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途径蜀州 ...
-
凤阳处于北面，途径临淄、邯郸、宜城、洛阳、蜀州。据探子回报，凤阳皇子已经抵达邯郸，不日就将启程前往宜城，未免拖沓，依炎紧赶慢赶，终于在第四天的黄昏时分，悠悠赶到蜀州。此时，南宫鹰到达蜀州已经两天。
蜀州是一派古色古香的城镇，蕴含了江南水乡的温婉。只是，在这个温润祥和的古城里，却发生了灭门惨案，扰了一贯的宁静。
依炎站在府门外，看着黑压压的府门犹如洞窟，大门上随风摇摆的灯笼败落不堪。这本应热闹非常的府邸现如今就只剩下一座空壳。
望了望四周，待四处无人时，依炎利索的与紫宏翻身入内，只见内宅中散乱着一些碎裂的瓷器和破损的衣物，而令人最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一大滩变黑了的血迹。依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整个府衙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杀戮的味道。
摸索到厨房的位置，只见灶台下凝结着大量的暗红色血迹，地上零星碎了一地的碗盘。依这些碗碟碎裂的位置看来，应当是晚膳过后不久或者刚准备晚膳，由此推断死者可能是厨夫或者粗使丫鬟。而且周遭霉烂的蔬菜和灶台里堆积在一起的烟灰，可见已经生火做饭，且蔬菜只有零星数个，应是已经用了大部分。灶台里囤积着半口水且碟碗碎裂一地，该是晚膳后正在进行清洗。只是，除了灶台处碎裂一地的碟碗，其他地方竟未曾凌乱，莫非死者竟是站着不反抗？
蹙了蹙眉，依炎转出了厨房入了厢房，在昏暗的月光下，只见一架木床搁置在墙边，迎着月光能看见凌乱的床铺上也有着大量暗红色的血迹，染的被铺也是一大团。
“小姐，看来这张床上的被害者还是个孩子”紫宏扫了眼床底，轻叹道“也不知谁人如此心狠手辣，竟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
依炎眸子一冷，视线随着紫宏的视线看见床底下散乱着一双男孩子的小绣鞋。那小巧玲珑的模样，根本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依炎不忍的撇开眼，心口似乎也渐渐闷痛起来。这一刻，陡然间觉得来凑热闹的自己，如此粗劣。抿了抿唇，依炎心情沉重的离开了厢房，望着被乌云半遮的天空，叹了口气。
紫宏以为依炎忧心孟尘欣的案子，扰了扰头，宽慰道“主子，孟大人一家虽遭不幸，可好在一家团圆，许来世还能做一家子。”
一家团圆？依炎对于紫宏的宽慰倒是哭笑不得，谁会要这样的一家团圆？不过，逝者已矣，倒是真的。敛下翻涌的思绪，依炎阔步进了膳堂。不大的膳堂里也有着大量的血迹，比之任何地方都要来得多，染得桌椅都是一大团的黑色。依炎蹙了蹙眉，不解的扫了眼地面，地面上除了血迹，并无碗盘碎裂的痕迹。这该是刚用完膳的时候，为何会突然死亡？若是凶手在饭菜里下了药，也该留下满地碎瓷才对！
理不清头绪的依炎信步而走，借着月光摸到了孟尘欣的书房。只见月光铺满的书房里落满了凌乱的书籍，书桌上倒是规规矩矩的摆放着整套文房四宝。椅背后，倒悬挂着一幅美人图，画的是落雨时节一个眉目秀美的男子与小侍在亭子里躲雨。男子的容貌仿若真人，神情大方目光柔和，透出画卷般活灵神现。旁侧的小侍，倒是模糊很多，几乎瞧不出他面容的特点。这种村托，倒越发显出美貌男子的独特。
依炎掀起画卷，只见画卷后面显出一面暗格，打开暗格，能看见一方玺印和数张薄纸。薄纸上，是一首首情意绵绵的情思，真情意切。莫非，这悬挂于后的男子，是孟尘欣一直放在心底的人？亦如，古莫离的寝房里，那个浅笑倩兮的男子。
此时，紫宏手里捏着一样东西，对着依炎唤了一声。靠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一个被烧过的纸末上残留下泛黄的字迹。清秀的舞心两字，仿若都透出书写之人的秀气来。依炎扫了眼画卷上男子裙摆中隐藏的名字，轻叹道“这字条哪里寻到的？”
