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番外：锦年如颜齐欢颜（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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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冷半暖秋天，熨贴在你身边。静静看着流光飞舞，那风中一片片红叶，惹心中一片绵绵。
这些天，高如颜有些忙。她有一个大学同学留校任教，介绍了笔定单给她。
几日后，她念的大学正逢百年校庆，请了很多知名校友回来，都安排在学校的宾馆，请她每个房间送一盆花艺小品，配上小小的卡片。
一百份的数量，临时找了三个花艺师帮忙，也叫高如颜结结实实的工作了三天才完。这天晚上，她埋头在灯下手写卡片。
为了写什么，她已经想了两个钟头了，却还是无从下手。
打了电话给同学，对方道：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行了呀，当年你N大第一才女名头白担的呀！
她又低了头想了想，拿了一张卡片出来写了四个字：素时锦年。
拿起来左右看看，觉得不错。再读一次，突然心里哽了一下，一口气差点没喘得上来，再一下刻，眼泪就落下来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合着泪，在灯下写了一百遍“素时锦年”。
她的字是练过的，隽秀文雅，又不显女孩子的娇弱感，骨骼立体，铿锵有力。尤其是“锦年”二字，与其它字有明显的差别，更像是另一个人的字体。
高如颜注意到的事情，自然也有别人注意得到。
这天，一个儒雅的男人拿了卡片去前台打听。前台知道这次校庆的客人，不是高官就是名商，不敢怠慢。辗转一日，才拿到了花店的地址。
“最爱。”他莞尔一笑，心里讷问：“会是你吗？”
刚踏下出租车，便听到细腻的女声轻唱：“以前忘了告诉你，最爱的是你。现在想起来，最爱的是你。红颜难免多情，你竟和我一样。”
最后一句低语，轻得像是呢喃。他立在路边，脚都抬不起来，听着那音乐重复一遍又一遍。
他从来不知道，做一件如此小的事情，需要下那么大的决心。
好半天，他才说服自己，走进去。
穿过门前小小的花院，推开整扇的玻璃门。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坐在落地窗边的小桌旁，一碟小饼，一杯热饮在桌上袅着烟气，见有人进来，站起身来道了声好。
见着他的脸，秀气的眉眼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瞬间又恢复原状。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女孩面孔上，除了那清秀的眉眼，活脱脱是那个人的模样。
只在梦里出现的模样。
女孩子告诉他，店主人去花艺展，今日不会回来。
他点头称谢，转身欲离去，却听见背后传来的清亮声音：“她是今夜的飞机，明天会在店里。你可以下午以后过来。”
他没有回头，忍住情绪道了声：谢谢。
高如颜回到家已经近凌晨。却意外地看到高洁坐在沙发上等她，开了一盏小小的灯，双眼泪汪汪的，可就是不肯哭出来。
她晓得情况不对，忙放下行李，坐到她身边搂着她道：“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高洁扭身也抱住她道：“妈妈，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高如颜一头雾水，一时半会儿闹不清楚什么意思，高洁叹了口气补充：“他出现了，我见着他了。也许他明天就会去找你。”
说完，便起身回了房。留高如颜一个人坐在客厅一整夜。
第二日的脸色自然是不能看的。高如颜对镜梳妆，将能遮掩的尽数掩去。如果真的是他，他真的会来，她怎么都不能叫他见着自己这般的模样。
整整十七年，她是不能叫他见着自己有一点点的不好。
花店里，她惴惴不安、心思难宁地坐了一整日。直到夜幕沉沉地落下，也未见有一个人来。
打烊的时间都比寻常晚了两个多小时了，她便知道，他不会来了。
收拾了东西，开了车回家。她的车几年前就换了，现在开的是贝小北转送给她的，是莫向南的车。
心里越想越难受，找个僻静的巷子，停下车来，给贝小北打电话。
早已和莫向南分开的贝小北，在另一个城市接通电话，声音清清淡淡的，一点情绪都没有。
高如颜什么话都没有说，眼泪不停地掉。那一端的贝小北也什么都没有说，同样是泪如雨下。
两个人端着电话沉默地流泪。
她们都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将生活撑得很好，可是再好，却逃不到突然来袭的孤独和沉重。
对于高如颜来说，哭过一场，也便好了。
第二日便又窈窈地在店里工作了。N城九月，秋老虎正盛，完全还是夏日的模样。她穿了牙白色粗麻的旗袍改良上衣，下着薄荷绿印叶纹的长裙。取一柄象牙发簪将长发轻绾，正在替切花做日常护养。
