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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一章(未完) ...

  •   尽管时光和外貌要使爱凋零
      真正的爱永远有初恋的热情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一○八首

      夏天最热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半。

      离婚之后的日子说长不短,说短也不长,不用数时间,每年的纪念日他都会去日历上做个记号。三口之家的迹象如今只存在于一张全家福上。跟十几岁二十几岁时的杂乱无章不同,所有摆设都在它们应有的位置,井井有条,擦得一尘不染。这是一个离婚后独居的单身男人的家。

      妻子前天打来电话,说她们的冲绳之旅很顺利,由纪拍了很多照片,下次会带过去给他看。他笑着说好,真想快点看到摄影家的大作。

      蹬着人字拖去楼下取报纸,意外地收到一张明信片。春天的富士山和樱花,他咧了咧嘴。

      终于回来了。

      装修时他特地在书房空出一面墙,起初妻子和女儿不明白为什么,他搬出一个珍藏很久的盒子,里面是成堆的明信片。它们都来自一位旧友,背面的署名是小田切。由纪开玩笑说难道是老爸的初恋?他笑着摸她的头,说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么了不得,这个小田切是爸爸的好朋友,男的。

      由纪奥了一声,说看你当成宝贝的样子,还以为是初恋女友的纪念品。他心里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低头看明信片,不算好看、却很工整地写着“小田切”。

      小田切龙,一切关于小田切龙的事他都熟悉得无以复加。

      他看到11岁时的自己。母亲去世两年多,父亲开卡车运货时常不在家,家里只有一个弟弟,管不住正喜欢四处疯玩的哥哥。那会小田切龙是街上那栋大屋子住的人家的独子,跟矢吹家的小霸王在一个班,自然被拐带着一起逃课,还有武田家的可爱正太。

      小学生没什么特别的娱乐,最多就是上课时去冷饮店,要么跑到后山玩接球,被发现也就是批评一顿叫家长。隼人每次都嬉皮笑脸地把弟弟拉去学校,龙是带他妈妈来,但小田切太太从不批评他,重话都不说一句。小武总是很羡慕。

      后来隼人才知道,小田切太太是龙的继母。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他一脸沉痛怕揭了别人的伤口,龙觉得好笑,说他们只是离婚了而已。

      那时11岁的龙似乎提前进入了中二期,表现却跟别人不一样。别家小孩是愤世嫉俗,他是云淡风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似的,说起自己的事也只是一言带过。隼人叛逆期来得早,跟父亲一言不合就会吵架乃至动拳脚,很难想像在家乖顺听话的龙。

      “从出生到现在,我的事几乎都是父母在做决定。吃什么东西,上什么学校,甚至连高中毕业后的事都计划好了。”他说,“我什么都不用管,按照他们布置的做就可以。”

      “太无聊了,”隼人躺倒在草地上。“你就没想过不听他们的?”

      龙投过来一个白眼:“所以我跟着你们逃课。”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兴奋,好像这本来就合他的意。

      其实隼人不太理解龙所说的话,只是单纯把它想成龙的爸妈让他做不喜欢的事。如果根据隼人的做法,就是提出抗议吵架解决,吵架不行就用拳头说话。反正这就是他老爸教的,男人不强就没意义。人不叛逆枉少年,在知道这句话之前他一直就是这么做的,但是龙不一样。他怎么也想不通龙的脑回路,不喜欢从不说出来,行动上却慢慢地打破家里禁止他做的事,但打破归打破,总体的路线他还是按照安排好的,从不偏离。

      就这样晃到了国中。逃课,玩,不及格,几样重合下来隼人和龙又到了同一所学校。还有一直跟着他们的小武。

      矢吹家的长子人虽然皮,长相却真是不赖。国中这种地方除了可以逃课、玩、不及格之外,还可以打架和追女孩子。第一天开学就有女生躲在一边看着他叽叽喳喳,隼人熟练地拨了下头发,洋洋自得,龙在一边冷脸走过。一个学期下来,他收到的情书足可以装满两个锁柜,说是全校第一一点不夸张,第二是小田切龙。在女孩子看来隼人热血又幽默,龙虽然冷淡,这种类似漫画里的冷酷少年也很受欢迎,何况两人还常常逃课,不良少年很抢手。回想起来小武总是感慨自己交友不慎,抢走了那么多目光。

      除了对女生的吸引力,隼人还有一种天生的领导力,进入国中后他们的小圈子开始扩散,不少人都加入了。他打架第一,逃课第一,收情书巧克力也是第一,大家自然服气,推举他为老大。龙虽然拿不到几个第二,他跟老大关系好,就坐了第二把交椅。

      儿子进了普通国中,小田切先生为此发过很多次火。龙虽然没有直接顶撞他,却半夜跑出家门,到便利店去给隼人打电话。隼人接到电话后吃了一惊,一边称赞他大胆,一边赶紧套上衣服去接他。

