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自由与生命有限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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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十一月的华伦市，天气已经变得很冷，冷得像天上随时会飘下雪花来。事实上往年第一场初雪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
西半球的人到了下雪就会联想起圣诞节，无论是和情人朋友外出疯狂购物还是留在家中享受温情，说到底圣诞节的中心内容所有人都大同小异——写贺卡寄贺卡收贺卡、买礼物寄礼物拆礼物……在浪费了一大笔钱後家中多出一堆无甚大用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又会变成垃圾扔出家门。
每年环保组织都抗议炭足迹和个人垃圾生产一节节飙升，人们一样死不悔改，更多的礼物更多消费更多无谓应酬与娱乐……对海德而言圣诞节就是这样的一个节日，除了让大家收到礼物更优待他以外，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尤其他现在刚进入MAIAND工作，需要上下打点用以联络人情的礼物都买得更多。
至於汤姆…往年圣诞节是保罗他们最「忙碌」的月份，那不是什麽太好的回忆，而现在他其实也已经不知道到底是几月份了。
虽然知道可以问海德，海德不至於连时间也不告诉他，但每次想问出口的时候他又觉得感觉上有些怪异…後来想想，地下室中没有四季、没有日夜，只按早晚餐算日子也记不太清楚了。既然时间已经与他无关，一个月和一年对他来说也没有太大不同，他不觉得自己还能变得更差或更好…在隐隐建立起的莫名信全感中他这样想了几天，不久之後就完全没再想过要问，海德也从来没有主动告诉他。
直到这一天海德问汤姆要不要出去过圣诞时他才吓了一跳。
“所以…今天是圣诞节？我们今天要出门？”汤姆小心翼翼地问，心里一阵窃喜。
记忆中上次外出到金时的印象已经像很久之前的事了…他足足几个月没见过天日，如果可以到外面…那麽即使只限夜晚也是好的。
“不，今天是十一月三日。”
海德摇摇头，汤姆有些失望，但随即就听自我定位为饲主的男人又说：“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出来生活。”
汤姆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矢菊蓝的眼睛闪烁著前所未有的兴奋，他语气放得更轻柔，带著种讨好的小心翼翼：“你是说…离开地下室？”
“没错。”海德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感觉著比以前稍长了一点，手感依然柔软如猫毛的发丝从五指间滑走，垂落在男子白皙的肩上缝隙著透著种性感。“但是晚上要回来睡。”
他顿了顿，在手指顺著发丝的缝隙插入抚上喉咙时难得加上一句解释：“这是为你好。”
已经有些习惯这个男人的思维，汤姆没有太过追究海德话里的意思。他已经初步了解到这个男人其实也清楚正常人的三观伦理，只是因为自身的异样才加以掩饰起来，就像某种拟态生物，既然没办法改变自己的本质也没办法得到别人认同，便只好装得和其他人一样。
因为无法被认同，所以也不强求别人理解自己，自然也少有解释。
汤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抱著希望问：“以後呢？圣诞节之後也可以不用回来吗？”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看著这个趴在自己大腿上，像猫一样屈曲著腰肢任由自己抚摸发丝的男子，海德眯起眼，从眼前的情景成功分析出他想要的东西……如果有外人在场一定会觉得奇怪，明明年龄相差不到几岁的两个年轻人，单单从身体语言、语气、态度就区分出了上下从属。海德看得出，汤姆对他已经有了依赖，臣服於这个掌握著他生死大权、提供他饮食等生存必须品、能够支配他的人手下。
这是一件好事，能够让他活得更久的好事。
不过早在最初海德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并不是很难猜——有犯罪背景的人往往更能认清弱肉强食的现实，比那些迷惑於甜美梦境总喜欢执著於自己原则和理想的高等教育人士更好驯服…当然，任何事都是面双刃刀，容易驯服也意味著以後更容易背叛。
但海德正是看中了汤姆骨子里一种纤细却强韧的东西，才更有兴趣想看看经过他的手会养出什麽样的结果。
正如他说过，他要的是会猎捕的大猫，而不是剥了尖爪锐牙的玩具。
“明天，我给你布置一个课题，能不能出来就看你的成绩，懂吗？”
汤姆正要点头，他耳尖地听见一种声音，两人一起朝地下室的门口望去。
这种声音通常意味著有人在按门铃。
不是玉城姐妹，这两姐妹有钥匙会直接开门闯进来。恐怕也不是邻居，这幢公寓的邻居都知道海德爱静，说过几次後也没人不识相地拿小事来打扰。
倒有可能是同事之类，或者女孩子，海德一向拿这些人来塑造形象，偶然也会有莽撞的从别处套来他的资料找上门来，这种情况一般海德不会开门，反正他在外留电话都是手提号码，家中座机也只有水电煤气之类的公事会用。
到底是谁呢？
“我去看看。”
汤姆默然地看著那个男人往门的方向走去，听见地下室铁门熟悉的开关声，目光一直盯著那个方向不能移动。
…再有几日…他就可以出去了。
我一定会出去的。
汤姆捏紧了拳头。
在十一月三日某时某刻某分，金发的男人贴在自家大门背後，听见那边的声响，小心地揭开电灯开关的底板看了看内藏的监视屏…猫眼有时并不保险，於是他在很早之前就在自家门外走廊和转角处都装了针孔式摄录机。
门的另一边，此时被摄进监视屏上的男人他不认识，对方戴著鸭舌帽，左盼右顾，时不时又从猫眼往内看，显出几分不寻常。
门铃又响了两次，海德安静如同影子一动也不动。大约五分钟，男人似乎确认了什麽，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摺叠布袋，抽出几支金属长条，插入门锁时慢时快地活动起来。
原来是个贼。
“该死的……”
鸭舌帽小贼的工作似乎很不顺利，那是当然的，海德家的门可是先後改装过几次，一般工具想开门没那麽容易，而且强行打开也会触动警报器，所以当初玉城妹妹会意外地不知不觉出现在他屋内才是一个奇迹。
其实这个小贼也算好运，因为他试了五分钟後还是打不开，逐而放弃地把工具收好。如果此时他决定放弃这颗难啃的果子也就不会有以後的事了，可是好死不死，他又掏出一个笔状长条物蹲在门边写画，简单几笔画完他才真的要离开。
可惜世界上没有「早知道」这回事，他是好运也是不好运的。
下一秒，冷不防那扇几秒前心心念著想要打开的木门突然自己开了一条缝，一只手如同潜伏良久的毒蛇扑出，五指扣在未能反应的猎物手上，指尖陷入衣物、扣紧骨骼，然後极欲逃走的猎物就像被海鳗扑噬的小鱼一样被扯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中。
连一声惊呼都未能留下。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自由与生命有限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