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YI

2、第 2 章

　　回到房间的张恭三又点了一根烟，他就坐在床尾处，一边抽烟，一边眯着眼想事情。
　　其实他没必要那样跟隋原说。
　　隋原说喜欢他。
　　而他分手的对象却说，讨厌他。
　　比起讨厌，喜欢挺好。
　　都是男人的话，性情上应该更容易沟通，不像女生那么难懂。
　　最主要，他并不讨厌隋原。
　　隋原他喜欢男生的事情，全校人都知道——在新生欢迎会上被外校男生找上门来闹分手，还在校播音室里公开道歉同时公布了他是gay的事情。当时他才去授那边帮忙，教授就问了下在场的同学是如何看待同性恋的。师哥师姐们就隋原这个事议论着：有人说从未遇过这样的人没有看法，有人说只要不碍着自己的事随便别人怎么样。也有声音表示无法接受同性恋。当时他就觉得好笑，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好，不就是谈恋爱，有什么区别？他没见哪个群体议论过异性恋群体，为什么非要把同性恋群体当成一个话题来讨论？也不知是他离着教授近了还是他笑的，教授就问他为什么笑。
　　当时屋子里闭静无声,所有的人——师哥师姐同级的学生，包括传闻内定为助手的风云人物裘云都看着他。他想都没想就把想的说了出来。总体意思就是不需要区别对待同性恋。
　　好像就那件事后，教授开始点名找他帮忙，最后就定了他做助手。
　　虽然没有想过同性恋这个事有多么难以接受，但是他毕竟是上了隋原。是男人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
　　张恭三的烟又抽完了一根，他眯着眼睛看着烟嘴，想了想站起来。

　　又来到了隔壁。
　　灯是亮着的。
　　随性地敲了下门，并咳了声：“隋原，开门，跟你谈谈。”
　　没多会儿门就开了。
　　隋原背着灯光，微低着脸：“……谈什么……”
　　张恭三干咳了声：“谈谈谈恋爱的事。”
　　隋原惊讶地抬起脸来。
　　知道隋原好看。
　　这么仔细看，比他刚分手的女朋友还好看。不过——他明白得很，这个人是男人。跟他一样带把子的男人。
　　“住你旁边多少知道你，希望从今往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乱七八糟的人往你这边来了。还能做到？”
　　隋原愣了愣地看着张恭三，纤细的身子微微抖着，眼睛里泛着水好像又要哭了。
　　睁着眼睛都能哭？拳头顶起了隋原的削下巴，张恭三的脸迎着光，嘴角上扬：“你怎么比女的还爱哭啊？”
　　隋原蹙眉，闭上眼睛，那眼泪珠子就从白净削瘦的脸颊上滑下。
　　张恭三情不禁地低头来，舔了下隋原的眼泪。
　　隋原吓了一跳。
　　张恭三嘿嘿一笑。

　　学业上建筑系跟美术系几乎没有重逢的地方，张恭三跟隋原的生活圈的相交点就只有那个租赁的屋子。
　　张恭三眯着眼睛看着低着头拧锁眼露出白颈的隋原，还有他身后戴着鸭舌帽吹着难听口哨的男的。被张恭三盯着看的隋原手开始发抖，简单的锁眼半天都拧不开。
　　露出骨节的瘦手，白得像夜火一样晃眼。
　　张恭三冷哼了一声推门进了屋。
　　可是一进了屋里他就贴着墙壁听隔壁的动静；忽然看见后窗，大步把后窗打开再贴着墙壁。
　　果然是劣质的房子，能听到一些声音，像蚊子哼哼的声音。听不明白，听不真切。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靠！”张恭三踢了墙，发出重重的闷声。
　　张恭三把门打开，一边抽烟一边打开电脑。
　　老实说，他搞不懂隋原。隋原说喜欢他，他说谈恋爱，隋原却把他拒绝了。
　　张恭三狠狠地抽了一口，吐出一大口的灰雾。
　　一天失两次恋？！
　　霉神果然是霉神！想当初钱包钱包丢了，手机手机偷了，所有的证件被桥上的冒失鬼撞到河里没了——现在！！
　　张恭三愤恨地猛抽了几口烟，将剩下的烟在烟缸里狠狠地蹂躏。蹂躏地时候没注意到烟头翘起来，烟头碰到了手指。张恭三咋呼咋呼地站起来，直甩手。
　　颓废了会儿，花了两个半小时搞一个图；刚渲染半小时，电脑奔溃了！
　　张恭三看着黑屏的电脑，气不打一处来。他直接打开门，跑到隔壁来，猛敲门。