店里的音乐今日开得有些响，她也工作的专注，连有人推门进来都不知道。
那人在她身后，看她伸长了手去整理最顶层的花。改良的旗袍式上衣，合身的裁剪，使腰显得更细窄，盈盈一束，不堪一握，看了都叫人心疼。
他伸出手去，刚到她身旁两侧，便被发现。她一脸恐慌地回身，执着剪子的手似要端起防卫。抬头眼见着来人是谁，面上更是慌和怕，手里的剪子却滑落在地，身体本能地往后退，带倒了低层架上一瓶花。
男人柔柔地笑：“从来都不知道，勇敢如高如颜也会有这样怕的时候。”
语毕，半悬着的双臂就将她拥入怀中，那宽厚似天，深藏如海的，一度属于她的胸怀。
那男人叹道：“十七年前是决绝的小姑娘，十七年后怎么变成了胆怯的小姑娘。终于遇见你了，如颜……”
高如颜被他紧束在怀，三魂七魄已去大半，脑子里什么意识都没有了，却还能记得他的名字：“锦年……”
时光如倒叙的电影，将一幅幅的画面在眼前展开。
十七年，还是十七年前的模样。
高如颜的家世算是不差的。父母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教授，就职于帝都最好的大学。
考大学的，哪家的父母不都希望儿女留在自己身边，唯独她那老学儒的父亲不肯，书房里意味深长地跟她说：“去江南吧！那里烟雨如梦，十里风华，韵致贤雅更合适你去待。”
十九岁的高如颜二话没说，以她可挑任何一所高校的成绩进入N大中文系。倒不是承其父亲的衣钵，而是到了江南，不学文还学什么呢？
她一个人来到这个城市，直放寒暑假才回家。
高如颜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果敢而敏锐，对自己所有事情尽有所计划而安排。一但决定的事情，明知是错也会勇敢直前，绝不退后。
可年少的高如颜并没有预期到，这样的心性直接改变了她的一生。
大一那年暑假，打小的好朋友约她出去逛逛，她正好也无事，便同意了。
那个时候，帝都才有肯德基这样的快餐店。店堂明亮，干净整洁。
远远地，谢晚晴向她挥手。她抬手应了一下。
一旁走过来一个男子，手里端着才点好的食物。顺着谢晚晴注视的方向也看到了她。眉目明亮如星，唇角薄而锐，衣妆得体，儒雅如玉。
那个年代还没有那么多偶像明星，于是，他成了她少女时全部的仰望。
他对她说：你好，我是齐锦年。
该遇见的人，是怎么都躲不掉的。不是那一次初见，她也深信，她和齐锦年也会遇见。
当他们在校园活动中重逢，高如颜这才知道，有些事情就是注定。
注定二十岁的高如颜要遇见二十二岁的齐锦年。
孤独的城市里，一个人遇见另一个人，便是一个伴。
他们走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地方。
高如颜终于明白，真的没有一个城市好得过这里。
春的牡丹、海棠花开成海，夏的梧桐遮天蔽日，秋的银杏厚厚一地，冬的城墙草木凄黄都那么绝美。
当然没有他，这些也会是美的，只不过不会这般的美。
转眼一年过去了，他毕业了，却在这时和她说：如颜，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丝毫不婉转，直直白白的讲出来。高如颜的面颊就红了片刻，便理智地问他：“谢晚晴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齐锦年朗声笑道：“不是。”
前一年，他去帝都是去挑研究生学校的。他的父亲有意于让进京读研，所以才托世交谢家代为照顾的。这样，才有他们的初遇。
听完他的解释，高如颜展颜一笑道：“刚巧我也很喜欢你，那就这样吧！”
齐锦年如何也没料到她答得如此干脆，整整好几分钟没有反应过了。突然一下子箍着她的腰将抱起来，在树影下转圈，一圈又一圈。
六月初夏的校园，满满的离别之意，唯有他们是愉悦的。
人海之中，他遇见了她，她也遇见了他。再好不过的是：他们相爱了……
齐锦年也是聪明得紧，读研也只不过是一场测试，大多数学校和专业还是任他选的。进京是他家人的期望，高如颜估计着也不至于落空。
这对新晋的小情侣都是不是痴缠的人，也彼此都没有支会过问。
高如颜下了大三第一天的课走出教学楼，便见一个男子立在那里冲着她笑，秋朗的晚霞下，如梦似幻的。
她向他奔去。远远地，他就张开双臂，将她抱起来转。
他没有进京，而是留在这里陪她。他两年研究生读完，而她也刚好大学毕业了。他就这样，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高如颜觉得，真真的好。中文系的第一才女也无法用词藻形容那一刻的好。以及后面两年的幸福。
属于他们的年岁，从来没有过斗气与争吵，任何时候看到他们两个，都完美的无一处可挑剔，画面干净而纯真，随手一拍，便是一幅臻美的深藏。
他们都觉得，那便是一生一世。
在最好的年纪相识，在最合适的时候相爱……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番外：锦年如颜齐欢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