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还与美人同》孟小窗

5、救人（1）

　　花铭俯身捡起地上几块石子，颗颗瞄准崖下几米外的重重大树，石子如箭般飞去，带去的还有他的冷硬的声线：“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花零环视山崖下面，树林阴郁，什么也看不清，这山崖说是崖，其实是个较陡峭的山坡，但是即使是个坡，上来下去也是极为艰难，更别说藏人了。她拉了拉花铭的衣襟道：“别一惊一乍的。哪儿有什么人？”
　　然而，话音刚落，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今日途中在西山寺前经历的古怪事，莫非。。。她眼神一深向花铭看去，花铭点了点头。
　　花零心神一转，轻声道：“不要管了，我们走。”
　　既然是军队在搜捕的人，他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花铭目光加深，与她对视一眼，回首看了看山洞，道：“不能让他们进去才好。”
　　花零点了点头，观了观山洞外面的乱石嶙峋，想起花沾教她的太极八卦阵，心思一动，便对花铭道：“我内力不够，你来帮我。”说着，已奔到石林前。
　　花铭心领神会，闪身至洞前，花零一跃而起攀上最高的石头，立在上面俯身看他道：“按我说的方位移动石块。”
　　花铭点头，在一方巨石前站定，花零暗叹一声：在现代，每每听人说起‘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语，她就觉得此人必是故弄玄虚，从来没想到她花零也有善此道的一天，如此上古秘术若不是她能使出，定是如何也不相信的。
　　花铭轻咳一声，道：“公子。”
　　呃。。。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花零心神一收，出声道：“朱雀对青龙，巽位对离位，乙木对癸水。”花铭应声出掌，巨大石块在他掌下如小小玩具般随心移动，一时间石块方位急变，尘烟陡起，这一方天地顿时混沌一片。
　　如此半晌，待烟尘沉落，花零才一拍手道：“行了。”
　　花铭收掌调息，轻轻吐纳调整片刻，向山崖边上回首一望，道：“我们回吧，此地不宜久留。”
　　花零从石上跃下，也随他看了看崖边，如今暮色渐茫，还是早点回去要紧，想来阿乔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们两人结伴正要离去，就听到从崖边忽然传出一抹清冷而又沙哑的嗓音道：“两位高人，请留步。”
　　接着，咔咔擦擦一阵枯枝断裂的声音响起，有两人施展轻功飞身上到崖边。
　　花零惊诧地退后一步，这两人怎么又选择现身了。
　　花铭眸中迸出厉光，刷的一声剑已出鞘，明灭寒光处，剑气御风直指崖边两人。
　　花零眨了眨眼，仔细看去，雾气微茫间，只观得这两人俱腰佩古剑，衣袍一墨一玄，若不是落落衣角随风扬起，身形几乎要与其后的暮色融为一体。他们同上来后，玄色衣者就一直揽着另一个人的肩膀，生怕他跌倒的样子。她陡然想到西山寺门口那锦衣头目之言：“身高八尺，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容英俊，其中一人受了重伤。”远远的这两人的容貌虽然看不甚清，但花零潜意识里，确定是这两人无疑了。
　　她这厢在忖度，那边玄色衣者已经先行出口道：“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在躲避他人的追踪。”
　　花零与花铭俱不言语。
　　那人又道：“我大哥受了重伤，急需施救，今日若承蒙相救，他日自当感恩报答。”
　　花零有些迟疑，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救他们，就听到花铭沉声道：“我们非亲非故，为何要救你？”
　　“因为我们是。。。”他的声音忽然停顿，沉吟片刻又道：“我们另有苦衷，实不能自报门户。”
　　花铭冷然一笑，凉意顿生，道：“那就请便吧。”说着，揽起花零转身欲走。
　　那人又急又怒道：“你们。。。”
　　然而，话未说完，他一直搀扶着的那位墨衣男子忽然大咳一声，猛吐一口鲜血，待花零回头，正看到他应声倒地的身影。
　　那玄色衣者此时已顾不离花零他们是否离去，只是一把将倒地男子抱起，伸手运掌向他背后，边运气边颤声急道：“大哥，你要挺住！”
　　此情此景，直看得花零心脏微颤，她心里有个小人在左右激烈互博，但是脑海的意念时刻提醒着她，生命在一刻刻消逝。。。片刻后，只见她握了握拳，终于一跺脚向两人疾走而去。
　　花铭待要拉她已是不及，只好无奈随她上前。花零走近他们蹲下，那左边玄衣之人惊讶地看她一眼，道：“你们。。。”
　　无暇顾及他诧异的眼神，花零率先把眼光投向他怀中的受伤男子，那人气息微弱，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昏迷过去，面色在这暮霭中也看得出惨白如纸。望着他胸口和左臂衣襟上沾染着的暗红血渍，花零眉头轻锁，伸出手搭上他手腕脉象处切了切，半晌道：“他似乎中了毒？”
　　“中毒？”玄衣之人不由得大惊失色。
　　“一种西域之毒。”花零思索片刻回答。
　　玄衣之人微一发愣，下一秒骤然激动地握拳猛锤地面，切齿道：“想不到他们如此狠辣，刀上竟然浸了毒！怪不得，若大哥只是受了刀伤，也不会如此严重。”
　　他这一愤怒，花零才把目光投向他，先是在他的脸上徘徊了半晌，才将目光下移，道：“你的手臂也受伤了。”他左臂衣服像是被什么利器割裂，还在向外面渗着血。
　　这人淡然瞟了自己的手臂一眼，摇摇头，似乎并不在意，道：“我没什么大碍，我大哥他很严重。”
　　花零不言，只是复又瞧了眼他的左臂，其上血液鲜红不似他怀中之人的暗红，围剿他们之人看来极有目的性，很明显真正的目标就是这昏迷之人。
　　略一思索，花零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细颈小瓶，打开塞盖，倒出两颗晶莹剔透的青色药丸，对他道：“你一颗，他一颗，先吃下去。”
　　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幽幽传来，但玄衣之人看着花零掌中之物迟疑了。
　　花零心思一转，轻声笑道：“不敢吗，怕我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