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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肆。<<< ...

  •   那一日,我爱上了一个愿意携我去未来永劫的少年。
      我许他,生死不离。

      那一刻,我自知,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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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了我凝视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很久,然后,在他开口说出一个‘好’字之后,眼泪突然涌出。
      再后来,我趴在他的怀里不知为何而哭了好久。

      声音那么清晰,但那人的面容始终隐约。

      醒来后,出了住处有了变化,其他都与平常无异。
      哦不,应该说是还多了一件女装。
      那时很奇怪,怎么会突然将女装放在我床头。但鉴于当时除了那件女装再也没有别的一副,我不得不穿上那件女装。

      后来我知道,那次是因为无沴还不知道我女扮男装的事情,所以将女装放在了这里。

      那是一袭白衣,非常简单,却美的难以形容。
      只是,穿在我身上后,就显得没有那么美了,只剩下平凡。

      我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头发是比刚来时长了点,但无论是就古代还是现代而论都只能算短发,但对我来说可能还是长了些,和我的脸型似乎并不相合,再加上这身女装,甚至稍显得有些怪异,还不如男装顺眼。

      从很早以前起就是这样,我的脸型似乎与所有稍微长点的发都不能相合,那几乎适合于所有女生将少司命衬得那么美的齐刘海,与我的脸一搭就显得怪异无比。

      所以,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剪得很短的短发,从来不曾拥有过长发。
      以前,甚至现在,都不知有多羡慕兰妹子那三千青丝。

      镜中的自己,有些丑,但也没办法,我也不敢自己剪。
      这么短的头发,我又没那技术,要是失败我可怎么见人?

      镜边,我发现了了从流潆那里得来的那支步摇簪。
      情不自禁地,我拿起了那支做工精美的簪子,想细细地看一次。

      垂下的流苏互相碰撞,却再也没有发出一声如那次所听见的那声清脆的响声。

      没有响声。
      ……没有……响声……?

      我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使劲地摇晃了几下,流苏间玉质的花瓣不断碰撞,却始终不愿予我半点声响。

      我,听不到了……
      是啊……我听不到了,我再也听不到了。
      我的双耳,已经失聪了不是吗?

      我不禁抓紧了那支步摇簪,指甲陷进了肉里。

      苏流潆……
      苏流潆,将这种东西给我,是想要讽刺我还是想羞辱我?
      啊啊,算了,两者不都一样吗?

      苏流潆……

      我一把将那支步摇簪扔出,它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支离破碎,再不复原来精美,而我的耳畔,仍然静谧无比。

      我站起身子,径直往门口走去。
      推开门,一阵风就拂面而来,外面的风铃被风吹得呤呤作响。
      大概,确实在响……
      只是我听不到……一切都听不到……

      不知为何,我突然很想离开,于是不顾我还光着脚,不顾我身上的伤,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
      只是为了逃离,尽管我身后并没有什么人在追着我。

      我又到了那片竹林,我也忘了我到底是怎么走到这的,当时只是低着头朝前走,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身处竹林。
      我开始后悔,因为我并不想再来这里一回。

      看到这一大片的竹子,又忘了回去的路,我的恐惧油然而生。

      我似乎又听到了那天晚上那样的喧嚣,沙沙作响的竹叶间的摩擦声不知被放大了多少倍,又混杂了难以分辨的杂七杂八的声音,难以忍受……无法忍受!

      我闭上了眼,捂住自己的头。
      够了!够了!不要再想了!那种东西赶快给我忘掉!

      “快忘掉!忘掉!”
      不断地告诉自己快点忘掉,可那声音却越发清晰,甚至让我觉得双耳失聪也不是那么坏。
      如果是这些声音的话,我宁愿听不见!

      如果听不见就好了……
      明明我已经听不见了啊?!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这么清晰?!

