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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六章 ...

  •   植物、泥土、碎瓷片在脚下散落了一地,每一个人的心底都好似有一些易碎的心事随之破裂,彼此都隐约感觉切肤的痛。仲逸机械地弯下腰去,将铁盒捡起来,颤抖着手打开来,展开小小的纸条,沾了些水气,字迹已有些淡了却仍是能看得清楚。上面隽秀的小字:
      苏茉喜欢仲逸,很喜欢……
      苏茉喜欢仲逸,很喜欢……
      仲逸苍白的面孔上,一颗颗的眼泪坠下,无声地打在本就濡湿的字条上了。
      那字条,便是他一朝丢失的与青春有关的故事:
      一个有着最好年纪与品性的女孩喜欢上年轻不忧愁的少年,刚刚巧这个少年也隐约地喜欢她。本应是良缘,却败在没有一个人敢勇敢一点,再勇敢一些。那情缘便宛若开到尽的桃花,东风一至,散了田间地头满满的薄粉,漫山遍野的遗憾。
      最后,贝小北像是看够了一样,往莫向南怀里依得更紧了些,叹了口气道:“我并不认识苏茉。”
      仲逸迅速反应过来抬眼望她,满脸的不可思议。
      贝小北将面孔埋在莫向南肩上,喃喃地说:“可我说的那个故事都是事实。我虽不认识苏茉,可是她喜欢你,离开你是事实。后面的故事也是事实,却不是她。为了医药费跟了有妇之夫的人,是我。这样的人,和你想象的相去甚远,你还会要吗?”
      她的双手搂住莫向南的脖子:“莫向南,我累了,想回去。可是,我走不动了。”
      莫向南一个字未说,弯腰将她抱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贝小北靠在他胸口,忍了很久,才将到了眼眶的泪水全部逼了回去后,抬起小脸看她,苍白的脸上却是晶亮的眼眸,明媚的笑意:“莫向南,我不喜欢他,他也未见得有多喜欢我。喜欢我的人是你。”然后又小小声地补充:“我知道。”
      说完后,便又将面孔埋回他的胸口,莫向南低头看她小刺猬缩成一团的样子,心情很舒爽,无声地笑着。
      回到家里,将她放在沙发上,她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莫向南也懂不清楚。只得又弯腰,将她抱到床上休息。自己坐在一旁,傻傻地盯着她看。

      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整个人好似闷在热水里般难受,连想睁开眼都觉得不够力气,身体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酸痛的。卧室里开着一盏晕黄小灯,暖暖的一隅阻挡着窗外夜色已沉。莫向南半靠着侧卧在她身边,合着眼,未盖被子,衣衫齐整,一手撑在太阳穴附近支着头。如果睁着脸,看向的便是她在的位置。
      贝小北难得这样近距离地看他,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安静。
      其实,他一向也不多话,除了在床上,偶尔才会与她闲说两句。话多的时候要不就是针尖麦芒对上了,要不便是动情了。所以大多数情况,他只是安静地工作,或者读书。即使那样也是安静的,可到底气场太过强大,她总会觉得惴惴不安喘不上气。
      可这一刻,却不一样,莫向南或是像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或是像个温慈宽容的老人,或者只是一心守着心爱女子的痴心男人。
      想到这里,她终于笑了出来,抬起手来想去触碰他的脸。她的手指才微微动动,他便醒了,一把按住她正在动的手。这时,贝小北才后知后觉地看到门口的衣架挪进了卧室,上面吊着盐水袋,细细的管子将液体一滴滴地注进自己的血管。他那么快的反应,想是怕她乱动弄歪了针头还得再挨一针。
      醒了的莫向南表情反尔严峻了起来,如临大敌般地看着她,以手背在她额上试了试,贝小北感到很清爽的凉意,舒服得很。便以没打吊针的手按住他,小声嘟囔:“别拿走,凉凉的,很舒服。”
      这时的莫向南,脸上,眼里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探在她额间的手轻轻理着她散在面孔上的几根碎发,之后又在眉眼间流连许久才道:“乖一点,别动。我去热粥。”
      在厨房里传过一阵声响后,他端了只莹白的小瓷碗进来,放在床前的小柜上,转身将她抱起来,靠在床枕上。才又端过粥要喂她。一连串的动作做得比她这个照顾杜安邦半年的人还要熟练。
      贝小北嘴角叠着浅笑,探头看了看碗里的东西,目测觉得还不错,干哑着喉咙问:“你做的?”
      莫向南不看她,细细地搅凉了,舀了一勺在唇边碰了碰后送到她嘴边,“我做的,你吃不吃?”
      贝小北没答她,张嘴把粥吞下。那粥的滋味不但好,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好。吃第二口的时候,还嚼到了新鲜的虾仁。其实,她看了第一眼便知道并不是他做的,莫向南做东西,是分不清原来食物的模样的。
      “叶蔚带医生来的时候,遣青竹去买的。你告诉我,几顿没吃了?”
      “本来是两顿,现在不知道是几顿了。本来是点好了,却被人搅了味口。”
      点滴挂完时,粥也喂完了,抽了纸巾替她擦干净后,莫向南才抬眼看她,带着几许贝小北看不懂的深意。额头相抵,感受到依旧滚烫后才叹道:“还没有退烧。你这样,以后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偏还倔强得很,谁的身边你肯去?”
      口气倒像是在赌气了。
      贝小北摇摇头:“我不常生病的。”
      莫向南没理她,拿了碗走出去,隔了许久才回来,从她放在衣柜的包里找出衣服。只用了一只手便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抱到浴室丢在浴缸里。自己坐在边上,眯着眼端着不怀好意的笑问她:“自己可以洗?”
      贝小北往水里沉沉,勉力抬起手来挥挥,示意他出去。莫向南一把将手握过来,在她手背上咬了一口,位置正好在挂水的针口,咬得很深,疼得她“嘶嘶”倒抽气,这才满意地起身。
      “水凉了就起来,大热天受凉挺丢人的。”
      贝小北气极,捧水泼他,他却快一步拉上了玻璃隔断,水花反溅到了她身上。嘴角扬着一抹得意,笑着出去了。

