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美人》一醉司马

1、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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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梓言醒过来的时候，只听得身边一阵一阵的哭泣声，她想转头看看是谁在哭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是软绵绵的，稍稍用点力就全身锥心般的疼，更糟的是她就连视线都是模糊不堪的，只能辨识出头顶上的依稀是白茫茫的一片，喉咙也是火烧火燎般，试着努力的张了张嘴，想要讨点水喝，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旁边的哭声还在继续，但洛梓言的意识却慢慢的丧失，等到最后一点知觉也留不住的时候，她似乎听到哭声里喊出几个字。
　　“言儿，我的言儿啊……”

　　洛弘业听着春桃说着长女和太太的事情，气得将手边那盏紫砂杯狠狠甩了出去，“孽障！真是孽障！老夫为官二十年，没想到居然养出个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这事要是传出去，洛家数代积累下来的清誉就要被这两个不要脸面的东西都给毁了！”
　　站在一旁的李氏看着洛弘业气得浑身发抖，连忙上前来帮着他顺气，嘴里也不停的劝解：“老爷，莫气坏了身子，太太和小姐虽说是做出这样的事来，但老爷的声誉那是大伙儿都瞧得见的，哪能这么容易给毁了。”她本来就是温婉如水的女子，这时更是使出十二分的娇柔样子，哪怕火气正盛的洛弘业也慢慢平了平怒火。
　　“唉~你又知道什么，我虽然位列内阁首辅之位，可后头也是一堆的人看着的，哪个不想看着我出丑，然后找个由头把我从这位子上拉下来……洛家兴盛了这么久，哪个不眼红啊……”说着又是一声叹息。
　　听着洛弘业这般说着，那李氏也不知该说什么，她自是清楚洛弘业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为官谨慎是为了什么，想他洛氏一族从太祖皇帝起就位列高官，深得帝王信任，无论哪一代的家主在那史书上都是满满的赞誉，而洛氏一族更是以家风严谨，忠君爱国受着其他人的敬佩，有多少人家的子弟以与洛家子弟相交而自豪，又有多少人家的女儿以嫁入洛家而荣幸，开朝数百年来，没有哪个家族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这不是一个洛家子做得到的，而是洛家历经数十代的努力才换来的成果，而到了洛弘业这一代，却偏偏遇到了这么个讨债的女儿和夫人。
　　地上跪着的一干奴仆看着洛弘业一脸暴怒的样子，各个都怕的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枪杆上，被牵连得一起受罚，而刚刚还在给洛弘业说着来龙去脉的春桃更是怕的冷汗泠泠，她本是受了李氏的教唆，故意挑着这事的细节来告诉老爷，最好能让老爷从此对大太太和嫡女生了厌恶，从此任其自生自灭才好，可看着老爷虽然生气，但却没有丝毫想惩戒她们的意思，反而却是一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这让春桃心里是惴惴不安，虽说那李氏是许了自己好处的，但自己毕竟只是个丫鬟，和李氏自己的前途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随时随地都可以舍弃掉。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成了弃子，春桃就想要立刻昏死过去，当初若是多想想再答应，说不定此时跪在这里不知生死的就是那个老是和自己争功的春杏，而不是自己了。
　　前厅里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洛弘业也只能坐在太师椅上听天由命，若是长女就这样醒不过来，自己还是尽早告老还乡吧，洛氏一族的兴盛虽说保不住，但比起将来可能会遭遇到的灭族之祸，总是要好上许多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连随侍在一旁的李氏都要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只听得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瑞雪呼道：“老、老爷……小姐醒过来了！”
　　洛弘业悬了大半夜的心终于落了地。

