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情苦》程九

13、相互抚慰，彼此救赎

　　李冉一走，程璐倒是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像突然想起什么来，马上起身去卫生间，用脸盆接了些温水，又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然后往于笑的房间走。
　　把脸盆放在了于笑的床头，程璐把沾湿了的毛巾折好，小心翼翼的给于笑擦起了脸。
　　看着于笑脸颊上一道道的，又黑又红，程璐也忍不住去想于笑是得掉了多少泪。
　　好在妆已经被于笑哭掉了大半，擦起来还不是很费劲，可程璐越擦越觉得不对劲。手里的毛巾似乎变热了，她连忙扔开毛巾反手往于笑的额头上一探，果然烫的吓人。
　　连忙关了空调，程璐跑到客厅翻起医药箱，好容易找到温度计，她又跑回来给于笑一测，38度9，高烧。
　　“笑笑，笑笑，你醒醒”程璐小心翼翼的推了推于笑，可于笑只是呓语了几声，根本就没睁开眼。
　　程璐看着于笑的脸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心想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她赶紧又去翻了一遍医药箱，也没有找到退烧药。
　　得赶紧去医院，程璐这样想着，但自己又根本背不动于笑。怎么办，程璐第一次怨恨起自己是个女人，如此的没用。
　　她想要打电话找人帮忙，可一时间也不知道打给谁，想来想去，也只有李冉。
　　程璐赶紧有去找于笑的手机。于笑今晚就没拿手机出门，手机就一直在包里放着。程璐拿出来查找起李冉的电话号码。
　　通话记录里，李冉的名字就排在前面。她回拨过去，没打通，于笑的手机又停机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于笑那个丫头简直是……
　　程璐也顾不上生气，赶紧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李冉的号码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拨了过去。
　　手机里一直发出嘟嘟的声音，电话通了，可就是没人接。
　　“拜托，快接电话，拜托！”程璐自言自语，都要哭了。到底怎么搞得，怎么还不接电话？从小到大都是慢脾气的程璐，如今终于知道什么叫心急如焚了。
　　一遍，两遍，等程璐打到了第三遍，电话终于被接通“喂……”电话那头终于传出了李冉的声音，有气无力。
　　程璐从来没有因为打通一个电话如此激动过。
　　“李，李冉，是我！我是程璐！”她结结巴巴的，说话都带着哭腔。
　　“程璐……出什么事了吗……”电话那头李冉似乎察觉出什么，声音也有了些有力道。
　　“笑笑发烧了，我想送她去医院，可我抱不动她，你能不能过来……”程璐尽量想把话说明白，但还没全说完，就被李冉给打断“等着我！”
　　只说了简短的三个字，程璐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已经挂掉了。
　　程璐恍惚了一下，她没想到李冉会是这么的激动。
　　原来知道心爱的人出了事，会是这样的反应啊。想着想着，程璐的心也就疼起来，她转头看着床上的于笑，她多羡慕这样的于笑。
　　胡思乱想只持续了那么一会，程璐马上就擦掉了脸上的泪，赶紧给于笑收拾了一下衣服，又拿上了些有可能用得着的证件。就等着李冉来了马上去医院。

　　……
　　折腾了半天，等于笑终于躺在急诊科的病床上打起点滴，已经快到午夜。
　　在病床边上的两个人也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李冉是真累了，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神情有些倦怠，但始终目不转睛的看着于笑，生怕她再有什么意外。
　　程璐坐在他旁边，还能闻见他身上的酒味。回想刚才一路上李冉开车的样子，倒有些心有余悸。酒驾，超速还闯了红灯。
　　李冉肯定也知道自己刚才不要命的行为有多危险吧，程璐想他那全是为了于笑。
　　于笑似乎没什么大碍了，程璐本想劝李冉回去休息，但现在看他这样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寻思着喝了酒的人嗓子大概都会不舒服，于是到走廊上的自动售货机那买了两瓶纯净水。
　　程璐把水递给李冉的时候，李冉才察觉自己几乎要忘了程璐的存在。他朝程璐淡淡的笑了笑表示感谢，然后拧开瓶盖，咕咚咕咚一口气把水喝了个干净。身体顿时觉得舒畅了很多。
　　看到李冉的样子，程璐也就把另一瓶也塞给了他。李冉打开又喝了几口才停下。之后又看着于笑，不再动弹。
　　程璐也没多说话，在后面站了一会，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于是就默默的退出了病房。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影，只是偶尔听到值班护士的聊天声。
　　程璐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只好坐到了墙边的一排塑料椅上。
　　没人知道她是多害怕来这种地方。她总是劝慰自己要忘了过去发生过的事，可是忘记并不代表不曾发生。
　　她那时候有多么的高兴，满心欢喜的去找那个人，想象着他脸上会出现怎样惊喜的表情。但直到最后，她也没能看到那个人脸上的笑容，换来的只有冷冰冰一句“打掉”
　　打掉，是的，打掉。那是他的孩子，他却可以那么轻松残忍的扼杀掉。她恨他，可更恨自己，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法去保护。
　　最终她还是一个人去了医院。程璐还记得那天做完手术后，自己也是一个人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没有哭，也感觉不到疼痛。
　　迷迷糊糊的，程璐努力放松了身体，她想要睡了。

　　……

　　等到两瓶药水都打完，护士又给于笑重新测了体温。
　　“已经降到37度1了，别担心，睡一觉明天应该就没事了。”听到护士那样说，李冉终于安下心来。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给于笑又掖了掖被角。起身想要去洗手间，却发觉身体僵硬的有些动弹不了。看来他确实坐的太久了。
　　走出房间，李冉突然看到了墙边蜷缩在椅子上的程璐。他走过去，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走廊上的冷气开的很足，程璐的身体似乎有些颤抖。
　　真是的，这样睡不怕感冒吗？李冉立刻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给程璐披上。
　　刚搭上，外套就往下滑了一截。李冉只好两手拽住外套，往程璐的肩膀上又塞了塞。
　　突然一滴泪落到了李冉的手背上。那么冰冷，刺的他有些痛。
　　她在哭吗？李冉没多想，就缓缓的蹲下身体，去看那张睡梦中的脸。
　　那纤细的眉头此刻紧紧的皱着，双眼紧闭。她在做梦吗，她梦到了什么？是不是一些不好的东西？
　　李冉经不住去想程璐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之前对她先入为主的没有好感，但几次接触之后，却发现了她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做事总是先考虑到别人，对谁都那么的小心翼翼，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站在别人身后，甚至不需要任何的存在感。
　　但此刻，这个女人在李冉的印象中比任何时候都要鲜活，那样的一滴泪，那样的柔弱无助。她身上发生过什么，是不是也在为了什么人而痛苦。
　　鬼使神差的，李冉抬手抚上了程璐的脸颊。苍白却细腻。他有些动容，竟不知不觉期身，吻上了那副唇。柔软冰凉，和她的人一样。
　　李冉就那样吻着，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他没有动，也动不了，他多渴望着能有个人，和他相互抚慰，彼此救赎。