      洗澡是物理降理,贝小北明显觉得舒服了许多。待莫向南也洗完澡上床,都已经快凌晨了。她白日里睡了许久,一点困意都没有。被他搂到身前,三两下剥光了抱在怀里,紧紧地搂着。
      房里小灯未关,自他身后淡淡地晕过来,镀得他一身的柔软光泽。贝小北枕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都绻在他怀里,心里的那一份踏实让人不能不动容。哪怕,只有片刻,也值得往后去细细回味。
      他是谁?他是莫向南。她对他知之甚少,却也明白他手腕狠准,行事果决。只有他不想,却没有他不能的事情。他这样的男人曾经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无论身还是心,都给予最权威的教导,使她蜕变,哪怕不能蝶,至少也是扑火的飞蛾。
      只是,她还不敢,不敢为了他扑这一场火。
      九成的输面,一成或是更少的赢面,她如何去赌。莫向南给她讲过商界的事情:所谓一场豪赌,至少也得有三成的赢面才行。
      而她,胜算太少,太少。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向南才开口,声音里带着许些怅惘响在她耳畔,“即使不喜欢一个人,也不至于用那么狠的方法。要知道,任何人不成为朋友,便是普通路人,再不济就是敌人了。原则上,你的性情并不需要太多朋友,却也没道理弄得两败俱伤的地步。今天的事,本来与你就没有什么干系,为了伤害他连带着也将自己伤得血肉模糊,值得吗?损人不利己,是为人最大的忌讳。”
      贝小北张大眼睛问:“这也是你要教我的吗?”
      “算吧!虽然我不想你变得世故,可没有我护在身旁的情况下,你世故一点会比较好。”说完,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这样我才可以安心。贝壳儿,我还是那句话:你在我身边一天,我便护你周全,哪怕自身陷在无边炼狱,也会将你推到最安全的地方,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若你觉得可以,愿意如此过一生,我也可以应下来。要知道,我从未对任何人许过如此承诺,只有你。”
      “可我怕……”
      “我知道你怕。从你父母过世后,便一直都在这种怕中活过来的。我也知道你怕什么,你不妨换种方式想,离开我之后,你便不会再怕吗?”
      贝小北在他怀里拱了拱,当真反过来想了想,度量其中的可能性。
      “别动!”莫向南隔了被子在她臀上拍了两下,又将被子掖掖好。
      “莫向南,你们这样的人会因为某些难达成的利益将自己的女人转送他人吗?”她可怜兮兮地问。
      “会。”他坦诚道。“很多人会这样交易。”
      贝小北心里一慌,极小声地问:“你交易过吗?”
      莫向南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面对自己,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不会。除你之外,我外面没有过女人。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一点,那你大可放心。首先,最不济的男人才会拿女人挡刀、息事、谋利,我莫向南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但如此下乘的事情我不做。护不了自己怀里的女人,妄称男人。再则,你是要给我生个孩子的,我孩子的母亲我能不给她这样的尊严?最后,我喜欢你,容不得那些腌臜男人来作贱你。哪怕我们分开了,你可以嫁人生子,但绝不许再出卖自己。明白了吗?”
      贝小北低眸,点了点头,“莫向南,我很累,也很怕,并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打消的。”
      “我知道。杜安邦让你怕,我让你累。”他无奈道。
      她摇摇头:“不,是杜安邦让我累,现在在他的面前,我都需要掩藏了,如何能不累?而你让我怕,在你面前,我已不需要掩饰了,你许我尊严,许我任性,可我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所以,让我怕的是你。”
      莫向南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搂着她的力添了几分,更是沉默了许久。最后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般慎重开口:“真要是这样,贝壳儿,我放你走吧!”
      此言一出,他连同他怀里的贝小北一齐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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