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过境，落英纷飞》流裳照影

6、年华似水伤

　　季风低下头，看见她的脸，一抹红晕浮上她的脸颊。她的鼻子有些红，也许是寒冷的风吹的，她的眸子乌黑闪亮，有着淡淡的光泽。
　　也许当初就是看见她的眸子，窘迫中还闪着亮光，他才会帮助她。
　　这个其貌不扬，有些迷糊有些胆怯，却又时不时俏皮活泼，还有着和别人针锋相对时的坚毅勇气的女生，好像根本容不得他抗拒，就进入了他的心。
　　所以才会和忆薇亲近，因为那时可以偷偷看她。
　　季风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卑鄙，甚至虚伪。可她总是缩在一边，怎么也不肯靠近他，即使在车站他们独处的时候，她也是疏离着他。
　　他多想让她靠近一点自己，比如现在。

　　落落的心仿佛滞住了，看见他听到自己叫他的名字，蓦然的一怔。他们离的是那么近，连呼吸的空气也是一样的，她甚至感受得到他的心跳。
　　他低下头，蓦然吻住了她。
　　她的眼眸睁大了，不可置信的样子，他的吻亲柔温暖，她是第一次感受到。
　　她终于闭上了眼睛，沉浸在这个吻里。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记得什么，不在乎什么，她拥抱着他。
　　冬季寒冷的空气里，他们相拥着，仿佛在彼此取暖。
　　风也忽然亲柔了，放慢了脚步。

　　季风站在她面前，刚才的吻让周围的一切变得暧昧起来。
　　她已经清醒过来，但还是不敢看他。
　　如果忆薇知道……落落忽然想到，那该怎么办？
　　不想伤忆薇的心，毕竟是她最好的朋友。
　　“我……”季风忽然说话。
　　落落连忙打断他：“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什么？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她仿佛已经做好决定，脸上是坚毅的表情，眸子闪亮，泛着光彩。
　　“落落。”他呼唤着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重击着她的心，可她还是接下去：
　　“忆薇……她很喜欢你……而且……她比我好得多……”落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但是我喜欢的是你。”他的声音清晰明朗。
　　刹那她的外壳几乎要崩溃，不能这样啊落落，她想。在季风的声音还没响起的时候，她匆匆地说：
　　“我们……根本不行……”
　　她就这样走了，没有回眸，泪水奔涌出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视野。
　　会后悔吗？也许吧，但是这样的她和他，怎么可能在一起。
　　眼前浮现他和忆薇默契相衬的画面，脑海里一阵刺痛。

　　他望着她的背影，孤寂哀伤，是不是自己让她伤心，使她难过？
　　她送给他的围巾还是很温暖，因为它刚刚拥有了她的温度。
　　他清俊的面庞有些黯然：终究，还是不行吗。
　　也许，是他们本来就不该交错吧。

　　日子像流水一般潺潺而过。
　　一切好像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忆薇还是和季风很亲密，程默有时也和落落搭讪。但是在一起的时间毕竟还是一天比一天少了，季风和程默学习也开始紧张起来，有时只能说上几句话。
　　落落坐在窗边，不知怎么有些惘然，想到他痛楚的眼神，想到他疏离的动作，可是这样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只要忆薇不会伤心，只要她能快乐。
　　“怎么了？”忆薇拍着她的肩。落落转过头，微笑着说：“没什么。”
　　只要这样就好。

　　在车站等车时，落落还是无聊地左顾右盼，虽然桂花树没有开放，但阳光透过树阴的缝隙，漏下一点点的斑斓。
　　再等到桂花开放的时节，还有多长呢？
　　她转过身，看见阳光照在他颀长的身影上，蓦然间阳光有些刺眼，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忽然想到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

　　还是沉默。他们并肩坐在车上，落落一直望着窗外。
　　“你……怎么样？”他还是开口了。
　　落落低头，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挺好的。”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落落侧过脸，有点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说话，直到下车。

　　忆薇最近一直有些焦躁，她反复地拿起笔，又放下。
　　落落问她说：“你怎么了？”可心里暗暗地似乎猜到什么。
　　忆薇脸一红，悄悄地咬耳朵：“他就要毕业了啊。”
　　“那你准备怎么办？”落落问。
　　“我不会放弃的，至少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意。”
　　忆薇脸上泛着迷人的光彩。
　　“我想今天就去告白。”

　　戏剧社最后一次活动完后，忆薇又和季风搭话，她朝落落眨眨眼，然后落落似乎听到“我有话要和你说”，于是他们到其他地方去了。
　　落落静静地等着，她的心似乎也是一上一下的，她希望忆薇能快乐，但是，如果季风接受了，她怎么又会如此心痛？
　　长长的睫毛覆盖了她的眼眸，她盯着自己的鞋子，惘然无措。
　　季风会怎么回答呢？落落的呼吸也急促了。
　　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忆薇，落落便去找她，转了好几圈才发现忆薇坐在石凳上，低着头，落落看不清她的脸。
　　“怎么样，忆薇？”落落故作轻松地走近，却看见泪水无声地从她脸上流下。
　　“他说，他不能接受我，因为——”落落的心仿佛要停止了。
　　“——因为，他马上就要去美国留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