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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你知道我在等你们分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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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1六十年以来最严重的丑闻,虽然得到了FIA严厉的判决,但显然大多数媒体观点认为FIA太手下留情,应该剥夺蒋晓贵新加坡冠军,并取消长城GP车队积分。不然罚款100W欧元毫无意义,蒋晓贵一站冠军年终分红就超过500W,媒体们带着兴师问罪的观点来到日本站。
在车队会议上,张蕙颜下达封口令,所有车队人员禁止对此事发表任何看法。散会后留下蒋晓贵,张蕙颜知道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你也不要再多想了,那天你的表现有多完美,你自己也知道,对吗?冠军属于你。”
“你在担心我?”
“我担心很多事情,我担心全球气温变暖,日本最近会不会地震,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了几条,但是你,我不担心。”
“张……总,我会加油的!”蒋晓贵后来也想通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她第一个跑完比赛,那么她就是第一,至于其他的,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局面,就不要去多想。
“你能这么想很好,蒋晓贵,这个冠军才刚刚开始,车队会最大限度的支持你赢取比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助理在会议室门口等着张蕙颜,张蕙颜迅速收拾好,转头又对蒋晓贵说:“不要有心理负担,放轻松,日本很好玩,让林茗清带你去。”
“诶,我……我们很久没有一起了,你有时间吗?”蒋晓贵站她身边小声的说。
有两种人不适合谈恋爱,一种是太忙的,张蕙颜这样,一种是太嫩的,蒋晓贵这样。太忙的没有时间应付太嫩的,太嫩的抓不住太忙的,蒋晓贵虽是猛虎,两只爪子却也不敢往张蕙颜身上招呼,只愿轻轻柔柔的偶尔蹭蹭她,提醒她还有一个人在悄悄等着。
所以她的祈求开场白永远是你有时间吗,一开口就给了对方诺大的漏洞来拒绝。张蕙颜的人生不喜欢特地画下句号,如果需要停止或者表达其他的意思,宁可另起一行,但绝对不会给你句号让你知道哦,到此为止,这里没有了这样的提示。
但蒋晓贵是特殊的,也许,她应该给她一个句号,是仅有的最后的礼貌。
“晚上你在房间等我。”
“啊,我不是说我们要……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可以出去,你说这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不想念她的身体是不可能的,有很多个夜里她都梦见她们在一起缠绵悱恻而半途失眠,这些压抑在心中的苦闷,无处诉说。
“乖,我有事跟你说,晚上见。”
张蕙颜和林茗清认识已久,这里说的认识仅限于见过本人,打过照面,除了礼貌性的招呼,交谈可能都论不上。林茗清记事以来就知道父亲身边有这么一位漂亮能干的下属,他们的绯闻是上流社会交际圈里不可避免的谈资。她不迷恋上流社会,但顶着千金小姐的名头逢年过节出席社交场合亦是推脱不了的责任,习惯于被大人抬出去交换闻名已久的客套,在这种场合里她们狭路相逢,林茗清是懂事乖巧的公主,张蕙颜明明也还是青春可人的名媛淑女,可在公主的眼里她是迷惑父王的千年妖姬。
“来,叫姐姐。”
“姐姐……”。
“乖,清清这么大了。”其实也才十三四岁,这样的戏码每年重复上演,从林茗清的十三岁到二十三岁,也许是她长大了,也许是对方的人格魅力,她眼里的张蕙颜身上的妖气越来越淡,渐渐的她甚至开始崇拜她,她不相信这个时时刻刻都不掩饰骄傲独立,超然于聚会上那些只会比拼铂金包的太太们的张蕙颜会和父亲纠缠不清,这倒不是说自己的父亲不够优秀,但应该不止这样,这太符合世俗价值观了,她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未被揭开。直到林茗清发现她和蒋晓贵的事,震惊之余又不得不承认这段关系看上去荒诞却又合理。
她们在社交场上的礼貌似的交情显然不适于讨论私人感情,尤其是林茗清来到长城工作,成为她的下属,若要是指望林茗清摆小姐派头为蒋晓贵报被冷落之仇,而对张蕙颜呼来喝去的显然也更不恰当,彼此均是专业人士,工作归工作,既然不是朋友,工作之余也没有讨论其他的必要。这是现实生活,不是为了制造跌宕的情节而故意安排冲突的言情小说,小说里的女人一个个得了失心疯,情敌相见必然眼红,不打一架都对不起观众,现实生活里,我们做事做人要讲分寸,即便是最好的朋友,有些事也只能袖手旁观,林茗清唯一一次有失礼节的谈及私事,是在土耳其那晚。
她的心态是复杂的无以形容的,她对她从幼稚的排斥到理性的崇拜,这么多年过去张蕙颜这个名字始终在她生活的周围,似近又远,以前她没有去问过她和父亲的故事,是因为她不信。而现在她又和自己喜欢的人连系在一起,已是证据确凿,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不甘心,也许只是对朋友的关心,总之她想知道为什么。
比赛结束后,张蕙颜去休息室找蒋晓贵,正巧林茗清在。自从昨晚张蕙颜打电话给林茗清,告知她要带蒋晓贵出去玩之后,她们之间似乎存有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再见到时,双方都有种对方必然会先开口提到那事的尴尬。林茗清说蒋晓贵去了赛道,一个人。
张蕙颜说了声谢谢,并没有马上离开。休息室的白炽灯在头顶晃悠,等着谁先开口。林茗清一身职业装,工作一天后稍显疲惫,张蕙颜身为领导,此时适当的安慰道:“忙完了早点回去休息,也不用那么拼命。”
“嗯,今天这篇采访稿做好。”
“是吗,拿来我看看,那家伙说什么了。”张蕙颜大概知道是国外媒体的采访,蒋晓贵的英文水平肯定应付不了。“呵呵,她还真是不会说话,幸亏她英文不好,不然得闯多少祸。”
林茗清看张蕙颜话里虽然在埋怨,表情却是甜蜜的,嘴角时不时弯起,好像手里捧的不是采访稿,是蒋晓贵淘气的脸蛋儿。张蕙颜抬头对着林茗清一笑,林茗清也默契的回应,好像两人笑到一处,笑到同一个人。
“她和车队,媒体相处怎么样。”
“适应力很强,没什么问题。”
“是吗,也不一定,你不要看她什么都可以接受,往往连不开心也一起压在心里。像这种采访,就让她去说好了,车手也是明星,保持个性很重要,太束缚她,就不是她了。”
“叫她做孙悟空,偶尔给她念念紧箍咒是吗?”
