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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黑峰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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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些杀手源源不绝的涌上来,两人连番打斗,秦笙一个不留神,一个女杀手从口中吐出七枚银钉,直朝她七窍飞去,而两条长长的黑鞭子,一条与她银鞭相缠,一条卷住了她另一只手。
秦笙咬咬牙,放了手中心爱银鞭,袖中一抖,袖里剑闪着银光,划过一个弧度,挡开了七枚银钉。然而那黑鞭虽然粗如儿臂,却灵活异常,一抖一甩之间已将银鞭甩出十步开外,被外围的杀手用利刃绞成十数段。秦笙眼风一扫,还来不及心痛,回旋的袖里剑已经被她一拨,朝着背后袭来的阴风而去,谢九大喊,“不可!是绞龙索!”
秦笙已经来不及回头,两条粗长的黑鞭和两条如同雪缎一般的白绫由四个杀手控制,黑鞭粗沉有力却不失灵敏,白绫轻巧善变,秦笙身形只稍一滞,肩头就黑鞭重重一扫,秦笙吐出喉头涌上的一股血,眼前白绫像鼓起风似的张开,要劈头将蚕蛹一般裹起,洒上点点血迹,别样触目惊心。
谢九脸上被白绫锋利的边角割开长长一条,有些翻卷开来,原本英俊的脸一下子甚是可怖,,他一手揽住秦笙的腰,后者脸色已尽惨白,道,“伤到心肺。你呢?”
谢九心里暗暗叫苦,心道简直不好到家了,再过一刻老子就要跪在地上丑态毕露了。他紧了紧揽住秦笙的腰,笑道,“你放心。老子身上本事多的很。再让你见识见识。”
他们被包围在中间,水声更加清晰,嘀嗒,嘀嗒,四个杀手同时逼近,准备一举拿下他们。
谢九额头的鲜血淋漓,一只眼已经被血水迷糊,他努力眨了眨眼,哼道,“挑块好材料!”他顿了一顿,忽然以极快的速度用剑尖揽了一个十分古怪的剑花,秦笙看不清他刚刚做了些什么,就听他低低喊了声“炮制好了!”一脚将眼前一个杀手踹到他同伴中去,那杀手似乎愣住了似的,只一瞬功夫,居然暴喝一声,举起手中大刀朝同伴砍去。
秦笙心中惊奇大惊,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低声道,“你在干什么?”谢九持剑的手依然不停,挡住一个半空中双手持刀劈下的杀手,秦笙这下看见谢九的剑尖在那人的几个大穴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磋刺,“垫背的有了,我们走!”
只见那杀手手脚僵硬的从半空摔倒了秦笙身前,还未站起就反手一下,夺过了同伴的剑,嗤一下,刺进另一个人的胸口,目中赤红比之前更甚,疯了似的和同伴拼杀起来。那些杀手齐齐变色,怎奈何这三个临阵倒戈的杀手好似换了个人似的,不但中了刀剑恍如不觉,身手也快了一倍不止。
“地煞、地煞傀儡术!”一个杀手声音颤抖,似乎害怕到了极点。又有一声惨呼。
“狗屁!”谢九跳脚道,还想说什么,秦笙恢复了些力气,拖了他的领子便往外狂奔,一边道,“白痴,你眼白都红了,快发作了,自己不知道么!”撤了鞭便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烫的可怕,见他神色尚是清明,心下稍稍安定。
两人窜上屋顶,一路飞奔,也不知到了哪里。又一会儿谢九拉了秦笙的袖子,顿住了脚步,手撑着膝盖站住了,摇头道,“不成了不成了。”
秦笙看着他惨白的脸上汗出如浆,腿上血流不止,却一动不动,冷冷道,“你总是救过我许多次,你便是地煞鬼王的弟子,我也不会看不起你,却瞒得住谁?”
谢九笑笑,刚要说话,忽然身形一颤,似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捂着肚子蹲在瓦片上。
“别又装犯病”,秦笙皱起了眉头,声音冷得可以掉冰渣,“就算那不是地煞邪术,你说你是太玄门弃徒,秦霜剑法是太玄门秦霜祖师绝技,你如何练得?编的一套好话,到底什么目的?若是也打着我太乙门的主意,仔细我一剑削了你的脑袋!”
谢九却没有回答,死死的抱着肚子,浑身乱颤,简直就要从屋顶上掉下去。他的衣服都湿透了,紧紧的贴着俊美的身体,仿佛从水里拎出来似的。
“若不是黑峰刺客迫你使出全力,你变要使着你那一套太玄门的入门剑法一路砍到长白山脚罢?”
“你到底是谁?”
