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希望之光》夏初浅

25、第 25 章

　　“阿光，阿光……”
　　手冢从回忆中醒过神来，怔怔地抬起头，御井神色严肃，眸色幽深，声音低沉如诉。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而已。最后情况到底如何，还要看精市自己的选择。”
　　“嗯？”
　　“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三成。当然，就算手术成功了，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也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然而，保守治疗只会让他的身体一天天恶化下去。”御井说完，然后负手走回先前的蒲团处，慢慢跪坐下来，然后拿起筷子夹了块鳗鱼递到手冢的碗里，唇角轻翘，声音里带上了些许温度，“阿光，先吃饭吧，待会菜都凉了。”
　　手冢的思绪还惊怔在御井刚刚的话语里，此刻只是机械的拿起筷子吃了些东西，却只是味同嚼蜡，什么味道都不曾尝出来。

　　御井原本是打定主意先好好吃饭的，见他这个样子，却又有些不忍心，干脆放了筷子，说道：“阿光，你要去看他么？”
　　“他不会想见我的。”手冢抬头看着御井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低声道，“御井哥，谢谢，我没事。”
　　他说完，便低下头认真的开始吃起饭来。
　　御井先是皱了眉，却在下一瞬略有些无奈的摇头轻笑，也吃起饭来。

　　两人吃了没多久，手冢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手冢有些许惊讶的接了起来：“太郎哥？”
　　听到这称呼，御井的眼神闪了闪，然后颇有些无奈的放下了筷子。
　　“安子和你在一起么？”
　　对面的声音有些急，手冢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御井。
　　“找我的？”御井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伸出手接过手机，然后走到窗边讲起电话来。

　　几分钟后，御井把手机还给了手冢，顺手拍了拍手冢的肩膀，然后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开口：“阿光，我还有些事情，得先走了。精市的事，别担心。待会记得打车回家，路上小心点。”他说着话，又移了视线看向仍旧睡着的小希，“外套先放你这儿，下回有空我再过来拿。”
　　“啊。”

　　看着御井的身影消失在纸门后，手冢转回头准备继续吃饭，却意外的发现原本盖在小希身上的外套已经被掀了起来，而躺着的小希也已经坐了起来，正把身上的外套拿起来。
　　“小希。”手冢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蒲团，示意已经下地的小希在身边坐下，“醒了很久了？”
　　“嗯。”小希点点头，双手撑在手冢的腿上，“爸爸放我下来的时候就醒了。”见手冢微微皱了眉，小希略微低了头，“御井伯伯好像有话要和爸爸说，所以……”
　　手冢揉揉他的头发，然后拿了原本放在一边的碗筷放在他面前。
　　“谢谢爸爸，我正好饿了。”小希立刻拿起筷子找起喜欢的菜来，还不忘朝身边的手冢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回去的时候恰好经过一个运动商品店，手冢想起常用的那款胶带快用完了，就走了进去准备再买一卷。
　　进了店里，小希虽说仍紧紧抓着手冢的手，却显然对店里的东西极为感兴趣，左瞧瞧，右望望，浅茶色的眼睛转来转去。
　　见此，手冢干脆放开小希的手，拍拍他的脑袋，示意他自己去选喜欢的。
　　小希笑起来，直接扯了手冢就往美津浓网球用品儿童专区那一块走，然后才专心致志的看起眼前的网球拍来。
　　他先把所有看顺眼的红色和白色的网球拍挑了出来，然后一把一把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用手指扯了扯拍线，不一会儿便选定了一把白色的拿在手上，笑着仰起头看向旁边的手冢：“爸爸，我用这把好不好？虽然我两年都不曾碰过网球了，可是我都有天天锻炼的。”

　　手冢只是把球拍接了过去，然后试了试拍线的拉力，便摇了摇头，然后从旁边拿了把红色的递了过去：“小希，这个比较适合你。”
　　“嗯。”小希很用力的把球拍抱紧，笑着点头，“谢谢爸爸，我也觉得红色的比较适合我呢。”
　　“小希喜欢红色？”
　　“嗯。”小希一边笑一边走去旁边选球鞋，说话的语气是理所当然的欢喜，“红色是妈妈的颜色……”小希的语声忽然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手冢，却发现他脸上并没有出现那种悲哀到无谓的神情，反而有种极浅极浅的愉悦，心里虽感觉有些奇怪，到底是放下了心来，继续笑着道，“……啊，就像白色是爸爸的颜色一样。”
　　“去试试吧。”手冢拿过他手里提着的刚选好的球鞋，牵着他到一旁坐下。

