则对双方而言都不是好事。

　　或许自己确实是像九梢红所说，只想着自己，凡事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确实是做了一件错事。

　　那马上将军却被燕北一声打断了口里的话，只冷哼了一声，重又将长戟背回背后。“世子在此，还不速迎。”

　　随着他一声呼喝，千万围着这擂台的军士一同低喝出声，这些士兵想必是王爷心腹，俱是战场上真刀真枪从死人堆中拼杀而出的，只一声威吓，便有千军万马之势，刚刚张周等人还能对御燕门的声势加以不屑，这是听到如是威严，俱寒气上涌，瑟瑟不敢言语。

　　这一声既出，仿佛连擂台都抖了几抖，这时在正北之地，突然从人群中抬出一抬轿子。

　　只一抬便轿，装饰花纹也未见多么繁复华贵，前后各用一轿夫，其侧三步处一年老太监低头相跟，远远便急速前来。

　　这轿子一动，南京帮内识得之人便是一声压抑的惊呼，那两个轿夫不是常人，武功甚高，远远望去，上半身抬轿不动，平稳如静止，一袭暗黄色纹暗纹三爪金龙的轿帘几乎察觉不到抖动，下半身却轻功如梭，只这一箭步的功力，便赶得上在场的大多数人，半双听得身后低低声的惊呼之声又压在嗓子眼里，不由得对今天的擂台将会如何起了几分不妙的预感。

　　那轿子后面服侍的太监也不是一般人物，自始至终侍奉在离轿后三步远的地方，不管那两个轿夫如何移动，他离轿子的距离始终不变，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轿子轻飘飘恍然无物，转眼就来到众人眼前。只见那太监模样的恭恭敬敬地低下头，隔着那轿帘，向内低声道：“世子，众人都到了。”

　　听得轿内隐约答了一句，那太监不顾地上腌臜，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又恭敬的磕了头，连声应是，接着上前一步，挑开轿帘，果然见世子面色苍白，端坐在其中。

　　众人忙施礼见过，世子也不言语，只微微点头示意。半双见那世子仿佛清减了几分，在轿内恹恹不语，不免偷着多看了两眼，谁知那世子突然目光转来，与自己双目相对，半双刚要移开目光，那太监就抢在前头开口了：

　　“这两位便是今日主角了吧？果然英雄年少，不如我们这就开始吧？”

　　“是。”大管家代半双称是，那边御燕门内也早有一年过半百之人替御燕门应下，半双见燕北一举一动之间唯独对该人恭敬有加，便知那人必然是燕北长辈一流。果然此人表态之后，燕北也点头称是。

　　那太监替世子放下轿帘，那健仆抬起轿子重归正北人群之中，唯一那老太监呆在原地不动，半笑半不笑的样子，“世子在此，望你们两帮尽兴相争，不要让局面难看才是啊。”

　　——不要难看。这便是那太监提的要求，不管是死是伤，半双的婚事是成是不成，他反正只求场面漂亮，过程刺激，只要能满足了世子的嗜好便足矣。

　　半双心中不禁涌上几分忿忿不平，便听到大管家已经带自己说好了比武的方式。方式是早说好的了，武功招式比一场，内功比一场，轻功比一场，如此一来，情况便发生了变化。

　　因为燕北决意要与半双决一高下之后，原本三场的场次就显得有些不够用了，因此临时增加了一场，将武功分为了徒手的一场，使用武器的一场，又因为两帮毕竟不是生死大敌，只是为了彰显各自的武力高下，所以特别定下来轻功跟内功两场，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比试来稍稍缓解两帮的敌对之势。至于人选，帮中观战之人皆不是弱手，到时随机应变，倒给此次比斗添了几分变数。

　　半双与大管家对视一眼，又与御燕门讨论一二，便定下来先上武器的一场。

　　刀剑无眼，若是放到最后比试，难免发生气血上涌之事，容易误伤，两帮商量定后，便各从队伍中站出一人，拱手为礼，然后一跃而出，向擂台处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