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种出葫芦娃》兰魔

4、第四章

　　一分钟。李韬直勾勾的盯着。

　　两分钟。李韬直勾勾的盯着。

　　三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瓦盆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李韬泄气的倒在沙发上。他不死心的扒着大瓦盆的盆沿，想着是不是再浇点水试试看，就听见他姐在卧室里叫道：“韬韬，你洗澡没？洗澡水该凉了啊！”

　　“马上洗！”李韬汲上夹板，准备洗完澡再回来看。他飞奔到二楼的洗澡间里洗了一个十分钟的战斗澡，然后噔噔噔的跑下楼刷完牙冲到客厅，大瓦盆里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李韬彻底死心。

　　看来动画片里那个葫芦籽一下子破土而出，飞快长成葫芦藤，开花结葫芦的场面是不会出现了。

　　恐怕等它长大了还要很长时间，李韬此时又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听孙奶奶的话，将宝葫芦籽泡一天再种，那样起码发芽快点。

　　现在再挖出来又怕这粒宝葫芦籽已经生根，万一不小心伤着根茎，结不出葫芦娃怎么办？

　　算了，它迟早会发芽的。李韬带着这样一个阿Q式的自我安慰，从自己房间里拿了一条毯子，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他打算一直守着这个大瓦盆，直到葫芦籽发了芽开了花结出又大又圆的葫芦娃为止！

　　盛夏的夜晚，星光璀璨，一轮明月高悬，将皎洁的月光挥洒大地。院子里的某个角落里传来蛐蛐儿的鸣叫声，李韬头枕着沙发扶手渐渐进入梦乡。

　　在谁也没有看到的地方，月亮从客厅黄漆木门的门框上，那个有着长方形玻璃窗的地方照射进来，它投下水银般的一层亮光，覆盖在大瓦盘里湿润的泥土上……

　　许久。

　　瓦盆泥土中间的地方突然拱动了几下，像是有一只什么小动物在里面翻了个身。

　　随后，它隆起了一个小小的泥包。紧接着，令人称奇的一幕发生了。一个尖尖小小的嫩芽从泥包包里钻了出来。

　　它顶着黄豆大小的叶苞颤巍巍、怯生生的舒展开两片长椭圆形的小叶片。像是刚出生的婴儿第一次睁开双眼看这个世界。新奇而充满懵懂。

　　这双嫩绿嫩绿的眼睛上流淌着一层薄薄的银光，光华琉璃，像是软化了的液体的银。

　　面对着这双眼睛，就算是世界上最坚硬的心脏也能软化它的心房。更何况是那柔情似水的月亮。它毫不吝啬的将自己如练的辉光覆盖在这棵娇小的苗芽身上。

　　那一层游离的银光也开始在糖霜似的月光中缓慢移动，它顺着一个方向，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最后形成了一个银质小巧的漏斗形龙卷风。月光几乎在小龙旋风形成的瞬间被割碎、分离成无数个颗粒状的细小物质，它们顺着漩涡和气流卷进风眼里。

　　直径约三十五厘米的光团在漏斗的上方形成回旋，越靠近漏斗的地方漩涡越凝实，像是真实的细沙流，伸手就能掬一大捧。距离漏斗越远的地方就越虚无。而在三十五厘米之外的地方，就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月光仅仅只是月光而已。

　　这样奇妙的景象，熟睡中的李韬丝毫没有察觉。他正沉浸在梦乡中，睡得夯实。

　　那些被卷进涡流的颗粒，在漏斗中提纯，精炼。约摸十几分钟，一滴黄豆大小的晶莹水珠从银色漏斗的细小管状口径里滴落出来，被苗芽迅速吸收。

　　小芽苗无风自动得摇晃了一下身体，做出了一个十分拟人化的抻展动作，像是急于长高的孩子昂头晃脑的踮脚使劲。

　　它的这个举动很有成效。

　　它很快长出了第三片叶子、第四片叶子，第五片叶子、第六片叶子……

　　在这种凝结着水珠的作用下，它飞快的长大，叶片由鹅黄、嫩绿转向翠绿、深绿。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对它层层渲染。

　　这些可爱的叶片呈现出心脏形，它们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几息之间就长成了成人巴掌大小的厚实叶片。

　　小葫芦苗几乎是在用光的速度成长着。漏斗的体型也越来越大，它已经有能够卷起直径一米的光团了。

　　在漏斗提炼成的月光水珠作用下它长成了一根初具雏形的藤茎。它顺着本能的向着月光的方向长。当其中一根卷须触摸到插在瓦盆的细竹竿的时候，它欢快的将整条藤茎依附在上面，然后攀援直上，一路爬到竹竿顶部，又触摸到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吊灯，它顺着电线一路爬向门框，向着距离月亮最近的地方爬去。

　　漏斗形龙卷风在窗户外面旋成了半径两米的大光团。

　　当一滴乒乓球大小的水滴被吸收掉之后，木质的窗户框上结出一串海碗大小的金黄色花苞。
　　由于位置过于狭窄，那些花苞彼此之间挤挤攘攘，它们你推我我推你的动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寻找一个最舒服的开花位置。随后，只听见一声轻轻的“啵”，其中最大的那个花苞，炸裂了开来。

　　它开出一朵金灿灿、黄澄澄的葫芦花来。

　　然后是，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第五朵，第六朵，第七朵。

　　它们争先恐后，忍俊不禁，纷纷绽放出自己最灿烂纯真的笑脸。

　　这一切只有高悬空中的明月知晓。它轻轻爱抚着这些金箔剪成的花朵。

　　纯金做成的葫芦花的花瓣上浮起星星点点的亮光，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狭长的星河，缓慢而坚定地飘向沉睡在沙发上的李韬。

　　当这条流淌在客厅里的银河消失在李韬身上的时候，葫芦藤上的那串硕大的黄金花朵开始枯萎、凋零。它们变得暗淡无光，好似迅速失去青春的美丽少女，那一张张因为缺乏活力而萎缩褶皱的脸庞让人不由扼腕叹息。

　　但是这时，花朵的子房却在不停膨胀。它们吹气似的长大，由婴孩儿的小拇指变成成人的中指大小。

　　它们的身上带着细密的白色绒毛，高挂在门框上。

　　在静谧的月光下，随后几道浅浅地，几不可闻的呼噜声从它们身上传来。这些白白嫩嫩，一指甲都能掐出水来的小葫芦们此起彼伏的，酣甜的睡着了。

　　等到最后一滴水珠被葫芦藤吸收时月亮已经顺着轨迹运行到了西北方。东边的天际开始蒙蒙亮，它不得不黯然退场，告别了睡梦中的小葫芦们。

　　葫芦藤上的漩涡很快就溃散了。龙卷风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软趴趴的水银皮，它轻飘飘的落在几只小葫芦身上，消失不见。

　　一切重归平静。

　　第二天天色大亮，李韬是在姐姐的高声叫喊中坐起来的。

　　他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听着她惊讶的几乎结巴的声音：“韬，韬韬！你快看！你看哪！你那个大瓦盆里真种出小葫芦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