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将君心换我心》秣陵树

5、第 5 章

　　开车在回家的路上，我握着方向盘，想象着林昱杰开车的样子，在几个钟头以前，他坐在这个位置，娴熟的开着车。我问自己，我在做什么，生活太寂寞还是我已经不是我自己。我很无耻的问自己，如果要找一个人上床，为什么不找一个同一个城市的，我们可以天天看到？

　　付成彬的电脑开着，他在床上睡着了，我关了书房的灯，心里猜测为什么电脑开着，是不是他在等我，还是倦极了，忍不住睡着了。

　　洗澡的时候，温热的水流淌过我的身体，我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年轻，而付成彬似乎从来没有长大过，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员工，对于工作他有无穷的热情，他敏锐而强势，可是对于生活，似乎他从来都停留在读书时代，没有家的概念。也许他永远都不会长大。

　　新年总是这样，从一家到另外一家，进进出出的祝福短信，表面是无数的热闹和喧嚣，晨轩开心的跑来跑去，付成彬和我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被鞭炮吵得睡不着，付成彬照例在书房里，晨轩倒是睡的很好。开了电脑在网上看电影：《革命之路》有人说这是Jack和Rose 结婚之后的故事，两位演绎当年惊心动魄爱情故事的主演都老了。困在婚姻的笼子里，彼此伤害和依存，想着要搬家到巴黎去，因为那里有新生活，在期待和憧憬之后，男主角选择了退缩，而女主角，曾经的Rose 终于选择放弃。电影看完了，我突然觉得这是我自己的故事，我们都是困在在笼子里的野兽，在黑暗里，我们以为彼此是鬼，等到看清楚了，喜极而泣的拥抱对方，以为找到了人生挚爱，只是那之后，我们发现真正的黑暗和绝望才刚刚到来。

　　我透不过气来，仿佛有谁用手扼住我的喉咙，我想哭，可是怎么也哭不出来。我拿着手机拨了林昱杰的号码。我知道他接了电话应该骂我神经病，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林昱杰的声音很轻，但是听得出来他还没睡，我“喂”了一声之后，很久都不出声“怎么啦？”他关切地问我。
　　我说不出话来，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描述我的感受，他并不催促，耐心地等着我说话，我能听得到他的呼吸声和那边的鞭炮声，我说“我刚刚看完《革命之路》。”“我也看过，婚姻里的困局。”“嗯。”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情绪渐渐平稳。“晚安，我睡了。”“晚安。”我在鞭炮的吵杂里沉沉入睡，浑然不知道付成彬什么时候上床。

　　睡足了，带了晨轩在家里下棋，我的五子棋的水平和他差不多，两个人可以棋逢对手，是游戏最重要的条件，可是生活里，爱情里，我们却找不到我们最好的对手，虽然爱情也是需要棋逢对手的游戏。付成彬继续对着他的电脑，偶然经过的时候看我们一眼。下午晨轩到爷爷奶奶那里去玩，我呆在家里看书，看得闷了开了电脑上网，我看到了林昱杰的邮件，长长的，吓了我一跳，仔细看看原来是关于《革命之路》，林昱杰的评论写得很细腻，就像把我心里的话写出来。他说起婚姻里疼痛的灵魂，我觉得就像在写我。

　　我没有回信，那一刻，我知道这个男人在我生命里的痕迹将无法磨灭。隔了那么远，我却觉得我们的灵魂可以交谈。我是个罪恶的女人，可是我的灵魂却在这罪恶里开始自由的呼吸，好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婴儿，一派天真，在罂粟花的花丛里快乐。
　　天气渐渐温暖，乍暖还寒的时候，我和付成彬的日子没有一丝变化，在某个清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突然问自己“这是你想过的生活吗？”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我竟然问这样的问题，而且我还清楚的听到了回答“不是。”可是我看我的未来，我会时钟般精准的重复这样的生活，直到我撒手人寰。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