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同人）冠军教父》牙口真好

3、第三章 主席先生

　　整整一个晚上，唐恩都没有睡好。因为他一直在做梦。在梦中他是个旁观者，看着一个年青的男人提着旅行包站在城市体育场的门口；接着那个男人又在一片绿茵茵的球场旁边，他身旁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几十个一脸稚气的小球员们围着他们，专心的听讲；那个中年男人在梦中出现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托尼.唐恩站在他旁边，一言不发，活像雕像；后来的场景还是那片绿茵茵的足球场，中年男子却不见了，这次换托尼.唐恩被一群小球员围在中间，对他们讲着什么。再后来，场景变了，他看到了熟悉的一幕——他白天身处的球场，身边同样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西服笔挺的站在场边指挥比赛，而托尼.唐恩还在继续沉默着。梦境在不停变幻，身边的中年男人也越来越暴躁易怒，终于有一天他身边没人了，一个老头子站在他前面，拍着他的肩膀，嘴巴说着什么，可惜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再然后……他就醒了。
　　这是托尼.唐恩的记忆。
　　当他睁开眼，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窗外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他起身坐在床上，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的房间。看着完全陌生的屋内陈设，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来到英格兰，成为足球教练。虽然目前还只是代理的……双手在脸上搓搓，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唐恩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拉开紧闭的窗帘。
　　时间还早，街上的行人车辆不多，因为下雨的关系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路灯和汽车的灯光。唐恩不喜欢这种阴霾潮湿的天气，可是英国是个多雨的国家。让人的心情平白就低落了几分。只穿了一条裤衩的唐恩冷的打了个寒战，他连忙套上衣服，然后去浴室洗漱。
　　托尼.唐恩教练住的地方叫做布兰福德花园，是一个很普通的居住区，位于特伦特河南岸的维尔福德区。一幢在英国很常见的红砖房，
　　一座小小的花园，仅此而已。房子对于单身的唐恩来说不算小，但是在诺丁汉绝对不能算大。房子的租金很便宜，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距离森林队的训练基地和青训营都很近。往东北方向徒步行走二十多分钟就能看到掩映在树林中的训练基地大门了。
　　昨晚几乎没吃东西的唐恩肚子饿得咕噜直响，洗漱完毕后，他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来过英国的唐恩知道，这个国家的美食少得写不满一张A4纸。烤肉，土豆泥，土豆汤，炸土豆条，烤土豆……这是个多么热爱土豆的国家啊。不过，这里的甜点师相当不错的。唐恩咂咂嘴，决定今天出去吃些甜点，让自己心情好一点。
　　走到冰箱面前，看见上面沾满了便条贴。打开冰箱门，发现里面除了面包，牛奶，麦片就没有什么吃的了。“真是的，连瓶啤酒都没有。”唐恩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啃着面包好奇的看着纸条。
　　最醒目的是一张A4纸大小的表格，上面列的满满的：
　　6：30-7：00，晨跑。
　　7：00-7：20，早餐。
　　7：00-7：40，读报。
　　7：40-8：00，去训练场（备注，比赛日另行安排）。
　　……
　　这是一份非常详细的一日作息计划表，时间精确到了分钟，还有大量的备注。从早上睁开眼睛的那一秒钟开始，这计划表就被忠实的执行，一直到他重新躺回床上闭眼睡觉。
　　唐恩十分佩服这具身体的前任那么有时间规划。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够规律了，但是还是做不到像托尼.唐恩这样把生活按照分钟划开，每天的生活在睁开眼前都已经规定好了，几时几分要做什么，几时几分到几时几分又要做什么。从这里可以看出托尼.唐恩的性格固执、刻板、一板一眼、沉默寡言、不嗜烟酒、不涉足娱乐场所（从昨晚的可逆.伯恩斯看到他在酒吧的惊讶就能看出）。
　　在这份白色的计划表周围还贴着一些黄色，绿色，以及红色的小纸条。上面分别写着不同内容，黄色是备忘录，提醒他某时某刻有什么会议。绿色则是随手记下的电话号码，绿色纸条并不多，看来这些电话最后都到了托尼.唐恩的私人电话簿中。红色的最多，是一天之内的重要计划安排，每天都有。唐恩在冰箱上逐行扫描，看到了最后一张的红色纸条，除了当天日期，上面只有一句话：
　　“第一场以主教练身份执教的一线队比赛，一定要赢！！！”
　　看了托尼.唐恩留下的备忘录，这还是他唯一一张带有强烈情绪的纸条。上面潦草的字迹，透纸的笔力也和其他纸条上规整的字体完全不同，可以想象这个人在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是多么的激动，一定是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和斗志，用全身的力气在这张纸条上写下了他的誓言。可惜……
