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杂物店》浅酌朝夕

21、第五章 心事

　　事实证明恶魔的耐性非常之好，他们过去的时候蚀夜已经独自霸占着整个餐厅享受着旅店的特色早餐。来自意大利的奶酪散发着浓浓的奶香，抹在刚刚出炉的烤面包片上很是诱人。搭配面包的是店里特制的奶茶，不知加入了什么香料，味道美好的恨不得融化在这个早晨。
　　离戈一口气喝完了奶茶，神情很是满足，“我很喜欢这里的奶茶，可惜只有早餐才供应，而且一人只限购一杯，真是吝啬的规定。”
　　蚀夜一脸鄙视的看着他说：“奶茶是用珍藏了十来年的红茶为原料制作的，并加入了五种特制的香料才形成了着独特的风味，早上来上一杯可以提神也很是保健，但是因为香料的选材很特别所以饮用过量就会形成一种有毒的物质。”蚀夜喝下最后一口奶茶，放下小汤匙，优雅的用纸巾擦了擦嘴巴，“不过香料的配比似乎有所变化，我记得之前的味道要更加清淡却更绵长一些。”
　　邱薇惊讶的看着他，“你说的没错，不过那个好些年了，应该还是我奶奶在世时的口味。我更喜欢偏甜的口感，所以对香料和配方做了微调，很少有人察觉到呢。”
　　蚀夜笑了笑，他淡淡的扫过整个房间，神情似怀念似回忆，他轻声喃喃的说：“已经去世了么……”那个美丽优雅又睿智的女子呵。
　　他说的时候声音很小，但是坐在他身边的离戈还是听到了，也听出了他口气里的遗憾，能让恶魔殿下记住的人并不多的，更别说遗憾了。离戈忽然也对那位去世已久的奶奶感兴趣起来。
　　离戈用完了早餐很没形象的伸了伸懒腰说：“真是个美好的早晨。”
　　邱薇马上接口：“是啊，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走一下实在是很浪费！”
　　蚀夜慢慢的说：“这里有什么让你急不可耐的逃离吗？”
　　邱薇愣了一下，连眼睛都惊讶的睁大了，不过她很快恢复了过来，甜甜的笑起来，“帅哥的表弟，刚才一瞬间我有一种被你看穿的错觉，吓我一跳。”
　　蚀夜眼眸中的笑意更加深了。
　　邱薇叹了一口气说：“我并没有想逃，这里是我的家，如果连这里也要逃离的话我就无处可去了。嗯，我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我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我不再是个孩子，我可以像成年人一样决定自己的事情，比如……爱情！”
　　离戈赞同的点点头，“十八岁就算是成年人了。”
　　邱薇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她笑起来冲着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盟友点了点头，“我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可是我却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是有妖怪的，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虽然他一年四季身体都是冰凉冰凉的。我在学校里也有很多的朋友，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让我肆无忌惮的谈起他。奶奶走了以后我曾经和爸爸妈妈一起离开了这里，不过后来我一个人回来了，我喜欢这座房子，喜欢这里的奶茶，喜欢只有我能看到的一只妖怪，呵，后来他告诉我，奶奶临终的时候把我托付给了他，并允诺在中间店里留了一个房间给他，就这样我被他养大了。”邱薇喝了一大口水，似乎在平息内心的各种复杂感情，然后她接着说：“帅哥你说得很对，妖怪的时间跟我们不一样。以前我一直觉得我还小，我还可以长大，我可以等的，也许有一天在他眼里我不再是那个只会撒娇打闹的孩子，而是作为一个和他对等的人。可是，后来我发现，也许我等不到他了，也许他忘掉心中那抹影子的时候我已经老了死了。也许……他一生也不会忘掉那个人，而我却如一抹影子一般被他遗忘。”
　　餐厅里一时间沉默得厉害，离戈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收回手上余光瞥见了蚀夜抓住茶杯的手，他抓得很用力，骨节都有些泛白，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表情不太好。离戈探过手去握住了蚀夜的手，蚀夜一惊，抬眼怔怔的看着他，随即他笑了起来，那一笑胜过漫山的花开，让人心甘情愿的迷醉 。
　　终于还是离戈电话的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他急匆匆的拿着手机离开了饭厅，没多久就回来了。
　　离戈问：“邱薇，L市是不是有一家很有名的包子铺叫做‘吴记’？”
　　邱薇点点头，“是很有名，每天都有很多很多人排队的，甚至不少外地游客都慕名而来呢！很多人都说来了L市不尝一尝吴记的包子算白来！”
　　离戈笑意盎然的点点头，“走，今天我请大家吃包子。”
　　“哎？也行。”小姑娘比较还小，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的拿包出门了。
