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公園的即興劇場》貓鳥

60、保莱娜·金时

　　“海德!我来蹭饭了……”大门啪地打开，玉城绿珀站在门外，在看清室内的同时顿了一下，维持著推门的动作迅速无比地重新关上。

　　“你们继续……”

　　汤姆快要哭出来了……虽然他在玉城面前也习惯裸体，但是第一次被看见…那个……他又不是变态!!

　　海德看著手中已经软掉的性/器皱起了眉头，朝门外冷冷地喊道：“滚进来!”

　　门再次打开，玉城探出头，面无表情地挑起眉：“完事了？”

　　“………………”

　　看见手忙脚乱地系上裤子的汤姆，玉城也知道看来是没有後续了…她一拉妹妹，戴著眼罩的玉城黑藻无知地跟著姐姐走进屋内，海德皱著眉洗手：“你们两姐妹哪天来之前能通知一下我吗？”

　　“啧…明明就在楼上，打电话多麻烦。”
　　“……滚回去自己做饭吧。”
　　“才不要，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帮你收拾烂摊子收拾到几点？还要写报告…”

　　玉城没好气的说，一边替妹妹解下眼罩。
　　今天从旧工厂区送来的尸体被那位嫉妒心强的同事抢走了几具，还不幸地从中搜出了一条金发…虽然被杀害的准备用来贩卖的年轻女孩中也有金发的，但玉城生怕是海德留下的证据，左想右想，最终小心为上用受害者的金发换走了那根发丝。假如死者里没有金发人种的话，她还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换…因为副业关系，她那里伪造证据的东西真的不少。

　　头一侧看向汤姆，玉城吹了声口哨：“不错嘛!LOVIN的裤子呢，海德对你真舍得花钱。”

　　“呃……”汤姆尴尬地躲避著她的目光，不知道说什麽好。

　　海德把蔬菜和肉放到锅里炖著，出来帮汤姆解开锁链，拍了拍他的肩：“去，把衬衫穿上给我看看。”

　　听见这句话玉城又是一声意味不详的低笑，汤姆脸红耳赤地套衣服，急忙想转开话题时突然想起下午的事，心急之际便把这件还未想清楚要不要告诉海德的事说了出来：“啊…那个…下午有人按门铃，叫的是我的名字…”

　　“……………………”

　　话一出口，他就感到室内一片寂静。
　　玉城和海德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黑藻不闹的时候一向很安静，剩下的只有煮开的汤翻滚的声音。

　　“叫你的名字？”
　　“呃…是的……是个很年轻的声音，他知道我的全名，叫著「来找你玩」这样……”

　　汤姆小心地看著海德，海德面无表情，声音平伏冷淡，看上去正在思考。

　　“来找你玩…吗……”
　　“不太像LG的风格。”玉城也严肃地分析道：“要是LG他们会直接行使权利入屋吧。”

　　“可能是金时吗？之前我带汤姆到黄金时代去过，今天我还见到了金时的保莱娜。”

　　“喔？传闻中唯一可以在金时夜总会出现的女人吗？是个什麽样子的人？”

　　回忆起那个…不同凡响的女人，海德紧紧地皱起眉头。

　　下午五时，一辆黑红色的LEV海神系列停在MAIAND特设的贵宾车道上，线条狰狞的车子被漆上会让人联想到血液的妖艳颜色，黑中带红，极好的漆料折光度良好，磨砂的边角位置也做工一流。
　　车上下来一位穿著皮衣皮裤的男人，梳著非常另类的发型，他连一眼也没有给等待的众人，直接到後方打开了後车门。

　　然後那个女人下来了。

　　女人有著如非美女绝对不敢尝试的贴面短发，和几年前一出歌舞剧电影的女主角有点相似，这种短发只要有一点差错就会让人显得更丑，海德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有人敢剪这个发型。

　　不过她的确有这样的本钱。

　　和头发极为相衬的，小巧得不像西方人种的脸被裹在黑色短发下，她戴著足以遮挡半片脸的墨镜看不见眼睛，但光从挺直的鼻、红艳妖异的唇、和尖尖的下巴就让人觉得这肯定是个美人，尤其她皮肤很白。

　　与皮肤颜色成对比的是她一身的黑色。
　　从脖颈直到大腿都被一件全身的黑色皮草遮盖著，皮草看上去倒不厚，似乎没有多少保暖功能，只是恰恰挡住了曼妙线条，幸好下摆露出两条圆润的套著黑色丝袜和高跟长靴的美腿得以让人一饱眼福，可惜皮草外的手指被遮掩在同色手套下看不清楚，想来也是极美的一对手。

　　女人从车上下来，身材高挑，腰身柔软，气质却摄人的坚硬锐利，像名女王似的站在众人面前。

　　先前替她开门的男人半蹲在她跟前替她解开皮草的系扣，然後态度极为恭敬的替她脱下外套，露出底下缀有皮带的黑色马甲和基本上只是一条黑色吊带袜连著长筒漆皮长靴的下装。在路人差点要大喷鼻血之前那位随从及时地拿出一条白色狐皮披肩替她系上，後摆垂下的毛皮装饰好歹能遮上一点春光，只是不知道若隐若现会不会更引人犯罪。