谢九仿佛没有听见,开始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原本强健的身形竟显示出一丝脆弱来。
一声微弱的叹气。秦笙抽出了谢九腰上软剑,在自己的小臂上割了一刀。谢九眼前伸过一只玉藕似的胳膊,雪白的皮肤上有一些已经结痂的伤口,和已经消退的淡淡伤痕,却有一道新的红痕渗出血来。
谢九盯着看了一会儿,才轻轻捧着,默默的在那伤口上吸吮。
秦笙半扶着谢九让他吸血,抬头看看那碧绿的蓝天,低头是谢九一头乌黑的鸦发束在脑后,如同寻常的江湖少年的装束。
谢九吸了血,嘴唇殷红,凤眸微挑,斜斜看着秦笙,有股慑人的妖异。秦笙想起他和地煞鬼王一脉相承的剑法和傀儡术,不能不生出一丝参杂着厌恶的惧意,又想到他平日平白做出的那副插科打诨的混样,心里微微发寒。“好了?”她想要抽出手臂,谢九却不让,又用舌头细细在那伤口周围添了添,扯下一段衣襟,仔细包扎了,再放下她的袖管,轻轻撸平了。
谢九一吸完血,面上又渐渐有了血色,竟然像是没有听到秦笙的责问一般,又嬉皮笑脸的聒噪起来,“看你每天一杀人就吃不下饭的样子,今日原本是不想开杀戒的,不过傀儡杀人嘛,自然也不算是我们杀的……”唠叨了半天,见秦笙没有反应,讪讪的摸着自己的鼻子,“我并不是故意要欺骗于你……”
秦笙拿出银鞭来,仔细盘卷,听他又要絮絮叨叨胡乱糊弄一番,便打断了他,道,“废话少说。”
谢九喃喃道,“真是女孩子么,也不温柔些个,难怪江湖上说太乙门下,都是没人要的凶恶婆娘……”一边挑眉看她。
秦笙仍然慢慢的盘着鞭子,神色如常,只是又糯又白的一段脖颈透出淡淡的粉红。
谢九却仿佛刚刚什么话也没说的样子,立马做出一副正经模样,端坐道,“却不曾骗你,我真是太玄门下。只是十年之前,便不得不叛出太玄,按你们所说,堕入邪派。”
我受尽万般苦楚,逃出师门,才知道,原来玄机老人无意中见了我,不知和掌门说了什么。只因为那玄机老人一句话,我手脚皆断,筋脉俱损,从太玄门小秦霜成了幽禁于密室里的废人。”
冷笑一声,又道,“那时我十七岁,羡我妒我者不知凡几,人称‘小秦霜’,说我有太师傅当年的风范,那时何等的意气风发。
我随首座玉邱在西南剿杀天罗城潜入中原的余党,回来之后忽然被缚,一身武功俱废还不够,最后落成废人一个,所有人畏我如蛇蝎,有一日我师父和掌门在我的囚室外争执,我才知道,他们竟然觉得我不是谢九,却是什么劳什子的谢倾云……”
秦笙原本是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听到这个名字,皱眉道,“谢倾云这个大魔头几十年前已经闻名江湖,你那时不过是个少年,这怎么会弄错?”
“或者我听岔了,大约我不是他儿子,便是他孙子,”谢九换了个轻松的姿势,斜躺在了屋顶,骂了句,“妈的,老子的好处没有沾到一点,倒霉全都落在我身上!”
“那你哪里学来的这一身武功?”
谢九沉默了半响,方才皱眉道,“这我真的不知。我逃出之后,昏迷过很久,好像身处极寒之地,有种非常非常的冷的感觉,嘶,我这辈子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等我醒来后,我身上有一些盘缠,身上也很有力气,自然而然便能使这些武功,好像练过很多年,惯用的不得了。”
“那毒呢?”
谢九的嘴角裂出一个苦笑,“在遇到你之前,便只好干忍着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挨个几个时辰,便也过去了。”
谢九的话亦真亦假,秦笙也不去戳穿。有些他不想说,自然是不会说的。
秦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伸出手去拍拍他笑的苦涩的脸,动了动却终究没有伸出手去。
她低着头拨弄屋瓦,质问谢九。“‘天爵’谢倾云是天罗城主没错,既然你很可能是他的血亲,又怎么不见他来寻你?”
侧过脸去看他,发现他的笑变得古怪,眉眼弯弯的也看过来,“小七,人们都说谢倾云已经死啦。”
“我失去记忆,被太乙门人救上他们的太乙山,我常年居于万年雪山的寒冰窟中,容貌不变如同少年,他们便将我当做寻常少年。”
“我自然就是谢倾云。”
秦笙翻了个白眼。
谢九简直是朵奇葩。
就算秦笙相信太玄门祖师爷从棺材里爬出来手把手教的他秦霜剑法,也不会将少年和十多年前已经叱咤武林的魔头相提并论。
曾经听闻过那令中原武林闻之色变的大邪魔和这个没有钱每餐还要吃很多个馒头的吊梢眼少年,简直就有中原和天罗城那么远。她想起那些关于谢倾云和天罗城的传说。雪原。杀手。万夫难当的武力。
她看着谢九脸上被削的翻卷起皮的伤口,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个拙劣的玩笑?还是他想说自己跟谢倾云一样有不世出的武功?她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恩,如果你是,那你怎么还穷成这样?谢倾云不是天罗城城主么?”
谢九苦笑道,“正是因为我是天罗城城主,才惨成这样。”
秦笙耸耸肩,“好吧。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
谢九耷拉下一张脸,“我有这么不靠谱吗?”
秦笙实在摸不透谢九的来头,打算等回到太乙门找师父他们问问。
“我什么都同你说了,你跟不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