　　蚀夜倒是眯着眼睛瞅了离戈一眼，然后趁着邱薇不在的时候变成了猫跳到离戈的肩膀上，一只爪子甚至还搭在他了脑袋上，傲气的不得了。离戈也不生气，只是拎住它的后颈把它从错误的位子提溜下来，用力的抱在怀里，顺势还在它额头上亲了亲。
　　很可惜。
　　包子铺今儿没开张。
　　邱薇跟所有特意赶来的人一样一脸郁闷，“怎么居然没有开张呢？！我还特意坐了2个小时的车来的。”
　　一旁的一个路人甲说：“我还是从外省来的呢，点儿真背。”
　　一旁的一个路人乙说：“我一连来三天了，都关门，该不会不做了吧？”
　　一旁的路人甲乙丙丁你一句我一句叽里呱啦，但是最后也都散了，包子再好吃也就是个包子，木有了包子人们还是可以去吃馒头吃饺子吃面条吃白米饭，现在的人似乎一直都很懂得执着，也很懂得放弃执着。
　　邱薇本来也要跟着人群走的，但是离戈一点要撤的意思也没有，她这个当导游的也只好陪着。
　　“你们是来吃包子的吧？”
　　邱薇一惊，这才发现包子铺旁边的一个旮旯里支着一个小小的卖报纸的小摊，摆摊的是一个老婆婆，婆婆脸皱皱巴巴的跟包子的折子似的，完全看不出来有多大年纪，只是觉得应该很老很老很老了，婆婆看了看他们一行人摆了摆手说：“别再来了，这家店不会开门啦！”
　　邱薇上前问道：“婆婆这家店搬走了吗？”
　　婆婆撑着拐杖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收拾摊子，对邱薇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邱薇抓了抓脑袋又问了一遍，婆婆还是没搭理，她觉得无趣便打算离开，却忽然被老婆婆叫住。
　　“要下雨啦，买把伞吧！”
　　“啊？”邱薇看着头顶上散发着万丈光芒的太阳，看看婆婆颤抖的递过来的伞，迟疑了一下，“婆婆，这大太阳的哪儿会下雨呀？”
　　婆婆瞅了小姑娘一眼，口中又念叨了句什么，就哆哆嗦嗦的把手收了回来。
　　“买一把。”离戈忽然伸手接过婆婆的伞，“买一把，晴带雨伞，饱带干粮嘛！谢谢婆婆！”
　　婆婆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离戈一番，乐呵呵的收下了他递过去的一张红色的毛爷爷，然后自顾自收拾了坛子晃晃悠悠的走了。
　　邱薇愣了一下才说：“帅哥，她没找你钱哎。”
　　离戈笑了笑，浑不在意的说：“她应得的。邱薇你赶紧回去吧，回头要下大雨的。”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邱薇嘟着嘴一脸的不相信。
　　“天气预报，胡说八道。”
　　“我们要相信科学。”
　　“但你也相信妖怪。”
　　“……”
　　邱薇转了转眼珠子，忽然凑近了离戈，小小声音说：“你来这里肯定不是请我们吃包子这么简单吧？那个婆婆一个人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话我一句都没听明白，不过你给了她钱，是不是说明你听明白了？这个包子铺难倒有问题？这里卖的难倒都是人肉叉烧包？”
　　离戈真不知道是该感叹小姑娘太聪明好呢，还是该感叹她想象力太丰富好，“你不去写小说实在是很可惜，哪有这么夸张，我只不过有点事要去办不能陪你了，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想一下怎么跟你那位妖怪监护人表白，喜欢得再深如果对方一点也不知道的话就太遗憾了，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得要让他明白不是吗？”
　　邱薇没想到他会忽然提这茬，一下子没接上话，她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嗯，虽然他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但是察觉到和清楚明白的告诉他还是有区别的，我觉得他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我最近总是往家里带男人他还冲我发过火。”
　　离戈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蚀夜则是干脆很没形象的大笑起来，还好邱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看到一只猫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邱薇走后没有多久，天空中不知从哪里飘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云朵，遮天蔽日的挡住了太阳，不一会儿整片天空如日蚀一般仿佛瞬间就跌入了黑夜，大颗大颗如一块钱硬币大小的雨点猛然砸向了大地，路人惊呼着逃离，很快这里还在街上的就只剩下离戈一人，离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狠吸了一口，再慢慢的吐出，他冲着早就钻到屋檐下躲雨的蚀夜笑了笑，说：“宝贝儿我劝你还是到我这儿来比较好，这次的猎物个儿大，你离我太远我怕顾及不到。”
　　蚀夜舔了舔爪子，一点儿也不领情的说：“谢了，我可不想被殃及池鱼，这儿观战最好不过，你可别这么死了哦，回头你得负责把我抱回去，我讨厌被弄湿。”
　　离戈的嘴角向上翘得老高，他行了个军礼，“遵命，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