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琴心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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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数着转眼过了。皇太后的诞辰到了。大大小小的官员捧着礼品络绎不绝。很大一部分是冲着天下第一美人而来。摩肩接踵，希望一睹她的风采。
皇太后高高地坐在看台上，眼神呆板。像是没什么精神。实际早已被控制了，与木偶无甚分别。
那是一个露天的看台，里面很静。连接的是一个白色的长廊，长廊两边的水里开满了妖冶的白莲。两边摆上酒席。众官席地而坐。尹雪天静坐着，容颜胜画再加上小茉，阮坐身边。实在是很出众的组合。
众人坐定，侍者上酒。尹只要了杯清茶，小茉则喝了自带的青梅酒。阮摇了摇头，又是这两人还真是意外的相似。
众客正交头接耳。
忽然，从无尽的远方传来了轻灵的声音。和着淡雅的琴音。
是古琴曲《凤求凰》。
众人屏住呼吸。共同意识到了此刻宁静的重要。
那声音由远及近，却始终见不到一个人影。
忽而听见绸缎拍打空气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伴着一声轻叹。
在一片青色的水袖中，徐徐的，现了个人影。
不过是背对着的。
那女子身段高挑，十分消瘦。有些单薄的样子。
她抬手挥动流云般的长袖。舞步回旋，墨染长发如盛开莲花。终于，她将舞袖洒然一挥，露出皎洁的侧脸。眼是琥珀般的绿色，而明显的双眼皮上，眼尾处有着天然的深色，更是将那古典与清新烘托到了极致。
众人面上尽是惊艳之色，还有人发出了惊叹之声。
实在是……太美了……
长发中分，却像是只有古老神话中才会出现的神女。
眉间用青砂点做青梅。气质浑然天成，就像是寂静的山谷忽然绽放出的琥珀色的花儿，在月辉下玲珑剔透。
本来明晃晃的月，都沉在了云里。
空气都像是醉了。
“将琴代语兮，聊写微肠。”那女子独步天下，双手一挥，做了几个舞花，莲步轻点，然后在舞台中央旋转。像开了一朵花，带着绝世的古感美意。从云层中渗出的月光洒落她的眉心，那朵花上。
她回身，朝尹的方向走了几步。
风吹起她的衣袂，如九天玄女来到人间。
“不得于飞兮。”凝视着尹的眼睛。“使我沦亡。”那梦幻般的声音吹进每个人耳中。
她看着他，有一阵的失神。好像，玉华仙君。举手投足都带了他的影子，为什么，天下竟有如此肖似的人。若他是玉华，他又怎会原谅她。
回过神来，只发觉对方也愣愣的看着她，连侍女的音乐也停了下来。
她释然一笑，从袖中拿出只玉制的短笛抛给他。
“请公子为我伴奏。”动作如行云流水，恰到好处，不给人以回绝的机会。可这世上，有几人能拒绝她呢？
看她翩然舞动，他缓缓吹出一曲《西洲曲》。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众人静静聆听，忽然有些细碎冰凉，竟是降下雪来。阮冰玉用手心接着落雪，抬头望向苍穹。那雪透过他的眼，好像穿过他的心脉，流进他的血液中。
不知何时，众人已沉入此曲。尹雪天只是闭眼在吹。天地为此动容。皎月犹印在天，俯瞰大地。又好像在望着吹笛的人。
琴心收回舞袖，静静地朝尹走去，嘴角如浮冰碎雪的笑意时隐时现。对坐在他面前。
一曲终了，尹的羽睫微微眨动
，像迎风的蝴蝶。惊诧的看着眼前的绝代佳人。
“你这样看着我，反倒让我不自在了。”佳人清爽的笑着，掩盖了月华。
尹一时无话。却觉得她有些眼熟。忽然想起，从前在天庭。玉华仙君身边总带着一个美人。可那时只觉得她是个小丫头，如今的倾城之姿是他始料未及的。
“认出了就别出声。”她冰凉的手指抵在尹的唇上，继而又收回手。
“他还好吗？”她轻声问道。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
“他已经死了。你不在的时候，他一个人经历了很多，还给你留下了一样东西。”
她颤抖地接过，手里是一块玉石，前面端正的刻着她的名字。琴心，那是他给她起的名字，也是他刻上去的。背面，是两个清秀的字。是她刻的，玉华。
她的指尖不断摁进那细小的缝隙中，玉华，玉华。琴心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她背过身去，身影立在雪中，十分单薄。让人误以为她要与雪化为一处。
尹的面色渐渐凝重，忽然手一暖。回头，阮正笑看着他，将他的手紧紧握着，忽然，他就觉得那种暖不可思议地流进他心里。
“舞毕，琴心告退。”只见那女子已经转身走进茫茫大雪中，说不出的决然。
若是玉华仙君还在，他还在。是否会感觉到心痛呢？
泪落在雪中，不见踪迹。她抬头望着天上的皎月。
泪像连串雨珠，不断滚落腮边，掉落在地。寂静而苍凉。
不觉已在自己的庭院中。
她晃了一晃，绝望地跪倒在地。仿佛地上没有深厚的寒雪。
她用此生最竭斯底里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玉华！”
“玉华！”
没有别的话语。
这两个字已是她的全部。
到最后，声音沙哑。
冬之日，夏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琴心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