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
晏苹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家早茶店的。
等她终于从浑身冒烟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了杨骁的车后座,杨骁拿着刚买来的药膏,正在替她被烫伤的那只手上药。
晏苹平看他低着头,眉眼沉静,动作细致,心头不由地一软。
之前纠结了那么多天的心意,好像在这一瞬间就全部化作了平静的流泉,从心口汩汩地流向了四肢百骸,只剩下暖洋洋的舒适。
无论她要去哪里,这个人她都不想放弃。
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认知,但是却又清晰强烈得让她怦然心动。
杨骁将药膏均匀地抹好,然后轻轻地揉开,手正要松开,却被晏苹平反手一把握住了。
杨骁顿了顿,抬头看她,“你先放开。”
晏苹平摇摇头,透澈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你先问我。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她已经打算好坦白一切。
杨骁看着她从未有过的顺从和坦诚,心底一阵一阵地悸动。
几秒钟过去,他猛地闭上眼,近乎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晏苹平,你这才叫作弊。”她太清楚他会对她心软,所以才故意这样讨好他!
果然,只见晏苹平将他的手拉起来,放到脸颊旁,无比自然而又亲昵地蹭了蹭,小声道:“我只对你作弊。”
“你……”杨骁简直要为她的不按常理出牌而喝倒彩,故意冷声道,“我为你推掉了对公司而言至关重要的谈判,连夜赶过来抓人,绝对不是你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的……”
晏苹平侧头亲了亲他的指尖,小小声地说:“我知道,我错了,我认错。”
杨骁一噎,努力地想要沉下脸,但眼睛里的波动藏也藏不住。
僵硬着瞪着晏苹平好一阵,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懊恼的叹息,然后倾过身一把掌住晏苹平的后颈,低头用力亲了上来。
晏苹平呜咽一声,然后乖乖搂住他的脖子,回应过去。
良久后,杨骁才慢慢松开她,微微喘着气,但仍然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着她被亲得殷红的嘴唇。
晏苹平隔着咫尺的距离,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然后低声说:“我跟你说说我的事情。”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提到这个话题。
他们虽然算是第一次见面就互相看对了眼,但是彼此都默契地从未打听过对方背后的事情。直到现在,她对杨骁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平日相处时的观察,而杨骁对于她,恐怕更是知之甚少,毕竟她不像他,她如今只是个平庸得连百度都百度不到的人。
果然,杨骁闻言,灼灼地盯住了她。
晏苹平被他看得有点脸发烫,忍不住别开了视线,沉吟片刻,然后开始从头讲起。
######
其实故事也没什么离奇。
晏苹平虽然经历与众不同了些,但毕竟还是凡人一个,逃不开的都是那些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十八岁之前的晏苹平,是大众眼中的天才少女。在别的同学为了学习和考试苦苦努力的时候,她可以一边优哉游哉地熬夜看动漫一边轻轻松松地考到全市第一名。
人生中唯一称得上打击的,应该是十二岁那年,父亲被查出患了鼻咽癌。不过好在是前期,很快就治愈了。
十二岁的晏苹平对于这些事,理智上明白,情感上却没什么概念,所以只觉得那一年比以往多起伏了一下,也就过去了。
如果事情真的就这样过去了,那后来估计也不会有那么多波折。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十七岁这年,晏苹平上了高三,比过去十多年更认真了一些,但还是能轻轻松松地保持自己那需要被其他人仰望的成绩。
生活对于她而言,真的没什么曲折。
如果一定要说有哪里不如意,那大概是自己初三时曾经偷偷迷恋过一个师兄的背影,哪知一转眼,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打听到师兄的姓名,对方就消失不见了,只留给她在未来里浅浅的、无尽的怅然。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十七岁就要在这种偶尔想起来的怅然中悄然过去。
谁料到,晴天霹雳——
父亲的癌症复发了。
######
癌症病人首次治愈后的第三、五、八年是发病几率最大的时期。
这一年,恰好是父亲治愈后的第五年。
第一次CT结果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原本只在鼻咽部位的癌细胞,已经不知不觉扩散到了胃、肝脏和胰腺,出现了四个肿瘤,最大的直径已经有三公分。
完全是可以出现的最坏的情况。
医生要父亲签下同意书,那上面清楚地写着:如果不接受治疗,只有3-6个月时间,如果接受治疗,最理想的情况也只有10-14个月。
晏苹平看到那份文件时,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叫“只有10-14个月”?
