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lyb0227

12、12

　　又是无聊的一天。甘凌被大资产阶级拉去做苦力去了，天气又不好，阴沉沉的，连逛街的兴致都没有，只想赖在家里。手机响了，我挂掉了。又有一条短信“我在门口”。我慌了，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地址的？随后传来的敲门声让我无所适从。有几年了呢？自从上高中开始就没有见过他了，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了，以为我就可以这样和妈妈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他为什么又来了呢？
　　敲门声一下一下的，就像是敲打在我的太阳穴上一样，突突的。直到隔壁邻居喊起来：“没人啦。别敲了，大晚上的烦不烦啊。”我才无奈的去开门。
　　记忆中的他其实是蛮帅气的，在那个类似于乡下的小城镇里，很少会有男人把自己拾掇得又干净又体面。我在我面前的那个男人身上查找着当年的痕迹。厚重的棉袄代替了帅气的夹克衫，脚上是我以前从没看到他穿过的黑布鞋，发福的身体再也找不到当初怎么也吃不胖的削瘦身材了。
　　“傻女儿，我是爸爸啊。”他笑着对我说，笑得那么自然，就好象我们昨天才见过面一样。
　　“你来干什么？”我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试图让它保持平稳，但似乎失败了。
　　“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我女儿？”他不用我招呼就走了进来，坐在沙发上。“我女儿出息了，一个人在外打工还能找个这么好的房子住。不错，不错，这么多年的书没白读。”
　　“所以呢？”我倚在门框上背对着他，不想让他看到我就快要崩堤的眼泪。
　　“爸爸知道，这么多年都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是我不对。我现在想要弥补…”
　　“弥补？好啊，说吧，给我多少钱？”
　　“夭夭，我们父女一定要谈这些吗？难道弥补的方式只有钱吗？”
　　“不然呢，还是你想要我给你多少钱养老？”我转过头，面对着他，也许以前没有说完的话今天可以一次性讲清楚了，以免以后麻烦。
　　“夭夭！你不要听你那个老妈的话，把爸爸想的这么不堪好吗？就算爸爸千不好、万不好，可我总是你爸爸，你身上流着的是我的血。”
　　“我知道，所以觉得恶心”
　　“你…”他腾的站起来，似乎是意识到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打任骂的小女孩了，抬起的手硬生生的落下。
　　“你走吧，我是不会给你一分钱养老的。这是当年你欠我和我妈的。”
　　“夭夭…我们父女这么多年没见了，能不能不要谈钱？能不能不要把我想的那么下贱。我是你父亲！”
　　“不然呢？你让我想什么？对于你这种人，我不和你谈钱谈什么？父女情深？好啊，不过表演费得你付，就像当年你向大姨要表演费一样！”
　　“陶夭！我今天是好心好意来和你叙叙父女情的，我以为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
　　“是，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所以我都已经忘了我还有一个禽兽不如的父亲！”
　　“啪”，一个巴掌向我呼来，让我想起了童年，每次他打我的时候，我都无力反击。可为什么现在我长大了，还是没有能力反击。
　　“陶夭！我再说一遍，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身上流着的是我陶家的血。我就是你的包袱，你甩不掉的。”
　　“你错了，只是一半而已。我身上只流着一半你的血而已。所以，只要一半，只要一半的血流光，我就不是你陶家的人。”我拿起放在桌上的水果刀就往自己的左手腕割去。我从来没想过我也可以如此决绝，没想过最怕痛的我真的会有一天拿着刀向自己割去。
　　我听见他脚步凌乱，声音一点一点的消失。我靠在桌角上嚎啕大哭，直到哭得没力气了，才意识到伤口还没做处理呢。想起来却发现一动就喘气，就眼前发黑。我开始有点慌了，好怕自己脚一软就再也起不来了。我只是想吓吓他，想和他彻底断绝父女关系，从来没想过要放弃生命。
　　我拿了块布，压住左手腕的伤口，晃晃悠悠的向电梯走去。当我东碰西撞的走向小区门口的时候，有一个怀抱接住了我。然后听见他说“夭夭…夭夭…妈的，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流这么多血…”我知道自己被人抱起来，我抓着那人的衣服，用尽我全身的力气，告诉他“我不想死，我还有妈妈…我不想死…”他摸着我的头发，不停的说“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还想说，你摸我的头发好像摸小狗哦。可是我太累了，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耳边一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很焦急，很无助，一直在对我说“夭夭，别睡！别睡，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