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公園的即興劇場》貓鳥

48、没有最恶只有更恶

　　同一时间，身为一个惯贼，伯尼惊愕之下刚要反应便被扯入那扇门中，喉咙中准备发出的叫声因为身体受到的强大拉扯力被猛烈迅速卡在中间，直到他发觉自己来到某个屋子里面，而门就在他眼前关上，他才反应过来一拳打向身後的人，嘴里叫嚷著：“你要做什麽!!!”

　　一拳挥出同时转身，他看见那个拉扯他进来的人是个出乎意料的俊美男人…这张脸有些面熟，记得似乎在老大垫烟灰的报纸上见过。他们一伙人中多是男人，都对拳击格外感兴趣，买回来的报纸也是体育类型居多，难道说这个人是拳击选手？不像啊。

　　可是这张在报纸上也许笑容灿烂的脸此时面无表情地看著他，莫名地让伯尼多了一丝不确定…他看著男人避过自己挥出的拳头，接著再避开一拳…身为惯窃而不是强盗的男人极欲逃跑，见对方与自己拉开距离便转过身要去拉那门把。

　　下一秒，他僵住了。

　　一只手，手掌宽厚，手指修长，那爪子一样的手指正扣在他脖子上，力度之大让他毫不怀疑再加大一点就能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我倒想问，你要做什麽？”
　　“…我……我……我只是……”伯尼开始渗出冷汗，他讨厌那阴森森的冷淡语气，比起来，以前偶然被抓时那些被偷的人的愤怒让他更好过一些。不就是被打一顿，然後在警察局里关几天嘛，他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反正，刚好。”

　　刚好？刚好什麽？

　　听著那突然转变渗出一丝甜蜜的不祥声音，伯尼连忙叫道：“抱歉!我是说…对不起!我道歉…请你放开我好吗…喂…!”

　　身後的人没有回答，那只手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扼阻住伯尼的气管以此控制著他转过一个方向，往下层走去。
　　伯尼不由自主地被压著往下走，发觉这竟然是一个地下室。

　　他到底想做什麽？想把他关起来然後叫警察吗？

　　电子锁，而且还加上了脸孔识别感应。
　　伯尼心里嘀咕著，听见地下室的门发出一声轻敲。门开了，他被提著转了个弯，然後惊愕地看见里面竟然有一个裸体男子。
　　比起伯尼，床垫上那位不著一物的男子简直是冷静得异常，他只是把眼神从手中的书移到伯尼身上转了两圈，甚至没有遮掩自己身体的动作，然後以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著他。

　　有些怜悯，有些冰冷…伯尼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但很快地，他看见了男子脖子上的…项圈和锁链。

　　他猛地剧烈挣扎起来。

　　“原来你好这口吗!放开我，变态!我可不玩这个…”他被扔在地上，然後门锁上了，他动作迅速地爬起来一拳打向金发男人，这次对方没有想像中的避开，只是一拉他伸直的手腕，然後侧身靠近，一个膝撞……伯尼抱著肚子在地上痛得乱滚。

　　“我…呃……我警告你……我要是…呜…不回去……老大他们……会给你好看的!”
　　“喔？”海德靠在门边，淡淡地问：“你们一共多少人？”

　　“我们人可多了!你…你打不过的!”伯尼一见有望，手脚并用躲得离两人远远的，声色俱厉地喝道，不过比起威胁，那模样更像是为自己壮胆。

　　“在哪里？”
　　“……什…什麽？”
　　“你们都在哪里？”
　　“…………”

　　似乎意识到什麽，伯尼眼睛转动著：“总…总至…如果我回不去……”

　　不过海德已经不想听他说了。
　　他手腕一动，手心展开一把刀，伯尼眼尖，看见那刀影吓得几乎发颤，音调都要提高了一阶：“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你告诉我什麽？”

　　扯住试图逃走的男人衣服一缠一卷，伯尼控制不住摔在地上，然後下一秒他看见自己眼睛前出现了一个尖点——那是当刀尖离眼球极近、形成完美的垂直九十度角时所能看见的景象。

　　金发男人脸上看不出一丝凶恶或者兴奋，他只是平稳老练地一脚踩在他身上，用刀对准他眼睛…伯尼发誓他光是眨眨眼都能夹住那片薄刃。

　　“我现在想听的只有一个地址，如果你准备说些废话或者我到了地方找不到人…我们就来试试活体器官移植手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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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听见那种光是表面字意就太恐怖的句子後伯尼唯一能做的只有说出一个地址。

　　海德换了一套衣服，束起发、戴上手套，又想了想，从收藏中挑出几件珍品。其中一件刚在一个多月前得手，那时候它的主人是一朵娇艳盛放著的玫瑰，现在它作为难得的战利品落在曾经的对手中，仍旧锐利可靠——刀当然不会有忠诚这回事，就算有海德也不会相信一柄杀人利器的忠诚。

　　他没有在款式简洁实用的匕首观赏上花时间，轻抚过柄上一圈黑荆棘的花纹後，海德把它收在衣袖里，走出家门。

　　门外墙上，靠著墙根的地方有著用粉笔写著的小符号，灰白色的痕迹在雪白的墙壁上不太显眼，如果没人借著反光细看恐怕都不会看见，就算看见也不会为意，只以为是谁家小孩的涂鸦作。不过这种符号海德知道，他读过和这种符号类似的报道。

　　时而在门外、围墙或围栏上出现的神秘符号，原先是流浪者用的一种简单暗号，因为许多人不识字的缘故，暗号通常只有简单几笔但很实用。不同的暗号表明了这个地方住了多少人、友善与否、可否得到食物、有狗、或危险之类的讯息，後来这种暗号被小偷借用，便成了「这个屋子是否容易下手」、「肥羊」、「先盯紧」、「晚点再来」的通信记号。

　　虽然在报道上见过大概介绍，但这类暗类通常根据不同地方不同人的用法也有各种变种，海德看不出这个暗号什麽意思，但他也大概能猜出来。
　　抬起脚在小小的暗号上蹭了蹭，粉笔的痕迹便和其他灰尘污秽混在一起看不见了。

　　男人彷佛什麽都没做过一样，自然地迈开步，走出公寓门外。

　　与此同时。

　　海岸区近东北面其中一个仓库中，一群人围著半旧不新的桌子在打牌。

　　这群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货的人其中有六个都是三大五粗的肌肉男，另外三个看上去有些猥琐瘦小，还有三个坦胸露乳的女人夹在中间。十二个人里，除了四个人正在打牌和三个围观的，其馀两个人正在巡视「货物」，三个衣著稍为高级的正聚在一起聊天。

　　直至前门被推开的声音让这群时刻保持警觉的人一齐看过去。

　　门外背著光的高大男人身影抵著门，姿势有些不寻常，似乎正拖著什麽东西进来，还有空朝他们露齿笑道：“老大，看我带回来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