      “子烟?!你怎么了?冷静点!”
      那天,阿肆为了寻找他救我时不小心丢失的重要东西也回到了那片竹林,再次与我巧遇。
      而闭着双眼又听不见他声音的我,却将他当作了坏人,甩开他的手,飞快地跑了。

      “走开!走开!全都走开!”
      我并不清楚当时我喊得究竟有多大事,但我还记得那次我确实也是用尽全力喊出,用尽全力逃离,以至于那次阿肆也没能追上我。

      大概是我运气好,我竟然真的逃出了那片竹林,却又不知逃到了哪个我不认识的地方,只觉得眼熟。

      赤练的一声‘竟然还有一个’让其他人的目光都转移了位置。
      我穿过树丛,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想不到,我无意间,竟闯进了子房与卫庄会面的地方。

      “子烟?”子房见到我,似乎也很惊讶,尤其是我还穿着女装。
      而我,自然也是听不见他叫我的,只是自己一股脑地往前冲去,却不知前方已无路。
      当我发现时,我已失足跌下了海边的悬崖。

      死定了。

      曾经,我以为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也并不难,如果是玛丽苏级别的人物的话那就更不用说了,就算要我为天下失去点什么也没什么关系,我也会在所不惜。
      可现在,我发现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那么伟大,那些,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或者是,妄想。

      虽然那时不喜欢苏流潆,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没错。
      太天真了。
      我真是太天真了。

      我仅仅是失去了听力,居然就如此难在这个世界生活。

      不懂这里的文字,不可能用文字交流;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随时可能被任何一个无名小卒杀死;也不跟任何人有什么过人的默契,不需要语言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所有的心思。

      失去了听力,我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敢想象,即便我今日不死,那我今后若是离开了子房,又会狼狈成什么样?
      可能还不如这一死来的好。

      可笑的是我却,还希望能够回到他身边。
      那次,是我第一次那般热切地期盼能够待在他身边,与前一次我说我想陪他一直到老死时的情绪截然不同。

      不只是为了生存而已。
      我知道还有其他的情感在,却不清楚那到底什么。
      只是,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我想我真的很幸运。

      因为我并没有看到子房和卫庄等人,本以为一定会死,可我还是被救了,被白凤的那只大鸟救下了。
      回到上面,抬起头,当我看到正看着我的子房时,我也是一脸惊讶。

      至于卫庄等人,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一次就那样被我无视了。

      “子烟,你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出了什么事?”子房一脸凝重地问我,但我,只能看见他的嘴在动而已,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有摇头,奋力地摇头。

      卫庄似乎还记得我,对子房说,“这个人,似乎就是上次那个你所谓的徒弟啊,子房。你的这个徒弟,看来很喜欢跟着你啊,我以为什么原因呢,原来是因为她其实是女儿身啊。”
      “哦,儒家三当家可真是不解风情,人家小妹妹愿意如此跟着你,你竟然还只让她当你的弟子。你自小聪慧过人,难道,还看不出人家的心意?莫不是嫌弃她太丑?”

      后来得知的当天赤练所说的话,我哭笑不得。因为那天她所为我说的每一句话,除去贬低我的那个成份,我似乎都可以为她再说给卫庄听一遍。
      依卫庄的能力,又怎么会看不出,赤练对他的情。
      可他,还不是只让她做他的手下……?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一厢情愿就可以了的。
      不知赤练为我说出那句话时,自己心中又是怎么的想法,究竟是想说给子房听,还是另有其人。

      至于子房,见我不知所措的样子,也无暇回应赤练的话,只是问我究竟怎么了。

      我不敢开口,我听不见自己所讲,我怕我即使我了出来,也是错的。
      在他面前,我无缘无故地不希望犯这种错误。

      但最终,我还是不愿见他有丝着急的表情,哽咽着说道,“听不见了……再也……听不到了……”
      我不知那时我说对了没有,但我想子房这样的人即使我说的含糊不清他也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子房听了之后顿了一下,欲言又止,是想对我说什么,最终却又咽了回去。
      毕竟,此刻他在说什么我都听不到了,他也不想再刺激我吧。

      我注视着他的眼镜,他的眼神中,似乎也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些许的无奈和些许……心疼?
      他……也会心疼一个与他相识也不过几日的我吗?
      他,也会在意我吗?