　　这个女人似乎很擅长把自己推到危险的边缘，她身上的每一样都是差一分就会弄巧成拙的美丽，从身体到装饰到衣物，都在她身上保持著一种危险的平衡，退一步娼/妇、进一步女神，保莱娜·金时就停留在两个极端之间，并非俗不可耐又不是高不可攀，黑与白强烈对比的身体上高贵与淫/麋交杂，矛盾而致命。

　　这真是男人的死穴。

　　现在这位不同凡响的女人斜斜地把头侧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似是挑剔地看著恭敬等候的萨麦尔和海德两人，说了登场以来的第一句话：“你很不错。”

　　令人意外的，女人的声音并不是治艳明媚如那位电影一流的女明星凯拉·弗兰德，而是低沉中性，又带著浅浅的沙哑。

　　她的话没有指明是谁，又不可能失礼地不回应，既然萨麦尔刚才已经以领班身份介绍了两人名字打过招呼，此时便顺势客气地作答：“谢谢您的赞赏。”

　　“我不是说你。”保莱娜几乎倨傲地说出这样一句，话里却又没有不悦的意思，只是淡薄的，全无情绪在内。

　　萨麦尔什麽场面没见过，当下就打蛇上棍：“那麽我先替海德向您道谢了，接下来的旅程就让海德代替本人陪伴您好吗？”

　　女人轻轻颔首，还不忘指责：“终於可以摆脱你了，无趣的家伙。”
　　萨麦尔自然又是温和好脾气地告罪一番然後迅速脱难战场，留下海德微笑地听候吩咐。

　　“不知金时小姐有没有心仪品牌呢？”

　　作为回答，保莱娜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行了，别装了，笑得让人难受。”
　　明明刚才还称赞了海德，转头又来这麽一句，未等海德回答她又感叹：“不过总算比之前那些家伙强一些…其实萨麦尔还算可以了，只是我和他合不来……哼…”

　　斜斜地勾了勾嘴角，女人熟门熟路地往商场内走去，海德紧随在後，保莱娜没有再给脸色他看，一路倒也没出过差错。

　　保莱娜对於自己想要的东西相当了解，她只花了两小时就结束了这次购物，从一般人会去的晚礼服、各大新季时装名牌，到哥特式专门店和维多利亚的秘密…唯一对海德要求是让他试了一套男性西装，离开时也没有对送客的两人有任何表示。

　　七点多海德准时回家，唯一的感想就是：莫名其妙的女人。
　　不过如果把这位未知的访客和金时夜总会联系到一起，保莱娜却确实可能查出海德的底细。

　　海德能从这个女人的化妆品下嗅出和他一样阴冷到骨子里的血腥味，想必她也一样，而且她还对他说「别装了」……
　　不过直觉告诉他，如果是她，恐怕也不屑搞这种鬼，她会直接杀上海德公司、杀上门来，在惊动任何人前就完成想做的事，然後扬长而去。

　　这是个从骨子里透著锋芒的女人。
　　像一朵金属制造的美艳花朵，花骨坚硬，金属丝缠绕成的枝叶藤蔓柔软锐利，既冰冷又妩媚。

　　“如果像你所说，那就不是她了？”玉城绿珀为海德口中描述的女人感叹了一声，随即问道：“凭你的直觉，有多大机率？”

　　“起码百分之八十五以上不会是她。”
　　“那还有谁呢…”

　　“不知道，但无论是谁我都会想办法解决。”海德沉著地答，为三人端上炖菜，然後才替自己盛上一碗，接著竟然洗起锅子来。

　　“不先吃饭吗？”汤姆诧异地叫他，玉城一听噗起笑了起来，差点要把汤喷出来，她连连摆手：“哈哈哈…不用管他…他在消极抵抗而已。”

　　“啊？消极抵抗？…”
　　玉城好不容易停住大笑，神秘兮兮地凑近汤姆：“你知道野兽什麽时候最脆弱吗？”

　　“……受伤？”
　　“没错，这是一种，另外日常生活中还有三种情形。”玉城竖起三根手指，一根根往下按：“一是睡觉、二是交/配、三就是饮水和进食…哈哈哈哈哈…”

　　汤姆瞪大了眼睛：“难道……”
　　“哈…没错…连做/爱都不能做全套的男人…哈哈哈哈……本能太强真可怕呢……”

　　海德走过来，淡然地捌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玉城黑藻眨著眼睛，似乎很好奇为什麽她的姐姐笑成这样子。亲了亲可爱的妹妹，玉城直起身来，难得笑容灿烂地说：“哼哼…你以为我为什麽要经常来他家蹭饭吗？就是想让他吃的不自在报一箭之仇啊!哈哈哈哈……”

　　“幼稚。”海德抛下一句，默然地开始喝菜汤。

　　看著两人的模样，汤姆不由自主地勾了嘴角，这一刻，有些他也不明白的东西在心里滋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