　　唐恩想到了昨天电视新闻里面说的，森林队在自己的主场0：3惨败给了弱旅沙尔沃尔。他一定做了详细周密的计划，但是这有什么用泥？比赛还是输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他的计划里，肯定没有想到他会被一个叫“唐恩”的人穿越。唐恩看着贴满纸条的冰箱发呆，突然觉得没胃口了。伸手将冰箱门上的纸条一张张揭下。只留下了写着“一定要赢”的红色纸条。然后将那些纸条和牛奶盒一起扔进垃圾桶，拍拍手走出了厨房。
　　回到卧室，天已经大亮，虽然雨还在下，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却已渐渐多了起来。
　　唐恩想到他刚才在计划表上看到了八点钟似乎要去训练场，低头看看表，刚好七点四十。既然已经成为托尼.唐恩，那就尽力做好他。穿上大衣，撑着伞离开了这栋房子，走进雨幕中。
　　※※※
　　森林队的训练基地坐落在维尔福德区，自西向东流的特伦特河在这里做了一次N字型急转弯，湍急的河水冲积出来一大片平坦的土地。一个世纪以前这里还是大片肥沃的农田，森林诺丁汉也只是河北岸的一小块地方。如今，随着城市的发展脚步跨过了特伦特河，这里已经形成了颇具规模的居住区，森林队俱乐部将这里买下来，兴建成自己的训练基地。
　　狭长形的训练基地被一条名为“维尔福德巷”的小路拦腰分成两部分，北边面积稍大的一片是青年队训练基地，这是在全英格兰都能数上号的青训营。而路南稍小的地方则是森林一线队的训练基地，也叫做“维尔福德”。
　　英国冬天的雨不大，但是很烦人，因为它们总是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基地的老门卫伊恩.麦克唐纳有些奇怪的看着裤脚都被打湿了的托尼.唐恩：“托尼，你来这里做什么？”
　　唐恩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来训练啊。”
　　麦克唐纳对他道：“可是托尼，今天是2003年的1月2日，球队放假了，新年假。”
　　唐恩摸摸后脑勺，他把这个给忘了。
　　看到他摸脑袋，麦克唐纳轻轻的摇摇头。他一定是认为唐恩由于昨天的撞击，到现在脑袋还不正常。
　　“我说这里，怎么……怎么如此安静呢。新年快乐。”唐恩尴尬的对麦克唐纳笑笑，转身要走。这时候他看到一辆暗红色的奥迪A6停在了自己旁边。
　　后车门被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发福的老头。唐恩在梦中见过这个老头子，球队的主席——尼格尔.多格蒂先生同时也是他的老板。随后下来的一个男人，身形挺拔干练，穿着一身合体的休闲夹克，手中拿着一把伞，大部分遮挡在主席头上。
　　多格蒂看到站在路边的唐恩，老人主动伸出了双臂，将唐恩抱住。“托尼，我看了昨天的新闻。原谅我没有给你打电话，我儿子刚刚从美国回来看我。你还好吧？”
　　唐恩对于老板的这种态度有些受宠若惊，他连忙回道：“我想应该……还好吧，谢谢你，主席先生。”
　　尼格尔放开唐恩，然后指指站在自己身边的中年男子，对唐恩说：“我的儿子，埃文。” 埃文.多格蒂主动伸出了手：“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教练先生……”
　　旁边的父亲打断了儿子的话：“埃文，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教练’（coach），要说‘经理’（manager）。这里是英格兰，不是美国。”
　　埃文抱歉的对唐恩笑笑：“抱歉，经理先生。”
　　唐恩也伸出手：“呃，没关系。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多格蒂先生。”
　　旁边的主席先生插了进来：“我的儿子刚刚从美国回来，他从小就在那边长大的，对英格兰反而感到陌生了。他现在可是看着NBA长大的‘美国人’了。”
　　对于这种讥讽，埃文无奈的笑笑，并没有进行反驳。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给自己开薪水的老板，唐恩想到了冰箱上的那张红色纸条，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昨天的失败，哪怕是撒谎。“呃，主席先生……对于昨天的失利，我感到非常的抱歉……”
　　没想到尼格尔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反过来安慰起他来了。“托尼，我也不喜欢失败，但这不是你一个人应该承担的责任。这两个赛季……”说到这里，主席有些浑浊的双眼望向远方的天空，嘴中嘟囔了一句脏话，
　　“好好干吧，别想太多，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新年快乐，托尼。”他轻轻拍了拍唐恩的肩膀，然后转身和自己的儿子走进了球队训练基地大门。
　　唐恩站在门口，看到主席佝偻的背影，和搀扶着他、为他打伞的儿子埃文，心里说不出此时究竟是何种滋味。他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自己是一个足球教练的现实，却没办法在一天之内感情上也接受这支球队。他对诺丁汉森林了解不多，除了知道她曾经辉煌过之外。他也不是森林队的球迷。
　　但是刚才老头子在他肩膀上轻拍那两下，却让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温暖。作为一个“异乡客”，这种温暖弥足珍贵。他决定好好干一场，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单单是为了和那群酒鬼赌口气，也为了对得起主席先生对自己的信任——尽管老头子并不知道他信任的人并非自己熟悉的那个托尼.唐恩。
　　“新年快乐，老头子……”
　　※※※
