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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华盛顿砍倒樱花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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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提示:2011年摩纳哥站,迈凯轮车手汉密尔顿在比赛中遭到赛会处罚,他认为处罚太严重,并在采访中以Ali G的节目开玩笑,被媒体解读为他暗示赛会对他有种族歧视。
之后不得不向赛会道歉
FIA宣布,本田车队从土耳其站开始更名为本田长城GP。
Autosport网站报道,中国车手蒋晓贵将代替巴里切罗(现本田车手)参加土耳其站周五两场练习赛。
那么中国车手离F1真正的比赛还有多远?!世界媒体翘首以盼,中国车迷满心期待,从长城宣布加入F1以来,赛场传闻越演越烈,这雷鼓敲久了,大家都伸长着脖子等骡子出来溜。
原本安心试车,不做他想的蒋晓贵,此时也被问的有点按捺不住,她的练习赛成绩不差,做的排位赛冲刺模拟也在107规则范围以内,完全有资格可以上正赛。
“到底……我什么时候可以跑正赛呢?”时间还早,赛场上一片空旷,缓冲带的油漆泛着绿油油的光。蒋晓贵坐在栏杆上,问旁边的林茗清。风很大,她的大波浪被风卷着时不时打到蒋晓贵的脸上,“林茗清,你说,车队会让我跑正赛吗?”
如果是媒体问林茗清,她的官方答案是蒋晓贵是非常有天赋的车手,在适当的时机,车队会有决定。
可是现在蒋晓贵问,她知道她并非真的要要一个答案,“晓贵,你知道吗?中国有13亿人,从事专业赛车比赛的选手只有2万人,而现在全世界可以坐进F1赛车的不超过200,能上赛道的不超过30个人。晓贵,你是全世界仅有的30分之一。走到这一步,和你自己的努力天赋分不开,你看其他人就没有做到。都说巾帼不让须眉,你这个巾帼可是打败了13亿须眉啊。”晓贵,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林茗清留住最后一句话在心里,说着一记粉拳打在蒋晓贵厚实的赛车服上。
蒋晓贵从栏杆上跳下来,顺了顺被风吹乱的短发,“曾经我觉得自己是最好的,最快的。我从不看别人的尾翼,因为他们都在我后面。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以前所学的所经历的是那么微不足道。林茗清,谢谢你。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也许我想知道自己到底够不够好,所以急于想用正赛来证明吧。”
“晓贵,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这样是不是代表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异国他乡,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依靠啊~~~哈哈哈”,蒋晓贵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哀伤个什么劲啊~~~明明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年轻人。
在英国工厂的四天里,蒋晓贵每天除了模拟器就是模拟器,F1里一半以上的赛道她没有任何驾驶经验,这是致命的,只有靠模拟器去熟悉。
林茗清呢为了掩盖自己的学生气,把直发烫成了栗色波浪卷,老外对东方女性的年纪一向没有概念,再带副黑框眼镜,活脱脱一个穿prada的女魔头。在围场里,她必须把自己武装起来,才能保护好蒋晓贵,给她一个安然自在的环境去进行在她专业领域的工作,这就是一个经纪人的责任啊。
周三晚上,土耳其站车手记者会,FIA规定5位车手参加,人选一般是当时的话题焦点人物,按照蒋晓贵的想法,很不幸的,她被要求参加,不幸中的万幸是她被安排在第二排的角落位置。
林茗清通知她时,她五官扭曲的像咬到酸柠檬,扶着林茗清的双肩摇晃起来,“啊……能不能装肚子疼不参加啊?~~~”
“装肚子疼是不行了,到时候你可以装聋作哑?”林茗清拿出一张纸,“这上面是他们可能会问到的问题”。
“真的?!有答案吗?”
“有!我帮你写在上面了,大概看看就行了啊,你不要到时候直接照本宣读啊”。
“切~我有那么傻?!”蒋晓贵抽过纸看了起来。
“你有”林茗清毫不客气的说。
在车手记者会上,蒋晓贵第一次和世界顶尖的车手坐在一起,她即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她的兴奋盖过了紧张,暗暗思量着等下结束不知道能不能要签名合影。因为是官方记者会,记者的提问都很客气,大概都是一些问她到土耳其的感觉怎么样,对这条赛道有什么感觉,蒋晓贵的英文虽然仍旧讲的磕磕碰碰,但有林茗清帮她做过功课,回答算顺利。
不过,总有那么些不怀好意的记者为了博眼球给你挖坑,蒋晓贵这只初入围场的小白兔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遭殃了。
在车手记者会结束后,蒋晓贵乖乖的走在最后,太阳报的记者TIM逮着机会冲过去问蒋晓贵,“车队极力帮助你加入正赛,但是FIA始终不肯放行,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蒋晓贵被一连串英文问的傻住了,结巴的说:“不是很清楚。”
“作为首位F1女车手,你怎么看自己呢?”