　　没几分钟，门就开了。
　　刚刚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luo着上半身站在门口出，吊儿郎当地伸着懒腰：“兄弟，见鬼了吗？”
　　张恭三对着男人的脸就是一拳，他的体格完全是遗传他的父亲，他父亲是一个体育老师。不怎么健身就很有肌肉，就不用说张恭三热爱运动，那拳头力道大的把吊儿郎当的“鸭舌帽”当场就打晕了。
　　张恭三听到隋原惊诧的声音，转头一看，当场肠子就悔青了。
　　隋原穿着被颜料沾染花的白色围裙，一手抓着蛋型调色板，一手抓着一只笔；面前是放着画板的画架。
　　张恭三悔得不行不行的，连忙抱起地上的男人往外跑。
　　“张恭三！——”
　　张恭三抱着像男人，像是抱着一床被子，停下扭头来那脸上还带着慌乱的神情。
　　隋原抿了抿嘴：“他是……我画画的模特……你，你把他放我，我屋子里……我看看能不能把他弄醒……”
　　张恭三真像丢被子一样，把男人扔在了隋原的床上。摔下的瞬间，男人吃疼地哼了一声身子蜷立起来。
　　看样子是装的。
　　张恭三鼻子哼了两声气。
　　隋原刚要上前问打得怎么样，张恭三一把将隋原拦下。他嗅了嗅鼻子冷声呵斥着：“喂，还能走？”
　　男人揉了揉脸，吃疼地咧着嘴，他苦着脸喊隋原：“原哥，毁容了！疼死我了！”
　　喊就喊，这倒没什么，他扭捏身子撒娇的模样把张恭三看的一哆嗦。
　　隋原试着从张恭三魁梧的身躯后站出来，但他走了几步都抵不上张恭三一步。张恭三只移动了一步，就又将隋原整个人罩在影子里。
　　张恭三眯眼盯着男人。
　　男人只是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他纳闷为什么隋原一点反应也没有，瞥见张恭三那门神般表情，吓得立即从床上下来，抓起床头那件流里流气的衣服夺门而出。
　　男人走了之后，张恭三闷不作声地走出房间，顺便把门带上。
　　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隔壁的门又打开了。
　　隋原红着脸，软软地唤着：“张……恭三……”
　　张恭三回头看了一眼：妈呀，这小脸红润的，像是水里的苹果，嫩得让人立马就想咬一口！怎，怎，怎么能这样妩媚？！
　　他呆呆地应着：“哎……”
　　隋原低下头：“那个……能不能……请你…做我的模特……我明天要交作业……”
　　张恭三一下子醒神来，他笑了笑；就在回答好之前，脑子里灵光一闪：“那有什么好处……”

　　做完了，张恭三倚靠着床头抽烟；忽然想起什么，问靠着墙蜷缩着的隋原。
　　“哎，有感觉吗？”
　　隋原本来是缩着身子的，听了张恭三这句话，微微一动。
　　张恭三吐出一口烟后，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隋原。看隋原微微一动后并没有转过来，也没有说什么。他慢慢地贴近隋原，隋原一个哆嗦，忙用手捂住脸并且将脸深深地埋在被单里。
　　张恭三看到指尖夹着的烟，顿了顿，深深地抽了几口后在阳台上压熄了烟头才转身来继续刚才的动作。不仅仅是继续，他还用手掰开了隋原捂脸的手，碰到脸的时候摸到了湿答答的眼泪。
　　“喂，又哭了？”
　　隋原慌张地还想用手捂脸，被张恭三轻松地就压住了。
　　那带泪的脸颊因为哭泣的原因红通通的。
　　两人贴得很近，也不至于脸对脸。
　　“怎么了？”
　　“我……很糟糕……”
　　“喔……”
　　张恭三说话时嘴里的烟味直接吹到隋原的脸上，隋原眼皮直眨。他意识到隋原不习惯烟，才稍微拉开与隋原之间的距离。
　　“你糟糕什么？”
　　张恭三看到那眼珠子转的，轻轻一笑：“有什么糟糕的！”
　　“我……”隋原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很糟糕……我不像个男，男人……”
　　“没啊！”张恭三拍了拍隋原，吭哧吭哧笑着：“我确定女人没有这玩意，刚才bo起的时候我也看到了；虽然你长得像女生，也只是因为秀气而已。”
　　隋原的眼泪停下来，在张恭三拍他下面的时候僵硬得连呼吸都变隐晦了。
　　“你糟糕的地方在哪里，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隋原张开眼的瞬间，看到张恭三那玩味的笑容。
　　他怔怔地看着张恭三，嘴唇就这样将他的“糟糕”说出来，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我靠前面是she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