想象一下,一年之后的这一天,这个从你出生起就一直陪伴着你爱着你的男人,不会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再对你笑、再拥抱你、再亲你的额头、再跟你讲那些被时光沉淀下来的人生道理……
晏苹平完全想象不出那一天的样子。
她茫然地看着父亲签了字,换上病号服,插上化疗的管子,然后被推进了治疗室。
花念真女士浑身颤抖,死死握住她的手,用力得让她整只手臂都痛得发麻。
她眼睁睁看着父亲一天天地开始掉头发,皮肤大块大块地发黑,手指肿得无法握成拳头,嘴唇反复地溃烂、长好、再溃烂、再长好……
他吃不下任何东西,因为喉咙被药物反应腐蚀得连喝水都痛得受不了,整个人迅速地从一百多斤瘦到八十斤,最后几乎都脱了形。
在她印象里无所不能的父亲,生平第一次因为疼痛而哭得停不下来,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花女士搂着父亲,轻轻地、急切地亲他的额头,小声而温柔地哽咽,“不哭,不哭,我陪着你,我们陪着你,你坚持住……”
晏苹平看着这一切,内心没有悲痛,也没有绝望。
她只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哪里塌陷了一角,让她失去了安稳,灵魂慢悠悠地飘了起来,四处不着力,也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奢望奇迹出现,还是应该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就这么晃悠悠地回了学校,然后不顾所有人的震惊和劝阻,办理了退学手续。
退学申请表要家长签字,她直接模仿了花女士的笔记签了上去。
整个过程中,她都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离开的时候,她扭头看着夕阳中的校园,心里突然闪过一个不着调的念头——
到头来,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曾经迷恋过的那个背影是谁。
######
第二天,得知她悄悄退了学,花女士沉默了很久。
“平平……”花女士看着这个从小到大就没让她操过心的女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们是母女,但更像是朋友,趋于平等的立场让她无力说教,如今的她也没有那个心力再用身为母亲的威严去逼迫女儿。
晏苹平看着花女士无奈而茫然的模样,站立片刻,转身走进了病房。
父亲刚刚结束一个疗程的化疗,精神稍微好了一些,稍稍可以说话了。
她盯着父亲,突然开口问道:“爸,你会死吗?”
父亲微微一愣,随即温和地笑了,“当然了,人都是会死的。”因为口腔已经无法分泌唾液,他的声音十分干涩,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但其中温和从容的意味不减分毫。
晏苹平垂下眼,“那14个月后呢?你是不是14个月后就会死了?”
