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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九章 解蛊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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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寒烟微微一蹙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声断喝:“不行!”
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除了湛云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穆寒烟的身上。
“那种方法太凶险了!我不会让你这么做!要是世子殿下知道的话一定会阻止的!”穆寒烟劝阻道。
“我当然知道。”湛云那一双素来平静如深渊寒潭的眸子里此刻波涛汹涌,杀气弥漫,血色渐现。一手搭上好友的肩膀,脸上不动声色地叙述着事实,“可是寒烟,你也知道我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何况要救大哥除了找到施蛊之人就只剩下这唯一一个方法了不是么?”
“不可以!我不许!”穆寒烟打掉湛云的手,斩钉截铁地反对,“没有我的金针封穴,你就不能施行融血之术!我不会让你冒险的!世子殿下也不会答应的!”
连环蚀心蛊的解毒方法有两种,一就是找到施蛊者,杀之,蛊毒自然消解;另一种方法则凶恶非常,却也最直接,取宿主的亲近血缘之人的心头血和药煎服让其喝下,待两血交融后药性与毒性相消,毒也可解,是谓融血之术。只是心头血一味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取的。所以第二种方法绝少人知道,也几乎没有人敢尝试。
“大哥不会知道的。”湛云轻轻一挥手屏退帐中侍从,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不......湛......你竟然对我也......”穆寒烟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目光左右躲闪想要避开湛云的眼睛,直到身后撞上一旁的书案才不得不停下脚步,在惊惶中抬头,正好对上眼前湛云那双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的琥珀瞳,摄魂术瞬间展开,让他避无可避。
“为了救大哥,我只能这么做。寒烟,事不宜迟,马上施针行金针封穴之术吧。”湛云血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的愧疚,淡淡地开口吩咐道。
暂时被摄去心神的穆寒烟木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取来了针包,十二根细长的银针整齐地排列着。
湛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穆寒烟施针完毕,脑海中却在思考着另一件事——南溟国处心积虑策划这起暗杀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算暗杀成功,北极王身死,可是北极国仍有王世子登基,更何况动用了秘药芨芨草如此容易暴露行藏的毒药。
“等等,还有什么没有联系上?”——湛云的目光蓦然一凛,冷彻如寒冰,锐利如剑锋,他突然记起——“还有以芨芨草解药做引子的连环蚀心蛊。其实南溟国的真正目的不在杀死北极王而是要利用连环蚀心蛊控制北极王。这样就算北极国中有能解芨芨草之毒的人也解不了连环蚀心蛊的蛊毒,就算芨芨草会让人怀疑到南溟国,但只待蛊毒发作,北极王成为傀儡之时自然会将这次的暗杀事件压下,再无人敢提敢查了。
果然是一劳永逸的好计谋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南溟王没有想到中途会生出这样的变数,澄云救驾及时没有让刺客得逞,湛云更不惜用自己的心头血来调制解药。
暗暗定了定神,湛云收回了思绪,长舒了一口气,坐到书案后将调查到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写成密折呈递北极王。
等湛云写好奏折交待侍卫送回王宫呈上御览后,穆寒烟端了一碗药汁给湛云,玲珑剔透的紫冰晶玉九龙杯盛着深褐色的汤药,旁边搁放着一把精致的匕首,晶亮刀身薄如蝉翼,光可鉴人。湛云抬头看了一眼站着身边的穆寒烟木然的神色,拿起那把匕首轻轻一挥,抬手带起的劲风扬起了穆寒烟垂在肩上的一缕发丝,再落下时已经分作两段,所有动作都只发生在电光石火般的刹那间。
湛云看着这吹毛断发的锋利匕首,靠坐坐在宽大的椅子里,突然反手调转剑锋刺入自己的心口,不偏一寸,不浅一分。
心口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湛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这一闭眼,意识模糊了一瞬,施加在穆寒烟身上的摄魂术就解开了。
意识陡然回复清明的穆寒烟看着湛云将匕首刺入心口,温热的心头血顿时沿着匕首上特制的血槽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那人的衣襟,滴落在那碗深褐色的汤药里。
突然的变故让穆寒烟怔愣在当场,一时竟忘了该如何反应,直到湛云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唤他回神:“寒烟......”
“轩辕湛!你不要命了!”回过神来的穆寒烟立时暴跳如雷,想也不想的连名带姓地对着湛云吼道,“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么?”说到后来,声音竟有些哽咽。
北极王族族姓轩辕,后来渐渐又以“玄”为姓,湛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喊自己的名字了,久到连他自己都几乎忘了。
这样也正说明这次穆寒烟着实被他气得不轻。
湛云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如雪,唇角却勉力维持着一丝笑容。缓了缓才微弱地开口道:“寒烟对自己的医术这般没信心么?放心,本殿下的命自己可是宝贝着呢。”
穆寒烟冷着脸走到他身边,出手快如闪电般连封了心口血脉四周的几处要穴,延缓了血流的速度,微红着眼眶拉下他扶在匕首柄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撕开伤口四周被鲜血浸透的衣物,手指却微微颤抖迟疑着不敢下手去拔刀。
他并不是没有为人医治过这样的致命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湛云身上却怎样也下不去手,生怕自己一时失手害死了他。
正在迟疑着却被湛云突然一下抓住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溅了一脸的鲜血。
“咣当”一声轻响,匕首应声落地。湛云靠在椅背上,脸色比先前更苍白了几分。穆寒烟半跪在他的身前,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
“寒烟,你方才犹犹豫豫地干什么?你想害死我么?”湛云有气无力地半睁着眼睛看着眼前那个一言不发地给自己包扎伤口的人,问道。
方才如果不是湛云当机立断拔出匕首,只怕多耽搁一刻,湛云就会因为心血不足而昏迷过去。
“我......”穆寒烟无言以对,只能收了声,沉默地给湛云上药、包扎。
湛云突然伸出手去想要碰他的脸颊,穆寒烟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往后缩了一下,偏过脸不去看他,却听到湛云的声音:“寒烟,你哭了。”
不是疑问,而是十分的肯定。
穆寒烟这才感觉自己的脸上一片冰凉,抬手在眼上一抹,指尖立时沾上了几滴晶莹。
是的,他哭了。是因为他怕自己真的会一时失手害了他,。
“寒烟......”
“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做这样冒险的事!”穆寒烟抬手握住湛云替他擦泪的手,抬头看着那双沉静如深渊寒潭的璀璨星眸,颤着声音恳求道。
湛云反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语气坚定,答道:“我不会。”
“至少也要是我在你身边的时候......”穆寒烟仿佛预料到了他的答案,微微低首垂目,看着此刻彼此交握的手上,唇角牵起一丝苦笑,做出了让步。
湛云没有再答他的话,缓缓松开了手,任由掌心里那微凉的触感静静滑落,终究是累极了耐不住疲累睡了过去。
——彼时年少,青梅竹马。叹他风姿卓越,一心相系;如今断梦难续,相思成灰。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
——谁失了心,谁错了意,谁又是谁的不得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