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仰望深渊》白兰丸

17、怀抱爱而不使其凋零

　　白桃从床上惊醒，血一般的夕阳和大海不见了，黑发的哭泣少年也不见了，她只见梳妆台上，穿着黑主学园校服的栗色长发少女正在镜子里茫然地回望着她，过了片刻，她回神下床将角落里的日记本捡了回来，翻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最后一排赫然写着：
　　——心若堕落，身也将堕落。
　　——黑暗力量又注入新的血液。

　　白桃慢慢踱回窗边坐下又翻了一页，新的篇章里莉莉丝在人间为该隐建了一座城堡，她教会该隐如何使用血液里的力量，如何去适应新长出的獠牙，又将黑魔法简化教给他，等该隐从种地农民翻身成优雅贵族便一脚把他踹出门，表示如果不能带一群血族崽子回来那他自己也就不用回来了，该隐挠门数次无果最后含泪远走他乡……写到这里，日记的一章又结束了。
　　白桃重新摆好书签合起日记本，靠在椅背上沉思，纤长的手指叩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
　　“咚。”
　　第一次发现莉莉丝的日记是在玖兰本家的书房里，翻开来的时候除了微弱的驱逐魔法什么异常都没有。因为对莉莉丝有兴趣一直把日记本带在身边研究，翻阅的时间和地点也都不固定。
　　“咚。”
　　曾经也读过日记里其他的天使名、恶魔名，又不是咒语，均没有异常，唯独这次，由这个特别的名字触发了隐藏的力量。
　　“咚。”
　　那个瞬间，她的灵魂或者说意识脱离了优姬的身体，然后，路西法在额头印下的吻，无头马驹在魔界奔跑的嘶鸣，火一样燃烧的天空大海，落魄的该隐赤脚站在白色细沙上的争辩……她所经历的这些都是日记里记载的内容。
　　“咚。”
　　那个时候她只能感知，不能控制，那些心情她不可能有，那些话她也不会说，何况穿越时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那么，她以第一视角分享了莉莉丝日记里的记忆，这个解释更加合理。
　　“咚。”
　　从太阳的位置和墙上的日历来看，进入记忆之后再出来的时间差并不大，而从刚才的体验和日记的结构推测，很有可能进入的时间跨度是一章。
　　再者手指的灵活度以及精神状态暂时没有明显变化。
　　“那么，要不要再试一次呢？”

　　白桃再次经历了那种难以形容的晕眩，无数色彩旋转着慢慢沉淀形成古老华贵的大厅，堆满书籍的巨大书架整齐地排列在大厅里，一眼望不到尽头，她坐在堆满羊皮卷的书桌前，拿着羽毛笔演算着什么。
　　白桃没怎么在意周围的环境，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笔下写出的咒语，一整条咒语被拆分成几节，她将每节做出改动，最后又将它们重新整合在一起。纯正的魔语在空间里回荡，几颗巨大的火球凭空出现，拖着长长的艳丽尾巴流星般俯冲下来，她周围的桌椅顷刻间荡然无存，却又在眨眼间恢复在烧毁之前的样貌。
　　她没有在意，仿佛这再正常不过，只是不停地写着新的咒语，不停地实验，那些成功或失败的魔法效果都被大厅里她原先刻下的魔法阵一一消除，这是一个非常漫长枯燥而晦涩的过程，除了基本需求白桃一直面对着这些羊皮纸，尽管她通过这些熟练掌握了魔语的写法和发音，也明白了咒语的基本构成，精神却有些不堪重负，莉莉丝可以把一百年当成下午茶来过，白桃可不行，不记得这是第几个月升日落，白桃终于合上手里编撰好的书，在封面写下血族魔法几个字，随后拿起书站起身离开了这个大厅。

　　黑色华丽的裙摆长长摇曳在水一般的白色大理石地板上，白桃优雅地抬起一只手，挡住那些穿过精致窗棂的照进她眼中的晨曦，稀薄的雾霭渐渐散去，在这世界快要苏醒的时刻，整个城堡都会陷入沉睡，该隐总是带领他的子孙彻夜狂欢，之后必将死寂的休憩献给光明。
　　她知道自己找不到该隐，在这个时候，于是手持着魔法书走过漫长的回廊，准备回到城堡塔顶的房间先睡个好觉，至于路西法给她的时限？多大点事呀，管它去死。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微弱的响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咔嚓。
　　一支花被剪了下来，花瓣上的露水滚动，落到了地上。
　　她闭起眼深吸一口气，在空气里寻找着寻找着……花园里传来人类的味道和……玫瑰的香气？她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走向花园一探究竟。

　　人类，在这座城堡里就意味着食物，是什么样的食物会被允许修剪该隐最喜爱的花园？而玫瑰花，更不该出现才对。
　　无论在天堂、地狱还是人间，玫瑰都被视为爱的象征，凡间的花期纵然转瞬即逝，但生长在第七重天的玫瑰花开不败，这种玫瑰只为真挚的爱绽放，如果哪天这份爱消失，那么花朵也会随之凋零。当她还在天界的时候，萨麦尔就曾送给她一朵，即使是对天界不屑一顾的大恶魔们也为拥有那么一朵玫瑰而骄傲，因为那代表了永恒的爱情。
　　上帝曾对该隐如是说了，你杀死亚伯，不能再拥有爱，凡到你手中的玫瑰必将枯萎。
　　可想而知，即使该隐成为了血族之父，即使他使用再高深的魔法，也再不能触碰任何一朵活着的玫瑰。他，以及他的子孙，世世代代都将承受这个诅咒，在他们漫长而黑暗的生命里永远也不能获得真正的爱情。

　　她进入花园，看见了一个少年的身影，一簇簇红玫瑰围绕在他身边像火焰一样燃烧，它们无不喜悦地为他绽放，只是一个人类，只是凡间的花朵，她却仿佛又看见了七重玫瑰在萨麦尔手中为她盛开的样子。
　　这个少年是被爱所眷顾的，并将有不凡的命运。意识到这点，她走近他，问他的名字，人类少年怀抱着鲜嫩欲滴的玫瑰花，回答：“我叫库兰，夫人。”
　　她的预感从不曾出错，在这不久之后，库兰被该隐亲自转化为第二代血族，在以血族之躯迎接第一个清晨的时候没有被阳光灼伤，甚至能怀抱玫瑰而不使其凋零，却忽然失去了踪影，传言该隐不喜他的特殊而将他放逐到了遥远的东方……

　　白桃将思绪从莉莉丝的记忆里剥离，她伸手阖上日记，疲惫地揉了揉眉间。
　　她真的没想到，会在夜之魔女的记忆里看见枢的脸。
　　还是人类的玖兰枢，只存在于记忆里，就像白色玫瑰那般纯净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