“我觉得……目前的我准备的很好,在这里我并不把自己当成女车手,我觉得……和他们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你是不是认为他们在女性车手这个问题上有所犹豫呢?”欺骗性的问题啊。
“大概是吧……”,蒋晓贵心想这么回答肯定不会错。
“性别歧视让你很难接受吗?”
“dis……crimi……nation?”蒋晓贵狐疑的点点头。
“OK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太阳报记者和蒋晓贵握手离开。
第二天报纸头条,中国车手蒋晓贵认为FIA对她性别歧视。
国际汽联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的赛事主管查理怀丁找到本田长城GP,罗斯布朗把皮球踢给了廖伟,廖伟又踢给了张胜吉,张胜吉抓耳挠腮的只说蒋晓贵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她很清楚现在的位置,随后赶紧找来林茗清
查理怀丁很生气,指出这是很愚蠢,不公平的指控,FIA的执行力不能受到这样的污蔑。
林茗清详细解释了昨天访问的过程,这也是事后蒋晓贵告诉她的,并一再强调蒋晓贵英文能力很弱,语言上造成的误会,她本人绝对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查理怀丁表示理解,并说明F1不存在任何形式的歧视,也不会容许歧视存在。
蒋晓贵还被蒙在鼓里,林茗清找到她时,倒没有和她说这标题所耸动,赛会多严重,只告诉她,以后听不懂,就说不知道。
“我不能有自己的看法吗?”蒋晓贵并未觉得这有多大的问题。
“可以。但有些话会惹来麻烦,有些话题很敏感。人们不会去追究你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出这些话,你真正表达的意思,他们只会记得你很冲动,说话不经过大脑”。林茗清其实也烦透这些唯恐不乱的媒体,“好拉,这事就过去了,你不要放心上,不要多想了,知道吗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下午林茗清联系了新浪体育,发表声明,并向FIA道歉。之后林茗清也向张蕙颜汇报了这一情况,希望不要影响到他们上层和FIA的关系,张蕙颜倒没有多说什么,赞了她几句处理的好。
这件事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蒋晓贵的心情,连着几天见记者就躲的远远的,除了和本队的工作人员,其他人一概不理。她也不敢找张蕙颜,怕被她骂。
吃晚饭时,察觉到她的闷闷不乐,林茗清说“晚上我们去俱乐部玩玩?”
“有什么好玩的。”蒋晓贵倒了杯热水把调羹烫了一遍,刚才用调羹挖过土豆泥,现在又想吃冰淇淋,拿过一杯香草冰淇淋,给林茗清说“吃不吃,香草的。”
林茗清摇摇头,捂住肚子做可怜状,“肚子疼,不能吃~~~~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香草的。”
“因为只有香草的。”蒋晓贵挖了一大口,吃的咬牙切齿。
“诶,你这个人,还是这么不会说话。谁跟你谈恋爱,一定被你气死——你吃冰淇淋,表情这么丰富做什么。”林茗清拿过纸巾抹去蒋晓贵鼻尖上的一点,“吃的满脸都是。”
“我跟冰淇淋有仇,我要把她全部吃掉!”说着蒋晓贵站起来又去端了一杯。
“你还吃?!”
“唔,你肚子疼,我帮你吃的。”
林茗清是谁,林茗清是有七窍玲珑心,智商120的轻熟女,蒋晓贵皱一下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蒋晓贵连着吃下两杯冰淇淋,还说和冰淇淋有仇,她怎么能不明白。
“和喜欢的人吵架了?”做经纪人的要素第二,还得是知心好友。她天天和蒋晓贵在一起,除了她偶尔发呆外,从来不见她跟谁打过什么神秘电话,这个被喜欢的人,好比天外来客啊。
“呵呵呵呵”,蒋晓贵莫名的傻笑起来,吵架?连话都说不上,能吵什么呢。“今天的新闻,你……报告老板了么?”
“哦……张总啊,她知道了没说什么,夸我处理的好——你别转移话题呀,快说嘛”,林茗清是想转移话题,让她不要再记着新闻事件了,她还是个小孩子,应该谈谈恋爱风花雪月的无忧无虑。
“那她……提到我了吗?”蒋晓贵心里着急的很,又不敢表露的太明显。
“说了没事啦,你不用怕她,张总哪有时间在乎这种小事,都说你不要放心上了。”林茗清揪过蒋晓贵的耳朵,对着她耳朵喊“老实交代!”