　　“来，先喝口水润润，这烧了一宿，浑身都是烫的”林氏扶着女儿的身子，亲手喂了小半碗的茶水。看着林氏一脸的疲惫与憔悴，却仍撑着身子照顾自己，洛梓言心中满是不忍，您先歇歇吧，这里有很多人呢，她想劝劝母亲去休息一下，莫累坏了自己，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火一般灼痛，嘴巴张了张，可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林氏见女儿想说话，立即道“你烧了一夜，嗓子也伤到了，这几日千万不要开口，好好养着，免得日后留了什么伤。这府里的事儿有娘呢”
　　可是……洛梓言还是很不放心。
　　林氏喂完水就扶着洛梓言躺下，帮她掖好被子，道：“你别担心，天塌下来，有娘替你受着，何况你大哥过阵子也要回来了，实在不成，我们就去找你舅舅，你就只要好好养着，别出了什么事就行，你日后是要嫁到齐王府里的，若有了什么差池，整个洛府都也保不住的。”
　　听到这里，洛梓言也不再坚持，只冲着林氏露出个安慰的笑脸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女儿甜美的睡颜，林氏心里只是一阵难受：“瑞云啊，你说，言儿这是作的什么孽啊，老天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着言儿这般不公，想当年她半岁能言，三岁能写，自幼早慧，我想着，这言儿聪慧过人，将来必定是个福气的人，却哪知道遇上个那样的贱人，生生将她变得痴痴傻傻，若是这样痴傻一辈子，我们洛家也不是养不起，自个儿女儿自个儿心疼些罢了，总不会让她受着半点委屈，可曾想她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教那等坏脾气的齐王给瞧了过去……”
　　听着夫人说起齐王，瑞云看了看门口，只得低声劝道：“夫人，这可得慎言啊，那齐王可不是能随便说的。”
　　林氏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些狂妄的话，声音也低了许多：“我又何尝不知呢，这齐王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乖张，就连之前那般温柔贤惠的沈侧妃也被他休了赶出了齐王府，言儿从来都是说话直来直往不知分寸，这要是进了齐王府，那哪里还有命啊！”
　　一旁的瑞雪见夫人一脸愁容，忙道：“夫人，这小姐可是齐王自己要的，自然也是知道小姐的脾气的，何况小姐长得比那沈侧妃漂亮多了，齐王想必宠爱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责罚小姐呢。”
　　瑞云也道：“是啊，夫人，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每每遇到万分凶险总能熬过去，像这次，明明大夫都说没救了，可小姐还不是熬过来了，不是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姐日后定是无忧的。”
　　“你们不知，那齐王虽说自己来求的亲，但这京城里谁不知这齐王是个贪慕美色之徒，我家言儿现在正值年少，颜色过人，可总有色衰的那日，又或者齐王日后腻了迷上了其他的美人，她又不懂巴结，又不会钻营，人也是痴痴傻傻，哪日被人卖了都还不知，这齐王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之前他的一个小妾进了他的书房，便被说是偷盗军情，硬是被活活打死了，言儿她要进了齐王府，那有人要害她还不是随随便便的。”林氏说着，又拿帕子止了止眼泪，“像今次，这言儿连字都不识得多少，脑子里从来都是只知道玩，哪里学得了戏文里那些不知羞的东西，什么仰慕那穷酸书生私相授受，这摆明了就是陷害啊，有人就是想要我们娘俩的命啊！”
　　瑞雪与瑞云听着林氏这般解释，心里也不免满是哀怨，自家这小主子虽说人傻了点，但对下人却是好得不得了，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好，若是许到一个小户人家，有娘家的照拂，后半生也是衣食无忧，可惜偏偏遇到了齐王，这齐王可是当今圣上的三子，颇受圣宠，洛梓言虽为安国公府嫡女，舅舅更是那威名赫赫的征北将军，可毕竟是外姓，日后若是齐王责难起来，两边又哪里说的上话来。
　　只想到这洛梓言日后会受的苦楚，三人一时都没了话语。
　　正待这时，屋外的孔嬷嬷悄声地推门走了进来，见着床上安睡的洛梓言，压低了声音对林氏道：“夫人，老爷要夫人去前厅里去呢。”
　　林氏长叹一声，看了一眼女儿，细心的将帐子落下，之后吩咐瑞云留下伺候着洛梓言，然后便与瑞雪两人离开了。
　　这该来的总该来的。