      我恍惚地忆起了他救我于卫庄鲨齿之下的情景,忆起我对他死缠烂打时他颇为无奈地表情以及问我话时腹黑的表情,忆起他听我说我是从未来而来时有些惊异却没有丝毫怀疑的神情,忆起他教我认识那些秦朝的小玩意时的样子,忆起那次我说我想一直跟着他时他柔和的神态……

      我和他不过认识几日,竟然……竟然已经可以有那么多回忆。
      真是可笑,我在原来的世界,每日只是重复着生活,过了十几年值得回忆的东西也寥寥无几,可与他,相识才几日,便已经有了那么多值得我回忆,值得我不舍的……

      我想,他是在意我的,他也是会心疼我的。
      或许是我看错了,可即便真的是我错了,我也心甘情愿犯下这个错误。
      至少,我从来没后悔过。

      我微微颤抖着,问道,“子房,从今往后,我一直跟着你可好?”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当着他的面直呼他‘子房’,不知他听到我唤他‘子房’唤得这么自然会做何感想。
      不知他是否会知道,那刻,我虽然听不见自己说的话,却能感受到内心从未有过的慌乱与不安。

      子房听了我的话,也凝视着我,神情中有几分犹豫,许久才开口回答。

      我听不见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见到他的嘴一张,再一合,便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
      我的思绪停了一刻,他的嘴型,分明地在说着,“好”。

      我蓦然地回想起了那个梦,那个面容不清的少年,应当就是子房了。
      那么子房对我所说,或许真如我所猜测,我所盼望的——“好”。
      不,一定就是。

      上一次我还听得到时,子房没有回答我那句,只是一笑了之;今日我听不到了,不想他偏偏答我“好”。
      命运这种东西还真说弄人,一时间我也变得不知道是该感概还是该欣喜,只是泪水不由分说地从眼角不断滚落,而我却是笑着的。

      那确实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一刻的我不会知道,今后为了他应我一个‘好’字,为了自己回他一个‘好’字,我将再哭多少回,笑多少遍。
      但那时我已察觉,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可我还是认了。
      那时的义无反顾,为他而已。

      及川冰丽对陆生说,未来永劫,我来保护您。
      抱歉我是那么弱小,甚至自身难保。
      可是子房,即便未来永劫,我为什么仍会希望可以与你共渡?

      ——“子房,即便未来永劫,我必在你左右,生死不离。”

      那回许下的承诺,那句誓言,我竟真在以后为它而长伴他左右。

      后来,有人问我为什么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爱上他,我笑笑,我不过是爱上了一个愿意携我共渡未来永劫的少年罢了。
      所以,为了他一个‘好’字,我愿意不顾一切。

      那日我扑在他怀中哭了很久,儒家重礼节,本不该这样,好在他愿意包容我人我在他怀中大哭。

      赤练听了我那句生死不离,取笑说,“儒家的三当家果真风流倜傥,一声‘好’,竟然让一个还如此年幼的小姑娘愿意对你誓死相随,与你生死与共。”
      子房只回应了一句“红莲殿下说笑了”便不再说话。

      我想我当时若是能听到赤练这么一句,一定会帮子房再回她说,“流沙首领卫庄也不比子房差呀,一国公主,只为了他竟愿意堕入最黑暗的深渊。”

      没错,赤练待卫庄,又岂是愿意伴他走过永劫而已?

      我只愿我对子房,也能及她对卫庄那般情深。
      只是可惜,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那时子房之于我,如鸿雁之于一条溪中小鱼。
      他有他远大的志向,往最高处飞去,我却只能在水中仰望,不能助他。
      而且,连我爱他,都不敢说出口。

      晏殊一句‘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信手拈来,我从前却从未想过我会如此在意。

      但愿,若未来真有永劫,我也能如我所许他一般生死不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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