　　提着东西出门时，小希的心情似乎格外好，拿着新买的网球拍爱不释手，脸上的笑容真切而单纯。
　　手冢原本担忧着幸村的身体，见到小希这么开心的样子，心里那丝沉重的感觉也被冲淡了几分，慢慢放轻松了下来。
　　只是，他忽然皱起眉，原本随意掠过四周的视线凝了下来，对面那个奔跑的身影，不是阿南么？可是、可是阿南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这疑惑的一瞬间，他清楚的看见对面那个身影忽然停了下来，视线看过来的瞬间脸上的神情还带着些尴尬和抱歉，却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后就迅速再次往前跑去，然后消失在他的眼前。
　　阿南是出什么事了？尽管阿南说着没问题，可手冢却还是忍不住这样想。毕竟，这里是东京都，是阿南已经答应绝不再次踏足的东京都。

　　手心传来刺痛的感觉。
　　手冢这才想起仍被自己牵着的小希，忙把视线收了回来，却只见小希怔怔的盯着他刚才看过去的方向，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沾了满脸，牙齿不住的发抖，自己牵着他的手上甚至可以看到红色的一粒粒血珠。
　　“小希。”手冢蹲下身来，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然后找出他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把他攥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阿、南。”小希的声音还打着抖，吐字却异常清晰，“爸爸，那、那是阿南吧。”
　　小希抬起头，眼睛仍然湿漉漉的浸着水光，颤抖的声音却分明是确定的陈述句。
　　手冢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幸而，小希也并不要他的回应。
　　“原来，他还活着。”从手冢的掌心里抽出手来，小希用手将脸上的泪一点点的擦拭干净，放下手时，他笑了起来。
　　他的睫毛上甚至还残留了些泪痕，他的脸颊上甚至还沾上了些小小的暗红色的血珠，他的声音仍然还在颤抖，可他展了眉翘了唇，就那样笑了起来。

　　手冢甚至能从那个笑容里感觉到小希从未有过的高兴，却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越来越疼。
　　小希。他想叫叫他，可那一刻，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很轻很轻的抬了手去擦小希脸上的血珠，可他忘了，他的手上也滴着血。最后，他几乎有些笨拙的翻出了自己的手帕，然后很小心的将小希的脸庞一点点的擦拭干净。

　　小希却忽然仔仔细细的盯着手冢身上的网球队队服，然后抿了唇角笑道：“爸爸现在是青春学园国中三年级生吧？这还真是个好时间啊。”
　　见着手冢明显还未回过神来，小希已经迅速扯上了手冢的袖子，摇晃着开口：“呐呐，爸爸，我们回家吧。”
　　“什么好时间？”没有去问小希为什么会突然明白，根据之前小希的呓语和今日的反应，手冢也知道是因为今日看到的阿南。所以，他只是一边拿起地上的东西一边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因为爸爸还不认识妈妈啊。”小希说得轻描淡写，“所以说啊，这真是一个好时间。现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借命师’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因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值得用生命去交换的东西。”
　　“你想拿生命去交换什么吗？”手冢愤怒而克制的声音低低响起，“听着，手冢国希，你是我的儿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允许你拿生命去冒险。”虽然“借命师”什么的他从来没听过，可看着小希那淡然的面容，他就觉得小希真的有可能去做这种傻事。
　　“怎么会呢，爸爸？”小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大笑出声。他笑得很开怀，眼睛里盛满了金灿灿的霞光。
　　“爸爸，我就是借命师啊。”笑够了之后，他突然拉着手冢就开始在街上奔跑起来，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风中呼啸而过，“虽然曾经一度很讨厌，但是，此时此刻，我很庆幸啊，庆幸我是借命师。”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参与到爸爸的过去，”他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也才能改变您的未来。”
　　“爸爸，对不起。我知道您不会愿意，可我，再也不想要看到那样的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