“啊什么,我听不懂哦,某人告诉我,听不懂就说不知道。”说着哈哈笑了起来,一副得意洋洋。
“蒋晓贵,告诉你一个秘密。”林茗清正襟危坐,“我喜欢你。”
林茗清认真严肃的表情,惊的蒋晓贵差点打翻手里的冰淇淋,当初她就是这么跟张蕙颜告白的,现在轮到她了,该怎么办。心里扭成天津大麻花,咬着嘴唇左思右想说不出一个字,林茗清看着对面那人纠结快昏过去的样子,大笑起来“蒋晓贵你也太没出息了,看把你吓的!这是开玩笑,你都听不出来吗?还是我演技太好?”
蒋晓贵拍拍胸口,“真是吓死我了,谁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上次我……上次……”上次我也是这么跟蕙颜告白的。
“嗯?继续说。”
“林茗清,其实……我跟她告白了,喜欢的人。”
“诶?!真的……她说什么?”
“她,没说什么,什么都没说。”蒋晓贵出神的摆弄手里的冰淇淋。
“不喜欢你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嗯”想到张蕙颜在她怀里的样子,蒋晓贵心被填的满满的。
林茗清站起来,敲敲她的头说“别担心啦,谈恋爱的最初阶段总是你猜我想,捉摸不定的。”
“你很有经验嘛?”蒋晓贵端起盘子跟在她身后。
“拜托,我可是比你大,谈过男朋友的哦。”
“真的真的?林茗清说说你的故事吧。”
蒋晓贵不依不饶的从餐厅一直跟到外面,林茗清不甚其烦,当初认识的冷酷稳重的晓贵去哪了呢,现在可变的幼稚白痴还啰嗦,不过这样也好啊,她就该这么放松的活着,像个小女孩,更可爱。
张蕙颜人已经到伊斯坦布尔,没有去赛道附近的酒店,而是住在市中心,她关掉电脑上的页面,是太阳报的新闻。对蒋晓贵进入F1要面对的各种挑战,她早就知道会包括舆论这一块。在这个世界顶尖的比赛里,从来不缺乏焦点,绯闻和爆炸性。这里就是体育界的好莱坞,只愿晓贵她不要轻易被屈服。
手机里有她这几天发过来的短信,内容无非是想念她,似乎也并非在等待回复,偶尔自言自语的来过几条,很自得其乐。这一点,张蕙颜很满意,她是个聪明孩子,对谈恋爱这事融会贯通,不需要刻意嘱咐她什么。现在既然已经来了,就回一条给她吧。
蒋晓贵在林茗清房间里,两人正在进行姐妹间的谈话,谈林茗清读书时一路奖学金+保送,蒋晓贵表示羡慕,谈她最喜欢的音乐是U2,蒋晓贵表示不熟。
“晓贵,你应该听音乐,音乐会是你最忠实的朋友,无论如何,你总能听的懂,在里面捕捉到属于你的信息。”
又谈到她最喜欢的一本书是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
“嗯?霍乱时期的爱情,讲什么的呢?”
“我脑中有清晰的轮廓,但是你现在问我它到底讲什么,似乎三言两语又表达不清。年轻的时候,我们会犯错误,会在不经意间放过很多东西,直到有一天你老了,再无力去追求什么,而这件事却依然在你心中搁浅着,那么你才知道当初所犯的错误有多么大。”
“千金难买早知道,妈妈教的哲理。”蒋晓贵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就差摸着胡须说:“林茗清,所以啊,要好好珍惜现在哦。”
“所谓现在,也是如未来一样包罗万象,真假难辨啊。”说着转头看向蒋晓贵,眼神里的内容五彩斑斓,此时眼前的人并不能体会她话中的深意,她只能继续保持着孤芳自赏的勇气。
“我不会让自己后悔!”蒋晓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许是真心的,年轻人都有一种宁可做错,也不要放过的执着狠劲,但后来她才知道,成熟不是意味着获得很多,而是可以放下更多,让她切身体会到这些感受的人,现在正在等待着她。
手机有短信进来,蒋晓贵打开,是她!她到这里了!立即收起手机,站起来,“我先回房!晚安。”
或许纯粹的爱情是费尔米纳与阿里萨那样炙热,他们一见到彼此之后视界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然而为了更接近绝对纯粹而分离半个多世纪,显然不是美妙的事,但如果遇到乌尔比诺,生活在安全的角落里生儿育女直到患上老年痴呆,渐进消逝,现在想起来已经是极度心酸和不忍的人生了,林茗清看着她离开后被关上的门,仍然奔走在青春道路上的她也不免麻醉起来,此时此刻她不想清醒,所谓清醒是砍掉细枝末节的希望而剩下的绝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