      虽然很小就认识,到矢吹家还是头一次。他们悄悄地溜回去,没吵醒睡熟的隼人爸爸和弟弟。隼人的房间很乱,衣服杂志什么的丢了一地。他胡乱收拾一下床,打着哈欠说你跟我睡一起吧,先凑合一晚上。

      龙点点头,爬上床,背对着隼人。

      可惜你不是女生,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的隼人咕哝道。

      起床后龙已经坐在客厅,跟隼人他爸和拓聊着天,看到他顶着鸟窝头打了个招呼。矢吹家似乎很能接受一觉醒来家里多一个人的事情,拓还开玩笑说哥哥第一次往家里领的人竟然是龙哥哥。

      接受不了的是小田切家。小田切先生第二天就去找了校长,说以后龙在学校的表现要被严管,一旦逃课就电话通知家长,还安排车接车送,严格控制他的外出。这些条件对龙的父亲来说并不困难,因为他是警界的高官。

      隼人当然无法干涉别人的家事,而且小田切先生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差:单亲家庭,缺乏管教,带坏了原本按照家里轨道来的龙。他只能该怎样怎样,迟到,逃课,打架,交女友,享受他的国中生活。

      进入黑银高中1年D组没多久,龙的监控解除了,整个人像重新活过来似的。最高兴的自然是隼人,二话不说拉着他去吃东西,外加日向浩介、土屋光等新人和“怎么老是你”的小武。1年D组五人组正式结成。

      日向一条三寸不烂之舌交际和八卦都不在话下,多讨人喜欢的话都能说出来。土屋在撺掇D组全员逃课时有着出众的号召力,身高绝杀整个学校。小武烫了个头发,在可爱正太的路上一走不回头。隼人个子拔了好几次,头发染成栗色,帅得惊天地泣鬼神。龙也破天荒地染了个金毛,衬上他的外表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只是惜字如金的毛病一直没变。

      只是,黑银高中是男校。

      高中这个年纪,开始对周围的环境有了更多的看法,却还是感性大于理性,执拗于自己的直觉。本来如果谈个恋爱什么的也许能舒缓一下,这回进了个男校,一腔热血和叛逆无处宣泄,就变成更厉害的不服从管教。1D换班主任的速度基本是按季度,新老师刚来不久就会主动提出辞职,说什么都不要再教这个班。幸运的人成功地脱离苦海,不幸的送去急救了好几个。

      “这种程度就哭着跑了,当老师不能太脆弱。”隼人冲战友们笑了笑。

      高一的下半学期,小田切先生升了职,平时没有多少时间在家,儿子在学校怎样根本没精力顾及。于是龙就跟五人组其他几个人一样,乐得一身轻松。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大家每天翘课去固定据点的咖啡厅,要么就去打游戏机或打台球,然后去吃拉面,晚上再跑到矢吹家吃夜宵。隼人爸爸长期不在家对这几个家伙来说就是福音,偶尔拓也来凑一把。

      其他三个吃完夜宵就走了,龙因为最近没有门禁,经常留在矢吹家过夜,打电话通知家人一声就住下来。隼人窄小的床睡他一个压力已经不小,他干脆把被子抱下来打地铺。

      聊天的内容无非是一堆废话,本来就每天都见面,光是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就说过八百遍,实在聊不出什么新意。隼人一个翻身爬起来,冬天的夜晚无聊得很,不如找点有意思的。他神秘兮兮地把一张光碟放进播放机,推了推没睡着的龙:“有好东西给你看。”

      龙眼睛没抬就知道是什么。精明者如小田切龙,隼人一开口他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更别提这种男生都熟知的小破电影。他表示没兴趣,继续睡。

      隼人也不强求,马上被片里的大胸妹吸引过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暗中的屏幕。龙睡了一会,果不其然听到旁边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压低的喘息声。

      “矢吹你变态啊,”他抬手看了看表,“大半夜的。”

      “拜托,是正常男人都有需要好不好,”隼人嘟囔道,继续忙活。

      龙扯了一张面巾纸嫌弃地扔给他。

      “一个人看多没意思,你也起来看吧。”

      “我pass。”

      隼人郁闷,这里面的女生难得极符合他的审美,金色直发,细眉薄唇,身材纤细,没想到龙这么没兴趣。不光这样,之前也没记得龙说过他喜欢的类型,国中没交过女朋友,对隔壁桃丘的女生也从不正眼看。

      他慢慢地摸过去,嘿嘿笑着说莫非你冷感?把手伸进被子里。

      “别幼稚了。”龙转过来皱眉说,电视的光线映在他的脸上,隼人的手顿了顿,没敢摸下去。

      一个枕头拍到他脸上,小田切手脚利落地把他踹到一边,卷起被子若无其事地继续睡,丢下一句:“当心明天吃不消,还得上课呢。”

      隼人笑了两声,把枕头捡回来,关了电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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