　　林氏带着瑞雪、春杏、夏荷跟着孔嬷嬷缓步来到前厅，看着里面跪着的数个奴仆不禁皱了皱眉，再看着那李氏一副贤惠的样子随侍在洛弘业身边，气得立马呵斥道：“你还有脸在这里站着！都是因为你言儿才差点去了，你个祸害！自从有了你，言儿就一直都不顺！”她边骂边冲了过去，想将那个女人拉出去狠狠的打一顿板子，洛弘业却在这时吼道：“还不住口！你自己教出的女儿不知羞耻却来责骂别人，你有没有一点当家主母样子！”林氏见洛弘业维护李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来，“我没有主母的样子？！我要是没有，我现在就打死这个贱人！”说罢便要伸手去拉李氏，深知林氏厉害的洛弘业赶忙拦住了她，“你、你、你！你还要动手！你怎可这般骄纵妄为，我平日看在言儿的面上容你，哪想到你自己不知收敛，现在还教坏了言儿！差点给洛家带来灭顶之灾！”
　　听洛弘业这般说，林氏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没教好言儿？！言儿从小就痴痴傻傻的，我向来都是护着，连院子都不让她出，就怕她再遇上个贱人将她祸害了，言儿从来就是个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要不是李氏不知哪里招来的登徒子，言儿怎会被人平白污了清誉，我那院子平日除了几个丫头都是没人来的，那登徒子要是没人指路，怎么就绕到我的院子里来了！”说罢还怒瞪了李氏一眼，把李氏顿时吓的几乎要哭了出来。
　　洛弘业见林氏还在狡辩，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到这时你还在狡辩！你别以为这后院之事我就一概不知，这院子里的人都传开了，你看那书生一表人才，谈吐不凡，想招人家作上门女婿，却哪知对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十足一个混蛋，你自己识人不准，还带坏言儿，差点酿成大祸，若不是李氏赶得及，言儿的清白就被你这女人给毁了，洛家也要毁在你手上！”
　　林氏一下子被说到了痛脚，起初看到那书生，她的确是起了那个意愿，而且旁边的人也都是对这人赞不绝口，她当时还想着，自小家人就说她是一根筋，空长年岁不长心眼，凡是只看表面，现在却能慧眼识得这么个年轻有为的才子，却何尝想到自己活了快四十年，被这么个毛头小子给骗了，还差点害了她的宝贝女儿。想到她的言儿，眼泪已是止不住了，这安国公府的嫡母竟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我知道我自小蠢笨，可言儿呢，她早慧过人，若不是你纳的那个贱人，她怎么会落得只能找个上门女婿来保住她下辈子，你倒好！那贱人被打死没几年，又找了一个，这当小妾有哪个是省心的，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那李氏难道就没有一点高兴，我看她是巴不得言儿死了，然后好扶她的女儿当这安国公府的嫡女！”
　　洛弘业看着结发妻子这般不讲理，还坐到地上撒泼，只觉得真真难讲，“当日言儿出了事，你对言儿是日夜照料，我还不是怕你管不了府里的事就找了李氏来帮衬你，你倒好，从此对府里的大小事一概不过问，就这样，还把言儿给教成这样，言儿都快十五了，读的书还没三岁时读的多，她再怎么呆笨，十年也不该教成这样，你自己教女不当，还怪旁人，早知如此，言儿就该交给老太君，也不至于惹出今天的祸事来！”
　　李氏看着洛弘业和林氏争吵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旁人只看得这安国公府里老爷与夫人从来是争锋相对，但作为安国公府的贵妾，看到的却是洛弘业对林氏的永无底线的谦让与包容，虽然洛弘业对自己也是很好很看重，但这份情谊里却是永远不及对林氏的，他对林氏是丈夫对妻子的爱护，不管林氏做了多少蠢事，洛弘业永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都会帮她收拾残局，而自己，不管做了多少，得到的只是他以礼相待，外人只看到安国公府里的姨娘主管这府里的大小事宜，风光无限，可内里的心酸又有多少人知晓，做好了那是本分，做差了却会遭到别人的白眼，被别人平白泼上脏水。更可怜的是自己的女儿梓墨，明明也是长得不差，读书女红样样努力，可她爹的眼中只有那个傻子姐姐，还记得墨儿能背会千字文的时候，洛梓言只是耍脾气不肯吃饭，洛弘业就急急忙忙的赶去哄了好久，墨儿却只是撒个娇希望爹爹能留下来就被狠狠的说了一顿。李氏想着这往日洛弘业对正房那里多般宠爱，对自己这一房却是冷落不少，心里又是一阵凄凉，不禁也落下泪来。
　　洛弘业见李氏委屈的哭了起来，哀叹一声，道：“你怎么也哭了，太太这边都还没消停，你也来，唉~”他扶额坐下，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们也别哭了，那登徒子我已经命人悄悄处理了，如今言儿也无事了，自然不会影响她日后嫁给齐王，只是这些人是留不得了。”
　　洛弘业的话一出，底下跪着的那些人只觉得天旋地转，首当其冲的就是春桃，老爷这般子冷静的话是代表他是认真的，他们这些人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洛弘业做了数十年的内阁首辅，替皇帝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如今只是处理几个家中的奴仆，自是也能做得滴水不漏。