　　离开维尔福德训练基地的唐恩在街上闲逛，他漫无目的，不辨南北的走着。雨已经停了，他干脆把雨伞当拐杖用。
　　路上的行人比之前他出门的时候有多了好几倍，今天是新年的第二天。大家都成群结伴的出来玩耍逛街。新年了嘛。不过这样的节日气氛却不属于唐恩，现在的他没有心思去过节。
　　他头痛的发现托尼.唐恩的记忆里出现了某些断层，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他找不到记忆，比如说他不记得自己身为托尼.唐恩是如何训练球队，如何安排战术的。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在俱乐部的人缘、影响力、口碑如何。因此他不能理解为何主席先生会对自己那么亲切。只是有些时候那些消失的记忆像在捉迷藏一样突然出现，停留在他脑海中很短暂的时间，在他来不及抓住的时候很快消失。
　　但是他知道以前的托尼.唐恩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循规蹈矩、沉默寡言、工作认真、踏实努力。在私生活方面就像一个苦行僧，不沾烟酒，没有什么恋爱经历，娱乐场所是从来不去的，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回家休息，像伦敦桥头的大笨钟一样循规蹈矩地敲出每一声刻板的钟点。他喜欢安静，唯一算的上娱乐的活动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戴着耳机听古典音乐。
　　“真他妈的见鬼！”在记忆深处调出有关托尼.唐恩的资料之后，现在的唐恩忍不住骂道，“记得这些没用的东西有什么意思，最重要的一点都不记得。”
　　他并不想做一个像以前托尼.唐恩这样的人，就算他拥有托尼的记忆，但是唐恩不是演员，他装不了那么久。他的性格跟托尼.唐恩完全不同，虽然他们爱足球的心是一样的。现在想起来，他还要感谢昨天那次出丑的经历，托尼.唐恩为什么会性格大变？哦~~那是因为他可怜的脑袋被撞了。
　　走累的唐恩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休息，开始认真地想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首先，他对森林队的每一个球员都不熟悉，他的教练组也还有点陌生。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的熟悉森林队的一切，掌控球队。但是现在最糟糕的事情是，现在的他没有太多时间来进行准备了。今天球队放假一天，明天就要重新集结，然后准备4号的足总杯第三轮比赛，他们的对手是来自超级联赛的西汉姆联（WestHam）。
　　如今的森林队在联赛中经历了三连败，刚刚更换的新任主教练就在电视转播中出了一个天大的丑，士气极其低落。虽然西汉姆联在超级联赛中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怎么也比森林队强啊。
　　唐恩苦笑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烦恼的唐恩抬起头，他看见街对面拐角有一家挺大的酒吧，看着眼熟。想了想，唐恩记起来了，就是昨晚他去的那家酒吧。想到昨天给人家添了那么大的麻烦，唐恩决定去道歉。
　　※※※
　　“对不起，现在还不到开业时间，我忘了把牌子挂在门口……”听到门响，正在吧台后面擦杯子的一位中年男子抬头说道，但是当他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的时候，却愣住了。
　　唐恩对着他笑着说：“我是来道歉的。昨晚上……很抱歉！”
　　肯尼.伯恩斯愣了一下，然后伯恩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没什么，酒吧里面打架是常事。大家喝多了就会比较亢奋，尤其在有球赛的时候……”
　　“不过……你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了，以前你……”
　　“我知道。”唐恩截断了肯尼.伯恩斯的话：“以前的我……不喝酒不抽烟，也不会讲脏话，更不会打架。想一个苦行僧一样。可能是被压抑得久了，然后……脑袋被撞了以后，我就……突然的转性了。
　　肯尼.伯恩斯听到唐恩的话，乐得哈哈大笑：“你现在变得幽默多了。以前的你可不会讲笑话。”
　　唐恩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很高兴能听见你的赞美。能来一杯吗？”
　　肯尼.伯恩斯定定的看着唐恩好一会，久到唐恩以为他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伯恩斯才乐呵呵的说：“这个时间还没有开门……”
　　唐恩张着嘴楞了一会说：“……我很少来酒吧，所以并不知道。不过，我今天来的目的是要向你道歉的，现在目的达到了，我想……告辞了。”他向伯恩斯微微鞠了个躬后，正想离开。
　　“不是很少来，今天才是你第二次来酒吧。我说过，你以前过的就像一个最纯正的清教徒。不介意我这么说你吧？”
　　唐恩摇摇头，以前的托尼.唐恩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伯恩斯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然后对唐恩招招手：“既然来了就别走，反正我现在一个人也很无聊，陪我聊聊天怎么样？当然，我请你喝酒。”
　　现在的唐恩也正想找个人聊聊呢，他眨巴眨巴眼睛：“最纯正的苏格兰威士忌？”
　　伯恩斯哈哈大笑：“没错，来自我家乡的，最正宗的苏格兰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