父亲微笑,“我会努力活得久一点。”
晏苹平点点头,然后不怎么在意地说道:“我昨天退学了。”
父亲闻言,皱起眉,“平平,你不需要因为我……”
“没关系,反正读书也没意思。”晏苹平的声音一片平直,“我可以照顾你。”
她顿了顿,往病房外看了一眼,淡淡道:“妈很害怕,我不能让她一个人。”
下一秒,她清楚地看见,父亲的嘴唇抖了一下,然后生生红了眼眶。
“好。”父亲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晏苹平完全把医院当成了家,每天都吃住在病房里,晚上听着父亲隐忍的呻.吟陷入昏睡,一夜至少要惊醒五六次,替父亲换输液瓶、取针头、喂水、上药……
仿佛是一夜之间,她从过去那个骄傲轻狂的少女,变成了表面上平淡温吞、偏偏骨子里却仍倔强自我得可怕的新的晏苹平。
她的生活重心只剩下了父亲,连花女士都不算了。
她开始让自己变得无所不能,就像以前的父亲一样。
父亲说,女孩子要坚强,要独立。
于是她开始学做饭,学做家务,甚至直接把所有的裙子都打包扔进橱柜,不再看一眼。
父亲说,很遗憾她小时候学画画只学了几年就停了,白白浪费了天赋。
于是她重拾画笔,每天再忙都要抽出时间练习,短短一个月手上就磨出了新茧。
父亲说,害怕她性格太淡,以后不容易找到心仪的男生谈恋爱。
于是她破天荒地约了老同桌见面,然后在对方的措手不及和面红耳赤中,突兀地表白,最后带了一个让父亲和花女士都惊讶不已的“男朋友”去医院。
父亲说……
父亲说了很多很多,她什么都做到了。
然而她只要求父亲做到一点,他却食言了。
他没能活得更久一点。
9个月不到,他就离开了。
离开前的那天,父亲还在说,女孩子没有大学文凭,以后总是会困难些的。
她本来都打算再去报名参加高考了,但是——他先走了。
他没有做到对她承诺的事情。
所以她也没有去参加高考。
######
后来的日子,在晏苹平眼里,就变成了千篇一律。
无非就是葬礼,然后就只剩下了沉默和冷清。
花女士一蹶不振,她也再次变回了那个茫然而无所适从的状态。
就这么过了大半年。
这大半年里,唯一的变化,就是那个身为“男朋友”的老同学跟她分手了。
对方很明显知道了她的真正意图,所以分手那天显得格外生气。
晏苹平知道,她应该感到愧疚才对,但是当时的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对家人以外的反应,只能平板地重复了两次“对不起”。
再到后来,时间终究战胜了一切。
她成熟了,花女士也看开了。
她们重新开始了生活,各自的生活。
她们不再住在一起,虽然还是保持着母女和朋友的亲密关系,但都为对方留出了足够的距离,不强迫彼此去面对曾经一起经历过的那些回忆。
花女士还像一切发生之前那样,打扮得风姿绰约,开着自己的画廊,过得风生水起。只是在面对突然冒出来的追求者时,眼睛里的色泽更淡了一些,漫不经心了些。
晏苹平没有再回去读书,她一个人背着包踏上了环游世界的旅程,在外面跑两三个月,回来歇两三个月,然后再出发。常年在外旅行的她,没机会再去翻出自己的那些裙子,于是越来越打扮得像个男人。
几年下来,若不是还留着长发,恐怕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曾经也招摇过。
然而行为低调,她的心却是从未有过的自由。
她没想到,在父亲离开之后,她竟然会在旅途中重新找回自己丢失已久的——活着的感觉。
甚至还有她几乎从未有过的,对整个世界的好奇和热情。
她有时候也会恶意地想,如果就在此时此刻她被查出患了绝症,恐怕她还是会继续行走下去,直到最后死在路上。
后来的后来,去的地方多了,收集的纪念品多了,晏苹平干脆在原来的住处附近盘下了一栋二层小楼,二楼自己住,然后在一楼开了一家小店,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简直就是艺术品的杂货店。
店里的东西杂乱,却没有一样是重复的,加之她审美不错,样样都别有意趣,一来二去,倒也将小店做出了名声,常常有人慕名而来,专门淘些小玩意。
偶尔有些客人,来的次数多了,时不时聊几句,倒也算得上有了几个朋友。
有一天,一个和她略有几分交情的熟客为情所困,在酒吧里喝得烂醉,酒吧服务员不知怎的,竟打电话到晏苹平这里来,通知她去领人。
她虽然自觉身份不对,但对方有需要,也不能袖手旁观,只好匆忙赶过去。
扶着那位熟客从酒吧里艰难走出来的那一刻,她似有所觉地一抬头,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英俊而冷淡的男人。
陌生的面孔,却隐隐有一丝熟悉。
第二天,这个男人一边吻她一边告诉她,他是杨骁。
最近打比赛,忙得头昏脑胀,今天突然来了点想法,所以打算跑来更新。
结果痛经到死,脑子打结,也不知道逻辑对不对,明后天再修改吧。
ps:把前面再小修一下。
-----------
2013.1.24修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