　　见此，林氏立刻明白了什么，苦求道：“老爷，这瑞雪几个都是从小跟着我的，她们肯定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还请老爷留下她们。”站在旁边瑞雪心里咯噔一下才意识到，原来老爷说的留不得的人还包括知晓这事的所有奴仆，不单单是那些看到小姐和那西席在一起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和其他的丫鬟也是……。
　　“你不用求，这事兹事体大，不该留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留，不该死的我也犯不着让他死。”洛弘业看了看这屋里的众人，眼神没了昨晚的疲惫与慌张，狠厉的刺得底下的人都不敢讨饶，他们在府里做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老爷手里的人命比他们这些人的数目还多。
　　良久，洛弘业道：“前日看到小姐的人一个都不留，太太跟前的就留瑞雪和瑞云，其余的都不能留了，小姐身边除了采薇和采莲，其余也都去了吧，至于李姨娘边上的，都不能留下。”几句冰冷的话语就这样将众人的生死定下了，几个胆子小的当场便被吓昏了过去，“安平，安顺，这事你们处理吧，这些子肮脏事就别让太太、姨娘沾手了。”
　　“是。”安平和安顺恭敬的答应着，然后就熟练的开始将人一个个的拖了出去。
　　李氏听了这些只觉得眼前一暗，她本是想设计毁了洛梓言和林氏，却反而将自己身边的几个得力的也赔了进去，而老爷根本不让自己插手这件事，也就是说自己想擅自做主留下几个也是不能的。
　　而春桃见事情变成了这样，也不顾是否得体，失声苦求道：“太太，救救奴婢啊，奴婢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太太……”话未说完，安平就扯了她的衣裳，揉成一团堵住了嘴。
　　洛弘业顺着春桃被拖出去的方向看过去，半天不语，表情凝重。

　　待屋里的该罚的都罚了，洛弘业这才起身，对李氏道：“今日你若累了就休息下吧，也熬了一宿了，这府里少一日管理也不会怎样的。”
　　李氏听了，福了福，道：“奴婢知道了，老爷也早点休息吧。”
　　洛弘业摇了摇头：“我先去看看言儿，唉，这丫头也是的，从小到大，我何曾重罚过她，偏偏要去寻短见，好在没出事，算是万幸。”说着又是一声哀叹。
　　李氏忙安慰道：“小姐有老爷照拂，自然吉人自有天相。”
　　“她就是个讨债鬼哦，上辈子真欠了她的。”洛弘业自嘲的摆了摆手。“你去休息吧，明日找几个人牙子，你身边突然少了几个人，想来处事也是不易，这段时间府里做多少算多少，不用太过苛求了。”
　　“是。”
　　送走李氏，洛弘业这才看向一旁的林氏，斥道：“还不起来，你要在地上坐多久！”边说着边伸手去拉她，“一个安国公府的正经夫人，却像个泼皮妇人，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林氏扶着洛弘业的手，不敢再辩驳，他刚刚把下人都处理了，现在正是要找那正经主子秋后算账，她这时若再惹了他，估计又要把她送到那庙里给言儿“祈福”，她若不在，言儿被欺负了谁替她出头。
　　不过洛弘业这次似乎不打算找她麻烦，走了一路也没说什么，林氏见洛弘业这样，心里长吁了一口气，但心里又起了另外的念头，若能因这事，齐王能推了婚事就好了。
　　“你别想着让言儿退婚的打算。”洛弘业看着发妻心不在焉的样子，心想她心里定是又有了自己的小九九，而以她的心思，那主意定是糟透。
　　一下子被老爷说中心思，林氏也不好意思起来，但仍道：“言儿退了婚总比嫁到王府好吧，那齐王又不是个善茬，若是言儿惹怒了齐王，你我都保不住她。”
　　洛弘业见妻子有这等荒唐想法，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这齐王与言儿的婚事可是太后许的，过几日皇上的赐婚的圣旨就要下来了，言儿若是因这事而不能嫁不了齐王，这就是打了太后的脸，你也知道的，当日在宫里，太后是怎么说的，她说言儿虽愚笨了些，但心地善良，璞玉浑金，淑质贞亮，要是传出这等失德之事，岂不是说太后看人不准，这得罪太后的事岂是做得的？！”
　　“可，可……”虽说得罪太后不值得，但言儿毕竟是自己的亲闺女，哪有做娘舍得把女儿推到火坑的。
　　“你也别太杞人忧天，那齐王虽然脾气乖张，但行事都是有分寸的，言儿有我和她舅舅撑腰，齐王不会过分苛责她的。”洛弘业安慰道，“而且言儿这次进府坐的是正妃的位置，这正妃不比其他，齐王也是不能随便休弃的，到时你找几个靠得住的伶俐丫头护着，谁还能伤着她。”
　　听着丈夫这般说辞，林氏想了想，也挑不出什么纰漏来，心里也宽慰了许多。
　　“唉，只盼着言儿下半生能顺顺当当，我这当娘的也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