“她可比孙悟空难对付多了,平日里看着温顺乖巧,有委屈也忍耐,这样的人啊你要对她发脾气,犹如一拳打进浪里,或深或浅最后都会反弹到你身上”。
“对你反弹过?”林茗清以玩笑的口吻问出这个问题。
“哈哈~~她敢!”张蕙颜的回答嬉笑中带着霸气。
谈话似乎渐入主题,林茗清终于是憋不住了,“其实……张总,你喜欢她什么呢?”
张蕙颜挑眉,了然的哦了一声,意思是你终于问了。“她吸引我的,绝非是精神层面的东西。”
“嗯?”等林茗清反应过来,脸已经红到耳根。
“在书上看到一句话,用在这里挺合适,跟她的恋爱,好像是去遥远的异国旅行,沿路都很开心,让人……陶醉。但是心里知道不会在那里定居。”张蕙颜倚靠在桌子边,望着天花板,一副憧憬天堂的幸福表情却说出这样的结局,她的侧脸此时有一种残酷的美。
“她知道吗?了解吗?”林茗清惊讶之余又再度觉得合理,张蕙颜为何会有这种魅力,化所有稀奇为理所当然的魅力。
“这就是我们前面说的比孙悟空难对付的地方,她总是顺从你,你来她去接你,你走她会送你,礼貌体贴到无懈可击,可是你说她这是爱还是不爱呢……呵呵,”张蕙颜把玩着手机,自嘲的笑笑,“水晶汽车模型,是她在珠海时问我要的。”她下巴示意林茗清放在桌子上的钥匙包,林茗清拿过来,握在手里,去年生日的礼物原来还有这个来历。
“你喜欢她,要加油咯”。
“我……没有喜欢她。”林茗清捏紧了钥匙包,小女生的心思一激就破。
“好啦,那也是你的事,今天说的够多了,还真不习惯呢,我去找她,拜拜。”刚才的笑忽然不知去向,只剩个空脸,等林茗清省去害羞抬头时,张蕙颜连背影都没了,如剧终的布幕已经落下。
如果张蕙颜要蒋晓贵好好的浏览日本的风景,就不该对她说晚上见,从这个约定开始后的每一分钟,都比过去的任何时候还要难以煎熬,没有人提前告诉她,这是她的爱情即将终结的倒计时。
铃鹿赛道在名古屋和大阪之间的西部,距离东京比较远,林茗清吃着这里的寿司想象成是寿司之神的作品,心里宽慰了不少,蒋晓贵坐在她对面,明显的心不在焉。今天天气很好,这条街道也很安静清爽,这个国家虽然拥挤,却处处透着宁静和细腻。只有对面那个家伙的影子在午后的阳光下晃来晃去,一会转头看右边,一会转头看左边,忽然又低头看手机,林茗清终于受不了了,敲敲她前面的桌子,“乱动什么呢,不好好吃东西。”
蒋晓贵也觉得自己很烦人,心里住了个小人扰的她不得安宁,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说:“这里没什么好逛的,我们回去吧~~~~。”
林茗清知道她从来不是急躁的人,“急着回去有事?”今天没有公开采访,车队工作目前也没车手什么事。
蒋晓贵突然表情严肃,转动下眼珠子,煞有介事的说:“张总,晚上有事跟我说,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呵呵,我还真不知道呢。”林茗清捧起手里的热茶,放到嘴边又放下,“没有新的工作动向,大概,是你们之间的事。”她这么说也并不是无来由,和张蕙颜在工作上的接触她比蒋晓贵要多的多,想起土耳其那唯一一次谈话,再联想到最近张蕙颜身边的韩夏,她们在新加坡住同一间酒店同一个房间也是林茗清经手,这些蒋晓贵一无所知。
“晓贵,我们是朋友,但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感情,如果你想聊聊的话,随时奉陪,”林茗清先给她打预防针。
“林茗清,我们当然是朋友,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不是不想和你说,是不知道怎么说。”街上有几个小朋友在玩滑板,蒋晓贵笑小时候也爱玩这些,如果不长大该多好呢。
“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真的爱她?”
“没有。”
“就这样?这个问题的要素是为什么没想过和你爱她什么。”
一阵沉默,等林茗清以为蒋晓贵在思考的时候,却发现她表情哀切,似有无法言喻的痛苦纠结在脸上,眼神渐渐透着绝望来。爱她什么,蒋晓贵在心里到处寻找线索,回忆从珠海飞到澳洲,中国,张蕙颜的家里,度假村,一幕幕幻灯片似的的闪过,像19世纪的电影默片,所有的画面哑然无声,好比一道菜,你回忆来只记得它有什么配料,而完全想不起她如何美妙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