紫宏指向书桌下方，道“应该是烧的时候被风吹落的，正好落在了书桌下方的角落里，看字迹好像有些年头了”
依炎点了点头，道“还有什么发现？”
紫宏还未接腔，忽听得府衙大门似乎被人推了开。一瞬间火光照亮了整个府衙。依炎和紫宏急忙迈出书房，却立马被人用刀架住了脖子。刺眼的火光中，南宫鹰一身便装立在庭院里，待看清依炎的脸后，失望之色转眼即瞬，她朝依炎拱手一礼，淡淡开口道“贤王怎会在此？”
依炎淡淡一笑，无奈开口道“路经此处，想来看看孟大人出事的情况”
原本戒备十足的衙内一怔，怔怔的望着南宫鹰茫然不知所措，南宫鹰冷静的挥了挥手，架在两人脖子上的刀迅速的撤了下去，粗略交代了几句，就领着依炎来到了一座清静素雅的院落。院落里悄无声息，只有微弱的灯火轻轻摇晃。南宫鹰唤过一个奴仆，吩咐准备茶点。
依炎摸了摸鼻子，也不顾南宫鹰冷淡的性子，寻了一把椅子稳稳的坐了下来，含笑开口道“今晚给南宫大人添麻烦了，不知南宫大人可找到了线索？”
南宫鹰扫了依炎一眼，淡淡的道“下官已经有了眉目，只是案发之日拖到现在，疑犯有可能已经远离蜀州，抓捕比较耗时”
依炎眉毛一挑，对于南宫鹰的速战速决倒是很佩服，忍不住开口询问道“督察院左督御史李肃大人似乎言及凶手只有一人？”
南宫鹰点了点头，道“凶手确实只有一人”
若是一人，依炎蹙了蹙眉，想起凶案现场的违和感，追问道“孟大人一府可是被下了药？”
南宫鹰锐利的鹰眸里闪过一抹异色，她不动声色的扫了依炎一眼，淡淡的道“凶手在井水里投入了蒙汗药，于凌晨一刻潜入孟府行凶”
依炎听南宫鹰似乎不想细说案件，想来她也许还没理清所有的线索，倒也不在意。略坐了会，正欲起身离开，却听得南宫鹰忽的开口道“下官今日还发现，孟大人遇害的头一晚，城北一家农户死在了落雁山。等尸体被发现时，却已是过了三日。两妻夫因为篱笆门大开而招致野兽啃食，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地上还残留着大量血迹和残渣。家里物品散落一地，能吃的东西一点不剩。未免死者家眷痛苦，尸首也是由好心的乡民帮忙埋葬，然后再通知的家眷。这宗案子是由洛阳郡守代为处理的，最终判定为野兽突袭民宅。”
依炎面色一白，肚子一阵翻腾，勉强压了压才忍住没有当场吐出来。“有这事？不知南宫大人如何看？”
南宫鹰望了望依炎，仍是淡淡的语气，道“下官细查了一下，发现院子中似乎有人进去过”
依炎眼珠一转，顿时明白了南宫鹰的暗示。这洛阳郡首姑且不论她是不是好官，这宗案子成了冤假错案已是事实，未免有更多的冤假错案，南宫鹰打算一探蜀州卷宗，可是又碍于女皇十日之限，想让自己为她争取时间。依炎含了笑，道“既如此，南宫大人就多多辛苦了”
回转客栈，却见到客栈门边有一颗小脑袋在夜风里探头探脑，瞅见自己的身影，欢跳着迎上前，道“我家公子原本等您回来用膳的，可是您迟迟不归，公子只好将膳食都温在灶里，可要用膳了？”
“你家公子呢？”依炎四处一扫，只见空荡荡的大堂里，就只有洞箫一脸期待的望着她。
洞箫指了指后厨方向，笑嘻嘻地道“我家公子在厨房里看着火，怕柴火燃尽了，温在灶里的膳食凉了”
古人歇的早，夕阳一落，所有的活计都会歇了，除却那些莺莺燕燕的地方歌舞升平。最近，依炎一直同陆子俞一同用膳，今日，出门打探孟大人的案件未曾回过客栈，陡然间听到他为自己温膳食就感觉心口一暖。前世今生，竟也有了一个男子为自己张罗饭菜。依炎微勾薄唇，缓缓出了大堂，只见乌黑的灶房里燃着一支蜡烛，陆子俞坐在灶台边正出神的凝视着跳动的火光，他的眼睛里，有一道奇异的复杂亮光在轻轻跳动。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途径蜀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